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8.第2558章 命定：一切的真相

和我們之前想的情況不太一樣。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現身的怪物是鬼，是被季秋明用邪術將每個女孩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但所用的魂魄肢體都不一樣，才將它打造得如此可怕。

但藍辰所見，事實卻並非如此。

怪物身上縫合的是女孩們的屍體，古秀茵的雙手和雙腳被砍斷，證明被封存在罈子里的部分，並沒有與怪物融合在一塊兒。

季秋明真正留下的，只是古秀茵的頭身，再將她的軀幹和其他人的手腳縫在一起，腐爛的情況也最為嚴重。

她的臉幾乎變成了黑色，千瘡百孔，有著數不清的裂痕。濃烈的屍臭則從軀幹內部散發出來，尤其是連接其他肢體的部分，早已生滿了臭蛆。

那樣一張鮮活的面孔和無數少女的生命，都被季秋明摧毀得面目全非，此刻低頭看他，藍辰的眼神既有憤怒又有不解。

「為什麼要傷害她們？」他皺著眉頭問，「當年你帶走古秀茵，不是因為喜歡她嗎？」

季秋明倔強仰著頭，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加之他剛被藍辰奪了功法，此刻正咬牙切齒地恨著，身體又使不上勁，只拿怒眼瞧我們，從鼻子里呼著悶氣。

「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蹲在地上，我在近處盯著季秋明的臉，暗暗揣測他的心思，「被你捨棄的部分，是你當初不喜歡的部分對吧？她曾經反抗過你，拒絕過你，說過很難聽的話，你可以捨棄她推開你的雙手，可以捨棄踢開你的雙腿，卻始終無法捨棄那張令你思慕已久的臉。」

見季秋明嘴角顫動，我便知道自己說中了。

再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我忍著心頭噁心感，繼續說下去：「可如今連那張能令你心動的臉也不見了，屍氣覆蓋，腐氣纏身。你心中那個美好的古秀茵已經不見了，追蹤留在馮萍身上的印記到了馮家后，發現我們手中有封印古秀茵魂魄的畫像，而畫像中的她依舊美貌如初，便讓你又動了壞心思，想要將她的魂魄重新佔有。」

「但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費盡心思獲取了封印魂魄中的靈力，修鍊出了旁人都沒有的功法，還有什麼人能從你的手中奪走裝有古秀茵雙手的罈子，將她的屍骨以玩物的形式賣給其他人，去為禍世間？」問出這番話后，我緊盯著季秋明的眼，企圖看穿他的所有心思。

但他明顯比我想的更為謹慎，右手扶住胸口，強撐著一口氣，艱難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什麼靈力，什麼功法，和我修鍊的東西有什麼關係？」

「你想知道？」藍辰再上前一步，目光緊鎖著他，「想知道就先回答我們的問題，或許在你死之前，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那個秘密若是被季秋明知曉，藍辰肯定會殺他滅口。

如今見他露出這樣殺伐決斷的一面，倒是和我印象中平日里只愛飲茶品畫的他又不太一樣。

畢竟記憶中的那些時候，他總是會將真實的自己藏起來，從來不在我表現得手段狠辣，唯獨在我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不顧一切地幫我剷除所有隱患。

印象中，這樣的場面屈指可數。

不過眼下他的確動了殺心，是要取季秋明的性命！

對此，我並沒有意見，只是認為壞事做盡的季秋明，這樣殺了他，實在太過便宜。

可若是按照之前的想法，將他囚禁起來，以我們認為合適的刑法去懲處他，官府那邊未免失了交待，此刻便不由考慮到了馮哲和馮益的處境，向藍辰提議：「他要是不肯說，我們就消除他和我們見過面的記憶，再將他移交官府。反正他現在也沒有功法，翻不起什麼大浪，至於曾經是否與其他人有過接觸，慢慢追查即可，不必急於一時。」

