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9.民政局
白風月看了看空曠地四周,然後又看了看她身後的那些男女。他們都在用奇怪和同情的目光看著她,有些還在竊竊私語,令她忽然有一種自己被拋棄了的感覺。
白風月低下頭,失落地笑笑,然後轉身離開,不想再成為眾人的笑柄。
忽然,一隻有力的大手拽住了她纖細的皓腕!只聽何暮朝低沉有力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來了。」
白風月連忙回過頭,不可思議似的望向忽然出現的男人,「你怎麼回來了?」
只見何暮朝從容不迫地從懷裡掏出了兩個戶口本,然後一臉溫柔地看向她,「原本打完電話就要回來的,但是中途又想起來戶口本忘在車上了,所以耽誤了點兒時間,別不開心,嗯?」
男人的聲線異常沉穩,聽的白風月一著懸著的心也慢慢跟著沉了下來。
何暮朝對白風月笑笑,然後鬆開她的皓腕,改為輕輕牽起她的手掌,「走吧,我的新娘子。」
這一秒的時間是緩慢的。
白風月失落的臉上淺淺地爬上一絲幸福的微笑。
接著,兩個人很順利地就領完了結婚證明,剩下的就是等月月的病好了,挑個良辰吉日,補辦一場盛大的婚禮了。
白風月回到車上,捧著結婚證明翻過來覆過去地不停看著,內心有著難以名狀的巨大愉悅。
「暮朝,你說為什麼結婚證明是紅色?」白風月一邊愛不釋手地翻看著,一邊好奇地問道。
何暮朝為她系好安全帶,然後看著她最近幾乎絕跡了的愉悅的樣子,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低下眼來,他也看向小女人的手中。
結婚證明上的紅色嬌艷欲滴。
接著,他微微揚起嘴角,面色卻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何暮朝在此起誓,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只得白風月一人,矢志不渝,如有違背,不得好死。」
白風月驚訝地望向他。
微風似琉璃。
天邊有一抹微笑的雲彩。
結婚證明之所以是紅色,是因為,紅色,是誓言的顏色。
第二件事:
回去的路上,白風月路過一家內衣店,於是便進去挑了兩件內衣,順便還買了一條黑色蕾絲的情趣內衣。
雖然還沒有婚禮,但這好歹也算是新婚之夜了吧?新婚之夜,都是要洞房花燭的。
何暮朝一直牽著小女人的手,哪怕是逛內衣店,也沒有看出他的臉上有任何尷尬局促的神情。但結賬的時候,當他看見那條蕾絲裙子的時候,他的眉頭忽然不由地蹙了蹙。
小女人的想法,他自然很清楚。可他現在能做到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現在就連簡單的牽著小女人手的這個動作,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去跟自己的身體做抗衡。
結完賬之後,何暮朝便先送了小女人回公寓,接著自己借口回去收拾東西,轉身去找了Lee。
Lee的傷當時不比白風月的輕,虧得管家送人去醫院送的及時,這才沒什麼大礙。但雖然沒有危及到生命,卻沒少讓她遭受皮肉之苦,如今白風月都出院了,她卻依舊沒出院。
何暮朝在醫院樓下買了一束探病專用的鮮花,來到了Lee的病房。
Lee原本正在開視頻會議,忽然看到何暮朝來了,很快就把視頻會議結束了,然後高興地看向他。
「暮朝!你怎麼有空過來?月月怎麼樣了?」Lee一臉興奮地道。
何暮朝有很抱歉地看著她,然後走到一旁去把花擺好。
「抱歉,不但害你受傷了,而且還傷的這麼重。最近也沒時間親自來看你,怎麼樣,傭人都還滿意嗎?」何暮朝抱歉地說道。
Lee笑得很溫柔,一雙眼睛看著彷彿天空中最柔嫩道雲朵,「都非常好!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月月怎麼樣了呢,因為最近一直住院的關係,也沒辦法繼續為月月進行治療,她最近還好吧?癥狀有沒有加重的趨勢?」
「沒有,看著似乎還可以。你呢,剛才我聽醫生說你似乎一會兒要拆線?」何暮朝問道。
聞言,Lee不由地瞅了瞅自己的傷口。傷口處包紮的特別密實,根本看不見裡面的樣子。
「嗯,拆了線就可以回家養著了,醫生說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就沒問題的。」Lee笑道,接著,她想到了什麼似的,面色漸漸沉了下去,小心地問道何暮朝,「對了,暮朝,我聽說月月自殺了?我沒想到自己住過去以後會對月月產生那麼大的影響,很抱歉。」
