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至親至疏（2）
君元曄接著道：「還有，這幾日我其實一直都在考慮，祖母如今度過了生死關頭，身子也在漸漸康復，等她老人家再恢復一些，我們再一起同她商量下此事，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你看可好？」
「若沒有呢？」盛玥直接打破他的臆想，「爺到時候又打算如何處理？是直接應了承諾納妾，還是繼續找著借口無止境的拖著？」
君元曄一時有些語塞，默了會，再次退讓道：「玥兒，若你真的不喜表妹，等祖母百年之後，我另外尋處地方將她安置，讓你眼不見為凈，這樣可以嗎？」
盛玥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拒絕。
「玥兒，你就這麼容不下嫣兒嗎？」
盛玥冷眸看著他，直接道：「是！」
君元曄未曾想她竟會如此堅定而不留餘地的回答，一時忍不住征愣了半響。
盛玥已繼續沉聲道：「我不會容許一個品性已經完全壞透了的人繼續留在身邊，時時刻刻還要去堤防，去防備，去無端給自己添堵！」
君元曄：「......」
盛玥道：「如今不是我答不答應你納她為妾之事，而是——要麼她走，要麼我走，你自己選！」
「玥兒，你明知我不會讓你離開。」君元曄臉色有些鬱結。
「好，那就楊嫣走！爺何時把她送出去？」盛玥堅持道。
「玥兒，我知你在生氣，可是能不能別這般不講道理......」君元曄開始有些頭大，「祖母如今身子未康復，就算要安置表妹，也得她老人家身子恢復些，好生說服她老人家點頭同意才行啊。」
「是我不講理嗎？」盛玥甩開他的手，站了起來，「楊嫣三番兩次來設計陷害我的時候，可有人來同我講講道理；強壓著要你納為妾的時候，可有人來問過我的意願？可有講過道理？」
「祖母也是護犢心切。」君元曄發現一旦玥兒發火，他竟沒了半點章法，這些日子其實一直沒怎麼休息，身子也甚是疲倦，免不得語氣便帶了些急躁，他跟著站起來，看著她道，「玥兒，看在祖母尋常對你也是疼愛有加的份上，能否體諒下她老人家的心情。」
盛玥聞言，只覺心底苦澀難耐，再次抬眸看向他的時候，臉上已不見半絲情緒，微微帶諷道：「可惜，所謂的疼愛有加，在楊嫣面前卻是一文不值。不管楊嫣做了多大的錯事、惡事，她老人家都能選擇視而不見，還得要求所有的人跟著一起捂住眼睛，縱容著楊嫣一次次的犯事，一次次的來傷害我，而最後卻還要我得有容忍大量去接納與這樣的人共侍一夫。這就是爺說的疼愛有加嗎？」
君元曄道：「在嫣兒這件事上，祖母確實存了私心，我知道對你不公平。但是玥兒，就因為這一件事，就將祖母曾經對你真心的呵護和愛惜全盤推翻，是不是就太過武斷？」
「爺，你別顧左右而言他，今日我們的重點難道只是祖母的偏愛嗎？」盛玥厲聲道，「我們是在討論如何處置楊嫣？」
盛玥雙手握拳，心口漲得難受：「既然你們都來逼我，非要我給一個答案，好，我給！還是那句話，除非我死或者我離開，否則她楊嫣休想進你的門，成為你的妾。」
「就算祖母來說項，就算公爹默許，我就是這個態度——絕不同意。」
「君元曄，你承諾過，這輩子不會三妻四妾。難道這麼快就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嗎？」
盛玥從沒像此刻這般，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心底又痛又空，還有掩不住的不安和恐慌。
韓越送來的那封信成了壓垮她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直以來對她百般苛護、體貼入微、情深幾許的君元曄，對她說過不會有任何隱瞞和欺騙的君元曄，原來到頭來，她看到的不過就是他想給她看到的。
之前構建的美好憧憬，也不過只是自己心裡臆想的美夢。
是啊，自己又何曾真正放下過戒心，將她是蘇於桐的事，將她所知的那些歷史之事，全部和盤突出告訴過君元曄呢！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她對楊嫣為妾之事表現出這般劇烈情緒，或許不只是因為對三妻四妾的抗拒，對楊嫣此人的不喜，更多的其實是對君元曄違背承諾的失望。
一個男人若自身沒有對妻子足夠的忠心，沒有打心底對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認同，就算如今她強硬的擋下了楊嫣，之後呢？或許還有徐嫣、沈嫣……到那時候，兩人的愛情已淡，她又能拿什麼阻擋他納妾？憑他情到濃時的那些誓言嗎？還是憑她這個正妻身份？
這個朝代，三妻四妾是長在男人的本性中一直習以為常的事；三從四德卻是刻在了女人的骨子裡，讓她們心甘情願變成附庸。
而這樣激烈抗拒的自己倒成了無理取鬧，不合長倫的異類。
可是她魂穿來到『這裡』的那天，不就早早清楚地認知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一開始就想盡辦法的想要逃離侯府，遠離是非，理智的告訴自己要守住心。
可是……最後卻還是一頭栽了進去……
因為愛上了他，她想要奮不顧身的賭一次！
結果……
盛玥心底湧起深深的無力感，突然就對兩人的未來失去了全部的信心和期待，整顆心空得發麻……
她暫時不想面對他，於是乾脆轉過身，卻不想眼前募得一黑，身子不自覺搖晃了幾下，她趕緊本能的伸手想去找支撐的東西……
「玥兒！」
昏迷之前，她恍惚得似乎聽到君元曄驚恐擔憂的喚聲自身旁傳來，只是自己已經沒有心力作多餘的回應，徹底失去了意識……
***
「孫大夫，怎麼樣？」君元曄急切問道。
因為老夫人身子還需留心調理，所以孫大夫如今成了侯府常客，幾乎算在侯府坐診了。
剛剛玥兒突然暈倒，君元曄其實有瞬間心神著實亂了，但他努力讓自己沉下心，立馬喚了下人去祥安堂請孫大夫，自己則小心的將玥兒抱起，安放在了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