「你是懷疑他曾經有過幫手？」當著季秋明的面，藍辰和我說話都不怎麼隱晦，他甚至明白我的想法，立即脫口而出，「看來他的這位幫手也不願意與他同流，不然也不會帶走古秀茵的手骨，甚至還在感受到古秀茵的魂魄力量后，再將那對手骨賣給了他人。」

一聽這話，季秋明的臉頰瞬間變得扭曲起來，雙手也開始掙扎，緊貼著地面，強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

他不怕我們，也不怕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即便失去功法，也沒有表現出十分狼狽，只是腳步踉蹌，非常警惕地打量著我和藍辰，揣測我們的身份道：「你們也是雲氏一族的後人？是那個老頭子教你們這些法術的、」

瞥了他一眼，我抬起手，無奈道：「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真相，我便告訴你好了。老天是有眼睛在看的，現下你明白了嗎？」

話落，迎著季秋明依舊充滿疑惑和不敢相信的眼睛，我大概猜到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卻仍是懷疑。但動手那一刻，他的身體就徹底軟了下去，再醒來就會忘記發生的所有事，只記得他是那個擄劫少女的大惡人。

剩下的事，便交給官府去處理。

我和藍辰帶著季秋明先回了馮家，將他捆縛在柴房，留下天美和馮萍看守，之後就帶著馮哲和馮益一起去找怪物和失蹤少女的下落。

實然，這件事也是太巧，尹老太太剛威脅了我們，要是明天見不到尹沫兒，便要去官府問衙門的罪，剛巧今晚季秋明就來了，反而被我們逮了個正著。

可到了山洞，找到失蹤的女孩們和那個被藍辰困住的怪物以後，心裡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江州像這樣的密林眾多，季秋明不可能總是躲藏在這一處，可這一處中被困的女孩就有六個，而洞內昏暗潮濕，充斥著怪物留下來的惡臭。

我們救她們出來的時候，姑娘們都被嚇傻了，馮哲一邊擔心她們的情況，一邊又想儘快見到那個怪物的真容，把姑娘們帶出山洞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問藍辰：「敢問俠士，那東西可還在附近？」

藍辰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我，希望我與他們一同前去。

但我卻望著那些被救出來的女孩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之前能夠找到瑤姬，是幸運，但此刻在山洞中見到其他人，卻像是一種天意。

我一眼就瞧見了尹沫兒，如之前所料，她正擺著大家小姐的姿態，急匆匆地要馮益送她回去，不是威逼就是利誘，話說得實在難聽。

而我徑自繞過她身旁，看到了在她身後相互攙扶著的兩位姑娘，慢悠悠地轉動眼眸，深吸一口氣道：「你們叫什麼名字，家在哪兒，是怎麼被怪物帶走的？」

站在左側，面容冷靜的女子率先回過神來，禮貌地回答：「我們來自殷家村，都是在晚上被怪物帶走的。這是我妹妹殷悅，我叫殷瑤，是在同一天晚上被帶走的。」

聞言，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唇瓣一動，還沒說出話來，殷瑤便指著身後另外兩名女子介紹：「她們是從寒棲止被帶來的，應該是寒氏部族的人。」

這下我連倒吸冷氣的力量也沒有了，只能盯著眼前四張分外熟悉的面孔，不由地向後退了一步。

後背抵上藍辰的胸膛，他連忙扶住我的肩膀，喚我回神：「怎麼了？」

「寒氏？」他很快呢喃著這番話，在我耳邊問，「是寒素瑤的族人？」

「準確地說，是你的子民，無論是雲氏還是藍氏、寒氏，但凡擁有這三個姓氏的人，都是你水行力量所生的子民。」

「那殷氏呢？」藍辰小聲與我交談，「她們屬於誰的力量？」

「趙無形。」

至少曾經是他的人。

不過這位靈土始祖向來膽小，總是習慣將自己藏起來，甚至將自己的力量也交給了白無，希望白無能夠代替他行使五行始祖的權利與職責，守護好整個蒼生。

但像這樣的世界不止日月星辰一個，連同像我生身父母所居的烈火繁都也有數十個，都由像我母親和簡音那樣的女子至高神控制。

如今，所有始祖都聚集在一起，日月星辰孕育的子民，能力自然更為強大。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像季秋明這樣的人，體內被封存的力量才會蘇醒。

