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行路難一番風雪路三千
令狐超進入龍擇天的營帳,取出一壇酒一隻烤兔子,在桌上放了兩隻杯子,默默地倒上兩杯,對龍擇天示意道:「為難的時候喝一點酒,也許醉里乾坤別有風景。」。
龍擇天一笑在令狐超對面坐下,端起酒杯與令狐超對撞,一飲而盡。
令狐超撕下一條兔子腿,遞給龍擇天,自己拿起另外一條腿,隨性的啃咬起來,嗚咽道:「益梓果然不愧是天賦之地,除了稻穀滿地,野獸也不少,這不隨意一箭,這麼肥的兔子就到了嘴裡。」。
龍擇天馬上明白令狐超話中有話,又飲了一杯酒,含糊說道:「可惜,獨孤秀不會給我們那麼多時間打兔子!」。
令狐超笑道:「至少在此有兔子可打,西去無路,高山雪海,沼澤難行,即便是兔子也沒有蹤影,飛鳥絕跡,你怎麼過怎麼行?」。
龍擇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令狐學長對北上還是想不通?」。
令狐超道:「想不通,明知是絕路,為什麼一定要走?」。
龍擇天為令狐超斟了一杯酒,端起杯示意,「這酒不錯,是江陽老窖?」。
令狐超奇怪的看著龍擇天:「為什麼轉移話題?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嗎?」。
龍擇天笑了笑,一飲而盡,道:「我聽說這江陽老窖乃是江陽地產,江陽城內有一處老井,此井已經上千年,其水質清澈透明甘醇可口,水中有一些小的菌類微生物可助發酵,經調兌,再加上本地泥窖至少三十年窖藏,才出產此酒。此酒堪稱濃香第一,但是成酒條件十分苛刻,必須是此井之水,必須是本地窖藏,離開了這兩個條件,即使成酒也非此酒。相傳武瀛人好奇,以為學了工藝便可在武瀛釀出此酒,結果照貓畫虎卻畫成了犬,滋味難聞,喝之更是難以下咽。令狐學長可知這是為何?」。
令狐超仰脖幹了杯中酒,將杯子重重一放,說道:「別繞彎子,此地難道一定不能生存?」。
龍擇天站起身,走到地圖前,說道:「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令狐超不耐煩,大聲道:「此為絕路,可以走通?」。
龍擇天也有些不耐煩,同樣大聲道:「不出半個月,益梓將彙集獨孤秀的二百萬以上大軍,我軍何以對敵?」。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言我們一定不能擋?」。
令狐超更是激動:「你分出四十萬人馬,只剩下公孫峰區區二十萬,如果不分兵尚且有轉圜的餘地,你這一走,二十萬豈不是成了獨孤秀零食?龍擇天,北上沒有錯,但是道路不通,去路受阻,你怎麼走?」。
龍擇天嘆了一口氣,扶著令狐超坐下,又為他和自己斟滿了酒,說道:「我知道令狐學長赤子之心,更理解你的想不通,但是,學長回想一下,自從獨孤秀遷都入寧都城,大軍擠壓在大江以南以來,他一心一意要剿滅擇天閣。從兩香之戰再到黔寧昆侯,雖然我們也消滅了不少他的大軍,但是,我們和他們消耗不起。兩香激戰,劉白衣和林秋風幾乎被打廢了,聶風在閩西更是被壓縮的無處藏身,如果我們繼續和他硬拼,我們真的拼不起。學長想一想,獨孤秀在石泉集中了上千架飛舟,各類火器強弓硬弩不計其數,而我們,除了幾架只具有旅遊功能的飛舟外,我們拿什麼和人家硬拼?現在,我們大軍集中在益梓,如果貪圖這塊天賦之地而不思進取,獨孤秀豈能容我們在此逍遙?再說,我們成立擇天軍是要打天下的,如果偏安一隅而心滿意足,那還不如做個財主好了,何必整天提心弔膽的擔心送命?益梓不是征伐天下的起始之地,自古以來都不是,安逸的環境容易使軍心渙散戰力喪失,何況獨孤秀怎能允許我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逸?北上無路,棧道被毀,西行就一定行不通?我不信,天無絕人之路,我龍擇天就要走一走這條前人沒有走過的路,我相信我一定能成功!」。
令狐超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我勸不了你,但是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擇天,你可以走,我不走,我們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我在這裡替你守護著,萬一你走不通要回來,我還能在這裡給你一個家!」。
龍擇天心中感動,舉杯,說道:「令狐學長果然拳拳之心,擇天感佩,你雖然對小弟多次毫不客氣,但是,我發自內心的敬佩你,不用說別的,只要你在獨孤秀面前表露一點心意,獨孤秀絕對會許你高官厚祿,而你,卻選擇了這樣一條崎嶇難行的路,令狐兄,我敬你!」。
「走吧,但願你創造奇迹,走通那條千人從未走過的路!」,令狐超抱住龍擇天,拍了拍他的後背。
龍擇天說道:「借學長吉言,同樣我有一句話送給學長:避實就虛遊動而擊!」。
………
大軍終於啟程,從益梓直接向西,穿越邛崍峰,直接到了大雪山腳下。
第一道茫茫大雪山橫亘在眼前。龍擇天看著眼前的大雪山,生出無盡豪邁:進山雪峰高,寒風搖林稍。擇天從伊始,蒼穹紅袖招。看著身邊的心兒,笑道:「白雪紅衣,天賜美人,此情此景,豈能沒有詩酒相伴?心兒,你與我痛飲一杯如何?」。