何暮朝看著Lee愧疚的神色,出言安慰道:「這不怪你,原本就是月月自己要求你住過去的。而且,你已經很盡心儘力了,這一點我們都很感激。那晚的事只是一個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倒是我該向你道歉才對,害你受傷了。」
Lee溫柔地搖搖頭,「沒關係的,月月也不是有心的,要怪也只能怪她的病症。對了,剛才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月月當時正在辦理結婚手續,也不知道有沒有給你造成什麼困擾……」
何暮朝頓了頓,輕輕皺起眉頭。
剛才在民政局的時候,Lee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有很急的事情。國外著名的另一個精神科醫生,同時也是Lee的大學同學,今天剛好來國內開了一場學術研究會,對此,Lee也是剛剛得知道沒多久的。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就立刻給何暮朝打了電話,想問問他願不願意讓那個醫生順便為月月瞧一瞧,如果願意,她也好即刻著手安排,因為那個醫生的行程特別緊,如果不提前定下來的話,他晚上就要飛了。
「沒有,謝謝你總是第一時間想著月月,麻煩你了。」
Lee極為惋惜地道:「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沒能約到他。」Lee談了一口氣,繼而又重新吸了一口氣,重新笑容滿滿,像是是為何暮朝帶一樣,「不過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的,而且,也許月月很快就好了呢?到時候也就用不上他了,呵呵。」
何暮朝看著一臉安慰式笑容的Lee,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對了暮朝,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你會在家陪月月的?」Lee疑惑地問道。
說到這兒,何暮朝的面色逐漸沉下來,臉上的微笑也繼而消失不見。
十幾秒后,他才面色沉重,猶豫著開口,「Lee,雖然這可能有些為難你,但我想,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Lee微皺眉頭,一雙漂亮的碧色眼鏡疑惑地望著他,「怎麼了?」
何暮朝看著她,眉頭緊皺。
他想起那晚小女人邊哭邊乞求自己的樣子,她說:你要我吧,好不好。
他又想起小女人今天買內衣時期待的神態,她說,晚上我等你回來。
他不想讓她失望。
「Lee,我想,我可能也需要一場催眠治療。」
下午,何暮朝陪Lee辦完了出院手續,便親自開著車載她回了她原先住的公寓,同時還吩咐管家,將Lee醫生放在城堡里的行李送過去。
出了那種事之後,何暮朝也不好再繼續留Lee住在自己的城堡了,一是怕Lee的人身安全無法得到保障,二是怕小女人再受一次刺激,怕她再想不開,自殺一次。
「很抱歉,又折騰了你一次。我這裡有一張支票,雖然我覺得也許你不願意收,但是還請你收下,作為彌補我愧疚的一點兒心意。」進了Lee的臨時公寓以後,何暮朝便拿出一張支票,抱歉地看著Lee道。
「都知道我不願意收了,你還給我?先不說我是秦老爺子介紹給你們的,就光憑現在而言,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朋友間相互幫助難道不正常嗎?」
何暮朝低來低眼,還是將支票放到了Lee的手中,「因為是朋友,所以你才更應該收下,不然就不是朋友了。」
Lee疑惑地看著何暮朝,不理解地問道:「你們國家維持朋友關係的方式都是這樣的?」
何暮朝沒有回答,而是藉機轉移了話題。
「Lee,一會兒的催眠,你的傷真的沒有問題嗎?」
Lee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傷,「應該沒問題的,畢竟我已經出院了,而且幾乎也不需要這條手臂做什麼太大的動作。倒是你,我必須要再提醒你一次,這種催眠不一定能成功,如果不成功,你可能就會遭受到比現在更大的心裡創傷面積,你確定嗎?」
何暮朝果斷地點頭,「為了月月,我願意一試。」
Lee略有感慨地看著他,「暮朝,你真算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原本我還擔心,她做出了那種事,哪怕不是刻意的,你也不會再想跟她在一起了。可沒想到,你不但堅持著對她的愛,甚至今天還跟她登記結婚了。」
表面上,她的神色是欽佩,可內心裡,她卻恨不得殺了白風月!該死的女人,竟然趁自己養傷的期間竟敢跟他結婚!穩穩地打亂了自己的計劃!哼,不過也罷,自己乾脆就改一改原訂的計劃,順便讓她自食惡果!