可像這樣的人究竟還有多少，我卻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力量遲早是有一天會蘇醒的，當下只能緩緩垂眸沉思，拽緊了藍辰的衣袖：「先讓馮益送她們回去，其他事，稍後我們單獨再議。」

他點了點頭，轉身便與馮益交代，而馮哲和馮益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便將所有女孩引上了我們帶來的馬車，駕車先回去了主城。

而山洞另一側中，被困住的怪物更加可怕，渾身散發出來的惡臭，令人無法忍受。

即便馮哲捂住了鼻子，他還是能夠聞到那異常噁心的氣味，無法靠近半步，後來還是我和藍辰屏住了鼻息潛入了山洞內，將那可怕的怪物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除了古秀茵的軀幹，怪物身上的四隻手和四隻腳都不屬於同一個人，換而言之，除了古秀茵以外，還有另外八名女子先後遇害。

可她們的屍體其他部分還沒有被找到，而且加上先前找到的女子數量，和已經確定受害的女子人數加在一起，還是與近些年來失蹤女性的人數對不上，甚至，遠遠不足失蹤的人數。

我們不得不考慮到其他人可能已經死了，聽了我們的說法后，馮哲也長長嘆了口氣，渾身無力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審問季秋明，讓他開口說出所有真相？」

顯然他也意識到，犯下這樣慘案的兇手，是絕不會輕易開口的，就算是把所有酷刑全都用上，也不見得可以撬開他的嘴巴。

對此，我倒是毫不擔心：「這世間有不少好葯能夠讓一個人開口說出真相，季秋明如今失了防身的本事，自會在藥力的催動之下，告知詳情。我擔心的是，季秋明到底是名男子，如今又打算移交官府，若是將他的事大告天下，讓發生在江州的失蹤案有了合理的交代，勢必會牽連到那些受害的女子，使她們名聲有損，未來，或許會麻煩更多。」

馮哲點頭，這也是他擔憂之事：「像尹沫兒那樣的大家小姐，就算再不濟，聲名受損，也不過是送去庵堂待兩年，之後便會悄悄接回家，找人嫁了。可來自殷家村和寒棲止的姑娘，她們就……」

「那都是一些比較偏遠的地方，氏族的子民守著族規。」馮哲抬頭，無力解釋道，「即便姑娘們平安送回家去，不是被浸豬籠便是被大火活活燒死，倒不如、倒不如將她們送去別處，更能保障她們的安全。」

「可您也瞧見了，姑娘們想家，也想回去。」我一邊往回走，一邊皺眉對馮哲說道，「倒不如先送她們回家，等事態有變化的時候，再將她們接走也不遲。」

人總是要學會成長的，不讓她們自己去經歷這一切，她們永遠不知道未來人生等待著她們的究竟是什麼。

而藍辰在處理好怪物之後，也將它的屍體暫時封在了山洞之中，布下一道陣法，等馮益回去以後，再帶衙門的人來搜查。

可惜的是，那些和古秀茵屍體縫合在一起的肢體部分，屍氣和鬼氣都已經相互混雜在了一塊兒，單憑這個怪物，我們根本無法追查其他受害女子的身份。

藍辰也在上馬車之前，憂心忡忡地看著我道：「如果接下來在別的地方發現更多的女子屍體，或許我們還有更多事要忙。」

——

三天後，發生在江州一帶的離奇失蹤案，終於在馮益的全力搜捕下得以告終。

馮萍也為此去了一趟衙門，指認季秋明為企圖擄劫她的人，而季秋明動手那晚，幸得會武的父親、兄長都在家中，她才沒有被季秋明擄走，而馮哲和馮益也在逼問了季秋明之後，順利找到了其他失蹤女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