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正道證道
錦繡城北部有一座山稱懸空山,懸空山乃是一處寂靜之地,雖然離鬧市不遠,但是,這座山像是遠離人煙一般,常年霧氣升騰,時隱時現的,自古以來不是沒有好事者,但是,入山之後出不了山的冒險者十之八九,僥倖出來的人像是被抹去了記憶一般呆傻,一問三不知。有大隊修鍊者曾經入山冒險,結果一去不回。此後歷朝歷代將懸空山視為禁地,嚴禁各方遊客進入,所以懸空山變成了神秘的未知之地。
但是,懸空山前些日子大放光芒,常年的霧靄被一掃而光,懸空山露出了真面目,好事的探險者自然不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時機,入山探險者絡繹不絕,懸空山從那時起變得熱鬧起來。
懸空山的來歷便是武侯國地理志也語焉不詳,只有「懸空隱伏,經年大霧,神隱之地,不顯真容」寥寥數語。現在大霧散去,懸空山露出了真面目,山高水長,半山腰依舊有雲黛抹腰,山底到山腰,綠樹黃葉樹紅葉樹層次分明,到雲帶再往上則依舊真容不顯。有人信誓旦旦,說懸空山金光照耀天上之時,金光如柱,就是從山頂一直射向天空的。有人嗤笑,半山腰便是雲霧遮掩,何以能看到光柱衝天?信誓旦旦人不屑爭辯,愛信不信。
但是,這不妨礙冒險家探險,甚至出動百十人,從山腳開始,一路披荊斬棘,硬生生沿著山體開鑿出小小的山路,一直到雲帶之處,便感到力不從心,好像是從半山腰開始空氣稀薄,呼吸困難,哪怕是每攀登一步都如挺著一座山攀登,極為累人而且視線受阻,看不清上方,一不小心若是滑下去,還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冒險家的探險也只到雲帶之處,無法再進一步。
但是,雲帶之下的風景就足以誘人,清泉石上流,飛鳥走獸,爬蛇飛龍,再加上無盡的草藥山珍,懸空山好像真的沒有開發過,好東西應有盡有。一來二去,不但是門派冒險家,散修遊人,就是普通百姓也開始進山,撈取財富。話說這是最近才發生的事,若是沒有那金光衝天,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尋寶探險的人看到空中一前一後掠去兩道身影,極快,如閃電,竟然穿過了雲帶消失不見。冒險家和採擷財富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害怕,兩道人影已經消失,人們還沒來的驚嘆,又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逝,也是穿過雲帶消失不見。無論是探險家還是普通尋寶人,都感嘆:人比人氣死人!
山頂祭台,上有頂天立地的塑像,身纏玄蛇腳踩靈龜,手中降魔杵,頭戴王冠,威風八面。邱真飛身上台,突然跪倒在巨大塑像腳下,如小小芥子,仰頭也只能看見巨大塑像的腳指頭。邱真誠惶誠恐,也不搭理隨後追來的龍小雙和金玉天,像是祈禱一般,說道:「大帝,山下道觀被屠,你管還是不管?」
龍小雙看著塑像,覺得似曾相識,金玉天心裡知道,這不就是白雲觀白雲殿供奉的玄武大帝像?無論是故弄玄虛也好,神機莫測也罷,這塑像突然出現在這裡必有文章。但是眼下,二人顧不得弄明白,目標始終是邱真老道,不是為了殺人,而是讓人家關門!
龍小雙看著焦躁還有些垂頭喪氣的邱真說道:「臨時抱佛腳,若是這塑像真能顯靈,我也要打他一打,問他一問,他的道場被你弄得烏煙瘴氣,他管還是不管!」
大山之頂雲帶深處,突然地動山搖,轟然作響的聲音像是山巒傾塌,雲河翻滾,令人心悸。巨大塑像突然像是活過來一樣,巨大的腳趾微微抬起,像是抻懶腰的前兆。果然,天有風雲彙集成狂飆,腳下祭台有龜裂之狀,原本跪著的邱真匍匐於地,抓住那根腳趾試圖穩住身形。龍小雙和金玉天早已腳離地面懸浮於空,平視著巨大塑像的眼睛,像是看到另外一個天地一般。那塑像果然在抻懶腰,雙手高高舉起,腳下靈龜更是被踩進大山,腰身長蛇環繞而飛,頭顱停留在二人面前吐著猩紅的蛇信。塑像發出人性化的「哇呵」聲,像是睡飽了過足了癮。然後放下雙手,看了一眼對面的兩個人,似乎覺得不太清晰,又揉了揉巨大的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還是覺得不太清晰,迅速縮小身形,一把抓過龍小雙,拍了拍小雙的臉蛋,竟是極致和藹,道:「長得真他奶奶的像!」
