第390章 捋出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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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意心知這種情狀，她們根本無力反抗，沒法再瞞著楊柒柒，當即跑進去同楊柒柒道：「娘娘，湘竹帶了禁衛軍來，要扣下湘竹呢！」

楊柒柒坐起身，儘管虛弱，可聲音確實無比的堅決，道：「竹意，你扶我起來。」

竹意應聲，扯了一件披風披在了楊柒柒的身上。緊緊扶著她繞過屏風，往外走。

這時間，竹心已經陷於頹勢，明顯一副抵擋不住的樣子。

楊柒柒整個人的重心都依靠在了竹意的身上，看見這樣的情勢，怒極道：「住手，住手！」

那些禁衛聞聲，軍手上一滯，動作明顯慢了下來。可湘竹卻是大喊道：「不許住手！拿下竹心，這是殿下的意思！」

楊柒柒提著一口氣，厲聲道：「東宮如今確實今時不同往日，可我向你們保證。我身邊的人傷了一分，我就讓你們還五分！她若是丟了半條命，我就要你們所有人的性命！」

她的話明顯起到了作用，這些人動作更遲疑了幾分。湘竹卻是打定了主意，事兒都已經做了，總不能就這樣撤回去。想到這裡，湘竹再三道：「讓你們來是殿下的意思，有殿下在，誰敢要你們的性命！」

楊柒柒先上前一步，竹意卻是拉著楊柒柒不動。楊柒柒道：「你安心，扶我過去。」楊柒柒一副不畏這些刀劍的樣子，直接向著這些人走去。她邊走邊說道：「湘竹，你應該明白，我之所以現在還活著，那是慕容時留著我的性命有用。我告訴你，如今我屋子裡的人，同聲同死。你要打殺她們，就連我一起打殺。當然，我的性命或許你根本不放在眼裡。但是我要告訴你，若是我現在死了，那麼你也休想活下去！」

這些禁軍即便是再蠢笨，也曉得楊柒柒是動不得的。這會兒自不敢輕舉妄動，全都停了手。

「睿王殿下到——」

話音剛落，慕容時便直接沖了進來。他頭上未待發冠，身上亦是披著一件薄薄的披風。一瞧，便是已經睡下被人忽然請過來的。他眉眼間橫著冷漠的殺意，看見楊柒柒站在禁衛之間，用自己身子護著竹心的樣子。那眉頭，簡直擰成了一團。他冷漠地說道：「是誰讓你們進東宮的。」

那禁衛軍的頭領忙跪地畢恭畢敬的向慕容時稟告道：「姑姑說是殿下……」

湘竹聽著這話，搶著上前跪地道：「殿下，是賢妃，是賢妃娘娘的意思。」

楊柒柒冷冷一笑，低聲重複了一句，道：「賢妃？」

慕容時回身，一腳踹在了湘竹的肩膀上，直接將湘竹踹的仰倒在地。慕容時怒極，道：「你是誰的奴婢，給誰當得差！」

楊柒柒不想多看湘竹一眼，轉身同慕容時道：「睿王殿下，請您將這些人屏退，我有些話要同您說明白。」

慕容時微一挑眉，不耐煩的對著這些人揮了揮手。湘竹自不敢多停留片刻，當即看了一眼採薇等人，示意她們扶著自己出去。

楊柒柒回頭對竹意道：「快去給竹心看看。」竹意嗯了一聲，換了竹枝來扶著楊柒柒。

慕容時在另一邊伸出了手，楊柒柒卻是抬手無力的推了一把，避開了慕容時的手臂。她根本不讓慕容時跟著進內室，而是在碧紗櫥內同慕容時相對坐下。她動作極緩慢，對竹枝道：「我口渴的厲害，去為睿王殿下準備茶，給我一杯溫水吧。」

竹枝連連點頭，立刻就去給楊柒柒辦。

楊柒柒此刻抬眼，烏黑的眸子格外幽沉，讓人一眼望不到底。慕容時看著她的眼睛，覺著她好像在打量自己，又好像什麼都沒想一樣。他看不清楊柒柒此時此刻心裡的所思所想，心裡升起一種說不出的不喜和煩躁。

須臾，竹枝端著托盤進門，將一盞白釉蓋碗兒放在了慕容時的面前，另一杯是尋常的杯子。楊柒柒拿起來，放在唇邊飲了許久，才終於徐徐地開口，「當年溫瑤葭從襄王府出逃，能無聲無息重新回宮，成為陛下的新寵，我就覺著她背後必定有人。原來，這個人竟是睿王殿下。」

慕容時一笑，頗有些得意道：「東宮一向勢大，對這件事兒竟也毫無察覺，不知是否算我技高一籌？」

楊柒柒哂笑，「我堂堂一國太子妃，如今淪落到這等地步，連著自己的婢女也保不住。由著人在我的面前喊打喊殺，自然是睿王計高。您卧薪嘗膽，苦心經營多年，賺得了如今的局面，著實是您的能耐。」