龍兒嗤笑一聲,道:「這雪山在你我看來不算什麼,但是,你的四十萬大軍可都是凡人,這山如何能過?」。
龍擇天笑道:「龍兒,這雪山看似陡峭,其實不然,坡度很緩,不難攀爬,難的是這雪山範圍極廣,恐怕一時半會兒是走不出去的,這樣吧,我們負責開路,那後方軍隊隨我們開闢的道路而行,讓大軍好走一點,如何?」。
「好的!」。龍兒四女加上四男率先而上,劍光閃爍,一條平緩的雪山之路一瞬間開除了幾十丈。
龍擇天令劉白衣等人督促自己的隊伍依路而行,開始了征服雪山的前無古人之壯舉。
………
龍小龍被龍擇天留在了益梓與公孫峰和令狐超同在益梓的第五軍中。龍擇天的意思很明確,他對留在益梓的第五軍的前景很不看好,更擔心公孫峰和令狐超的安危。臨行前他對龍小龍說道:「你大舅和你令狐超大伯對這一次北上戰略始終有不同的看法,我把你留下,是想讓你照顧他們的安全,我不知道猿坤和你究竟有什麼關係,但是我知道他必然不會拋下你,在你大舅和令狐超大伯遇到危險的時候,你要保證他們的安全,我相信猿坤也不會看笑話。記住,抽出時間到太平川去一趟,如果太平川不保,你要負責把太平川那邊的所有親人和兵將給我帶出來。我這一次北上,實在分身乏術,益梓和太平川靠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龍擇天抓住龍小龍的手,探查他體內的情況,那股莫名的混沌氣團更為濃郁,即便是龍擇天也不敢用神識深入探查,那股猛烈的反噬即使是大羅金仙也受不了。龍小龍抱住龍擇天,眼中淚花閃爍:「父親,我懂得你的苦心,你放心,我大舅和令狐超伯伯我會照顧好,太平川那塊我也會回去一趟,實在不行,我把他們都帶出來,到秦陽去找你。」。
龍擇天對自己的兒子龍小龍很滿意,這小子不但外表遺傳了自己的天仙化人一般的容貌,先天之體甚至不比自己差,未來的成就一定不會低於自己。龍擇天很欣慰自己這一世能有這樣的後代,所謂父愛如山,沉默無言的愛更顯厚重博大。龍擇天撫摸著小龍的頭,再一次叮囑道:「也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做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
父子依依惜別,龍兒和心兒玄兒白兒更是與小龍反覆擁抱告別,龍兒哭的淚如雨下,叮囑道:「小傢伙,龍媽媽在秦陽等你,一定要保重。」。
猿坤神神在在,龍擇天看了看他,想說點什麼,終究沒有開口,倒是猿坤主動開了口:「雖然你我終究要打一仗,但那是以後的是,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還給你,小龍的安危你放心,有我,哪怕是天上那些人也不在話下。」。
龍擇天知道猿坤不是說大話,與猿坤一抱而別,消失在風雪中。
現在,龍擇天率領大軍行走在金山的雪峰之上,冷冽的風刮來,似乎將空氣抽空了一般,令人呼吸困難。初一和龍亥心為首的五十名暗堂小隊在前面開路,四路大軍一次前行,雪線之上,龐大的隊伍逶迤幾十里,蔚為壯觀。龍擇天看了看手中的地圖,知道越過第一座雪山金山,接下來會到益梓與大蕃交界的德格,這是龍擇天與獨孤秀西征北伐時穿越雪山來到大蕃的一處山口地區。是一個大蕃農民相對集中的一個區域,可適當的為大軍補充一些給養。但是,那裡只有千戶左右的人家,十四萬大軍只能補充極少數給養聊以自慰。接下來的夢筆山、德山、獨山及牙克山等巨大的雪山乃是千里無人區,大軍想穿越雪山沒有兩個月的時間很難穿過,吃飯問題就成了大問題。怎麼辦?
大雪山寒風刺骨,士兵們只能彎腰低頭躑躅前行。龍擇天最擔心的就是路難行,惡劣的天氣和殘酷的環境影響隊伍的士氣,讓軍中的女士兵組成了一支鼓動隊,又令四女陪同,站在崎嶇的雪路一邊,唱著歌打著手掌給士兵們打氣。士兵們見有這麼多美女對自己又笑又跳的,頓時有熱血沸騰之感,寒冷和疲憊也消失殆盡,這一路的辛苦和艱難竟然變成了享受,心情也快樂起來!
前方,德格就在雪山之下。龍擇天帶領暗堂小隊先期來到德格城,尋找紮營地點,採購一些軍需物資。只是,德格畢竟太小,滿足不了大軍的需求。龍擇天令大軍在德格外圍紮營,自己則帶領四男飛向大蕃內陸大城日照城。日照城康覺寺和紅土寺的嘎赤宗大活佛和廣聞大和尚與自己有緣,說不得要去叨擾一番,化些給養一介燃眉之急。
龍擇天蒞臨康覺寺,此時廣聞大和尚正在主持摸頂法事,寺中僧眾集中在大雄寶殿之中,眾多信眾一字排開,撲入而入,讓廣聞大和尚為自己摸頂祈福。龍擇天站在大雄寶殿外門,不好打擾廣聞大和尚,便與四男束手而立,恭敬等待。廣聞大和尚早已發現了龍擇天的到來,見龍擇天如此恭敬,心下感動,隨口說道:「有真佛到此,我佛弟子洪福至矣!」。
龍擇天微笑著雙手合什,彎腰進入大殿之內,「經年不見,大和尚越發法相莊嚴了!」。
廣聞站起身,雙手合什,對這龍擇天呼一聲佛號:「我佛慈悲,真佛駕臨,康覺寺金光再起,天有祥瑞,正是我佛弟子之洪福!」。
殿中眾僧和信眾見龍擇天到來,均轉頭面向龍擇天,唱誦佛音,跪倒敬拜:「真佛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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