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宋皇城司
聽著方遠充滿了誘惑的話，王煥才剛剛熱絡起來的情緒，反而緩緩冷靜了下來。
從白身直接到最低正七品的幹辦官，可以說是鯉魚躍龍門了。
然而巨大的回報前面必然是極大的危險，宋朝冗官雖然嚴重，這七品官銜，也不是白來的！
離開方家之後的路上，王煥的腦袋依舊是有些昏沉。
得知方遠所提到的任務具體內容后，王煥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頭卻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對於自己現在所持有的身份來說，這任務並非難事，但是看似簡單的任務背後，所蘊含的信息卻是讓王煥有些警惕！
山東兩路皆有金人兵馬調動，看起來金人是要有所動作了。
王煥的任務便是去縣衙探聽相關的情報！
根據他對這段歷史的了解，此次金人兵馬調動，確有其事而且規模極為宏大。
自己這個任務，實在是有些沉重！
他心中思慮良多，在歸家之前，卻還是繞了一圈回到之前擊殺阿鮮也台的地方查看了一番，確定再無蛛絲馬跡之後，這才回返家中。
院里的小廝聽到大門口傳來響動，連忙打開大門將王煥迎了進去。
「衙內，您可算是回來了，您這身子才剛剛見好，獨自出門這般久，這可如何使得？」
進了宅院，王煥就看到家中的三個丫鬟、兩個小廝和管家李萬都侯在那裡，似乎是在等自己回來，心頭不由得一暖。
宋代富人之家中奴婢，並非奴隸，其實都是高價雇傭得來，雙方之間關係並非太過親密。
他那便宜叔父王光遠，若非承了一位富商遠親的財產，他們府上也雇傭不起如此之多的僕役。
不過王家人寬於待人，與這些僕役相處得如同一家人一般，此時眾人的姿態，卻是讓王煥心頭頗暖。
他揮了揮手，攔住了李萬下面的話。
「我出門自有由頭，爾等無需多言！」
王煥畢竟是主家，眾人不敢多說什麼，只好散開。
李萬本也想回去歇息，卻被王煥給叫住，隨著王煥到了書房之中。
「衙內有何吩咐？」
李萬是個四十歲向上的中年漢子，放在這個時代也算是上了些年紀，熬了半夜之後明顯有些疲憊，此時強打精神，恭敬的朝著王煥問道。
王煥沒有答話，在書桌之後翻找了片刻后，搬出一個本色塗漆木箱，用手在正面輕輕一拉，搭扣上虛按著的鎏金花鎖就被拉開。
他打開箱子之後，從其中取出來一沓紙張，掃了幾眼之後，交給了李萬。
李萬不明所以，將紙張接過之後看了幾眼，不由得大驚失色。
「衙內，您這是何道理？」
王煥看著李萬驚慌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朝著後面一靠，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面，看著李萬臉上那種莫名的驚慌，放緩了語氣，低聲說道。
「這便是你們六人受雇於王家的契約，六人幾乎同時入我王家，距離契約上的十年之期還有六年！」
「四年來，辛苦你們為我王家操勞了，如今王家只剩下我一人，我便做主，抹去餘下六年之期，無需回返餘下傭金，拿著那些傭金作為生活之資，各回各家吧！想來那些傭金的數目，或者夠你們做些小買賣，便是用來置買田產，也能頗有富餘！」
「此事我不便一一細說，便交由你來做！」
李萬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再次張口聲音竟然是帶上了几絲嘶啞。
「為主家奔波，何談操勞，主家願意解我等契約，將餘下傭金賜予我等，也是主家的計算。」
「不過王家適逢大變，此時衙內正是需要用人之際，衙內若是將幾個小婢散走倒也無妨，李萬卻是不能離開王家！」
他退後一步，雙手抱拳朝著王煥深深一揖低聲說道。
王煥倒是沒有想到，李萬竟然會拒絕自己的建議，輕輕揚起了眉毛。
他用右手在桌子上面輕輕的敲了敲，正準備說些什麼，就聽到李萬繼續說道：「無論衙內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在這歷城縣還是需要幾個幫手的！」
李萬忽然抬頭，目光炯炯的看著王煥。
王煥被李萬的眼神看得竟然是微微一窒。
他之前倒是從未注意過，自己家中的管家，竟然也是胸有熱血的漢子。
之前李萬說的那幾句話，雖然含蓄，卻也點明了意思。
王煥沉吟了片刻之後，竟然就此冷靜了下來。
雖說自己此時已然領了皇城司察子的身份，算得上是有組織的人了，但是在自己完成任務之前，明顯不會得到太多的幫助。
而自己在這裡能夠信任的人，簡直鳳毛麟角！
而這個李萬，明顯便是其中之一！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裡面，少不了需要人幫助，李萬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王煥心頭微異，自己能夠信任不過幾面之緣，不知根底深淺的方遠，自然就能夠信任李萬！
他豁然站起身來，身邊的燭火都被帶動，閃了幾閃。
「李管家有心，我王煥必不負你！」
他眼神閃了閃，接著壓低了聲音說道：「殺我叔父的主謀，已經被我格殺，剩餘二人疑似縣衙之內的人，待我查明必然親手手刃他們！」
李萬聽到王煥說辭，輕嘶了一聲，後退一步，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
王煥緊盯著李萬的表情變化，看他竟然並未出現驚慌神色，心頭微微一動。
李萬的眼神閃了閃，似是寬慰的長出了一口氣，隨後忽然緊張起來！
「那金賊雖然當死，衙內卻不好當街殺人，此時老主人已沒，衙內要是被有心人看到蹤跡，恐怕要吃下官司！」
他踱了幾步之後，咬了咬牙說道：「明日我便前去縣衙出首，擔了這官司，衙內趁機離開縣衙，去臨安府尋家中表親便是！」
王煥聽到李萬的話，哈哈大笑起來，他站起身在李萬的肩膀之上輕輕拍了拍。
「此事不用掛在心上，除非那阿鮮也台活過來去縣衙告狀，不然任誰也不會將此時懷疑到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