慕容時忽然伸手，緊緊地握住了楊柒柒的手，認真道：「柒柒，你別同我這樣疏離。我經營這麼多年，我終於走到你面前，終於能同你這樣面對面的坐在一起，你可曉得，這中間經歷了多少的波折，你可曉得我的不易嗎？如今，李家已經覆滅，溫家也如你所願，重新正名。」

楊柒柒嗤地一笑，問慕容時道：「睿王殿下不會以為這些都是您的功勞吧？」

慕容時溫潤地笑起來，道：「你不能否認，這其中卻有我的功勞。若非我，你覺著李氏能這樣輕易的就被除去？還有李夫人，她也是我讓人動手殺掉的。」

當年，因著溫瑤葭著手對付李氏，迷惑了楊柒柒的視線。讓她覺著，若溫瑤葭是慕容時的人，根本不會對李家動手。畢竟，李家是他當時最大的靠山。可今日，楊柒柒卻明白慕容時為何會那麼做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有李貴妃的野心勃勃，李家的權勢煊赫，成為慕容時的靠山時，李家的野心也同時變成了慕容時的野心，並且，這野心被永徽帝察覺、痛恨。更因此將慕容時如發配一般的派去了南康。

可慕容時壯士扼腕，置之死地而後生，當年親手送了李貴妃的性命，就此剷除了所有能同他構成威脅的勢力。而自己假裝心甘情願的退下來，支持慕容昭成為太子。他數年來在南康暗自發展，讓永徽帝對他掉以輕心，更讓東宮上下覺著慕容時已經徹底的敗落下去。

如此，慕容時才有機會暗自發展，並找到了這樣的機會，一舉顛覆了永徽帝和東宮。

若說楊柒柒剛剛還有些糊塗，不知該如何同慕容時談判。可現在，她同慕容時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心裡格外清楚起來。她微微挑眉，笑了笑，漠然道：「睿王殿下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可眼下的時機，卻不是什麼好時機！睿王殿下，太心急了。」

慕容時含笑，沒有說話。

楊柒柒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你原本覺著太后薨逝，陛下傷心更是一蹶不振，你同溫瑤葭裡應外合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你卻沒想到，就算我同十一對你再掉以輕心，可十一對長安的一切，都格外關注。所以，你的計劃出了差錯。至少，你沒有陛下和十一的屍身。一日找不到他們，你便是一日都不能登上這個皇位！再有，東宮比你想象的勢力更大。所以目前，你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還要留著我，為自己留一個退路對嗎？」

慕容時在楊柒柒說這番話的時候，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忽然昂頭大笑起來，道：「好，好！不愧是楊柒柒！不愧是我一早就看中的女人！」

慕容時站起身，走到楊柒柒的面前，左手撐在榻上的小桌上，右手撐在碧紗櫥的圍欄上，笑道：「原本你心裡是糊塗的很，至少，對目前的境況是一點兒都摸不準的。可因為湘竹說錯了話，因為試探我，從那些隻言片語里，便能摸出整個事情的大概。可你有句話卻說錯了，作為退路來說，有是有，卻並不是全部。柒柒，我想留著你，是因為我想立你為後。我想同你攜手共進，白頭偕老。」

楊柒柒側過頭，避免著跟慕容時的正面相對。她諷刺一笑，慢幽幽道：「睿王殿下，別說我不願意。就算我願意，我作為太子妃，又育有四個孩子，你打算怎麼同朝臣說呢？你覺著，這些大臣，會讓你停妻，冊封一個廢太子的罪妃當皇后嗎？」

慕容時道：「這些不用你來操心，只要我想，這皇后就是你的。甘露殿我已經讓人從新打掃布置，裡面的陳設，多數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來的。等你生下孩子，等這件事情過去，我便會找機會重新給你身份，冊封你做皇后。你的孩子，我會幫你好好照養，會當做我親生的一樣……」慕容時說著說著，忍不住同楊柒柒暢想起未來登基以後的日子，「若你喜歡遊歷名山大川，我每年都可以找機會陪你出行……」

「睿王殿下，您錯了！」楊柒柒冷冷淡淡地打斷了慕容時的話，道：「若是同心愛之人，就算成日在東宮裡，也是一樣的。不是我喜歡做什麼，而是你這個人，從頭到腳都不對。現在，我累了，不想再同您說什麼。請您出去！」

楊柒柒這話，惹得慕容時是勃然變色，忽然伸手掐住了楊柒柒的脖子，憤怒地說道：「楊柒柒，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來逼我，我眼下是捨不得拿你如何，可我若是不痛快，大可以先殺了慕容曌，或是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