「我愛她,所以不論她做了什麼,我對她的愛都不會改變。那麼,接下來就麻煩你了,Lee。」何暮朝沉聲,嚴肅認真地說道。
「好,你稍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準備。」
說完,Lee就轉身去了談話室,那裡也是她的工作間。
何暮朝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揉了揉眉心,試圖擱淺自己的煩躁。
很快,Lee便準備好了,接著,何暮朝很配合地躺了下來,開始接受Lee的催眠治療。
他的要求很簡單,催眠他對白風月身體上的抵觸感。
但是,雖然他的要求很簡單,但隨即操作起來卻不怎麼容易。
人體可以分為兩個個體,一是身體個體,二是思維個體。思維個體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大腦,它主要是負責下達指令給我們的身體,讓我們的身體可以有意識地完成大腦交給它的動作指令,相當於最高指揮官一樣的存在。身體個體則不具備下達指令的能力,它只負責完成指令和將身體執行指令時的情況反饋給我們的大腦,相當於士兵。
一般情況下,我們的身體都是聽命於大腦的,但也有極少數的時候不是。比如,一個常年習武的人,在遇見企圖襲擊自己的人時,會不自覺地展開防禦。再比如,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跳舞。最開始的時候,人在學習跳舞的時候是用大腦在學習,我們用大腦下達指令,讓身體去執行大腦里記憶的動作,但時間久了、跳了幾十遍之後,我們就會發現,當我們聽見音樂,再去跳之前學的動作的時候,是完全不再需要大腦事先下達動作指令了的,而是身體會自動記住之前的動作,並連貫的展現出來。這種情況,我們稱之為身體記憶。
我們的身體跟我們的大腦一樣,都有記憶功能,所以何暮朝提的要求,難就難在這裡。
Lee可以幫何暮朝催眠他大腦里意識,卻催眠不了他身體上的意識,所以,這也是催眠有可能會不成功的最關鍵的因素。
「暮朝,你準備好了嗎,可以開始了嗎?」Lee輕柔地問道。
何暮朝平躺好身體,點點頭。
和淺層催眠不一樣,何暮朝提的這個要求,只有深層催眠才能做到,因此,他也需要做靜脈點滴注射。
Lee的動作很快,也很准,何暮朝甚至還沒來得及有疼痛的感覺,手背上的針就已經扎完了。
Lee很快地就進入了狀態。
「暮朝,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有一點兒困?」她開始提問。
她需要靠提問來確定何暮朝的精神狀態,她需要他的意識迷離,感到很睏倦,但卻不能讓他睡著,不然催眠就直接宣告失敗了。
「暮朝,你喜歡什麼食物?」
「暮朝,你喜歡小動物嗎?」
「暮朝,你討厭什麼樣的人?」
「暮朝,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暮朝,你喜歡月月哪一點?」
「暮朝,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隨著藥劑的注射,何暮朝的意識已經越來越不清晰,回答問題的語調也越來越睏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