那大帝突然被莫名其妙扇了一個耳光,頓時滿眼金星,齜牙咧嘴也沒有捂臉,而是訕訕道:「這脾氣!」
龍小雙被大帝放下,金玉天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面容震驚。大帝看了看金玉天,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你什麼也沒看到是不是?」
金玉天知道龍小雙的本事,見那龍小雙像個乖乖娃一樣任由大帝撫摸拿捏,震驚之餘不知不覺握緊了「常茹」,大帝看了看金玉天,搖搖頭,說道:「算了吧,在我面前,什麼劍都沒用!」
邱真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臉面貼地,不敢起身,道:「小道邱真拜見大帝!」
大帝看了看腳下,見邱真體如篩糠,盤腿坐在祭台上,即便如此,大帝依舊法相莊嚴,身軀偉岸,金鎖甲胄,氣態萬千,一呼一吸,與天地同步,彷彿能控制人的神魂一般,令邱真更加誠惶誠恐。大帝抓起了邱真的后衣領,令其坐正,又看了看金玉天龍小雙,眼神示意,二人明白,坐在了大帝對面。
大帝又看了看龍小雙,想伸手撫摸,伸到一般,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去,道:「那他奶...好孩子,好像比你那個弟弟根骨好一些。但是,你的弟弟已經今非昔比,四魂凝練,體魄堅固,已走入聖道,你還是差一些,想必你母親捨不得讓你吃苦,由著你胡來,致使空有一番根骨而未得錘鍊,否則,早已是金剛之軀。」
龍小雙看著面前大神,問道:「大帝何以知道我的母親和弟弟?」
大帝不再威武雄壯,而是如同和藹的鄰家老頭,終於再有膽子摸了摸龍小雙的腦袋,說道:「我認識你全家,不光是你母親你弟弟,你父親龍擇天與我更是莫逆之交,還有你奶...你的四位聖女媽媽,都是我的老熟人。有道是不打不相識,有的是彼此欽佩,還有的是...不說了,你家與我有極大的淵源,還有你這位以儒入道的聖人,來歷不凡背景不凡,果然龍擇天身邊就沒有一個俗人!」
邱真像是被拋棄的棄兒,顯得有些可憐兮兮,見大帝只顧著與那少年閑話,語言中還有些討好的意味,便有些感覺不妙,慌裡慌張說道:「白雲觀白雲殿,擇天閣容不下,這二人更是欺之以方,仗著修為和家世要關了道場,大帝,這不可忍啊!」
大帝甩出一個嘴巴,邱真捂著嘴角,鮮血順著指縫流出,偷偷看著大帝,忍著不服氣的臉色,說道:「白雲觀一直供奉大帝法身,特別是近幾十年香火鼎盛,因而白雲觀與報國寺聖人廟成三足鼎立之勢,而且隱隱過之而無不及,這不但是大帝應元普化,威武震懾宵小的宏天之威,何嘗不是信徒以身許願,以身侍神的天人感應?大帝若是因為一個擇天閣便拋棄了眾多信徒,寒了他們的心,今後您的道場不存,您何以自處?讓我等以大帝為尊的一方信徒,家歸何處?」
大帝再抬手,卻想了想沒有落下來,說道:「天智星上,龍擇天尋道,斗姆為了人間有道場有香火,反而令龍擇天反感而驅逐,現在,那裡的人間已經沒有神道的立足之地,教訓不可謂不慘痛。氣不過的五方大帝,數次降臨凡間,不但無功而返,最後一次還被龍擇天扣下了一縷神魂,造成五方大帝功德受損。天上的九霄大帝表面上不說,心裡也怪我們多事,龍擇天不但早已入聖,而且越加平視三清,即使是大天尊也不敢小覷,不知不覺和人家修好。再加上那小子後台實在太硬,弄清楚了之後,我等更是不敢惹。來到這顆星球,沒有別的奢望,從龍擇天那裡要回神魂,在滋養一番,便可神魂完成功德圓滿,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莫名鎮,我等五人設局引龍小白到來,后又引龍擇天進入,本想著以龍小白為質逼迫龍擇天。沒想到龍擇天狡詐的很,明明看破設局卻不道破,反過來又控制我等,令我等不得不按照他設定的局一路走下去。呂尚更壞,局是他想出來的,他又是龍擇天的師兄,我等急於求成,著了呂尚的道,被逼著一步步為那小子重塑四魂,讓那小子一舉入聖。本來龍擇天已經歸還了我等神魂,但是呂尚還是留了後手,設四方祭台,將神魂分散於四處聖地,說是讓我等給護天星留下點功德。他奶...他真不是東西,比龍擇天還壞,沒辦法,只好暫時將發生留在這裡,除了養魂歸竅,還要廣布功德。不過,這一劫倒也是好,如今神魂穩固,果然又的了些造化。說起來龍擇天還是個好人,凡事留有餘地,而且給那小子塑魂,也讓我徹底了了解了那小子的底色,都是不可多得的無垢神魂,讓我想起了自己的來歷,我又何嘗不是無垢之魂?便有了疼愛之感。這一次分魂下界,讓我看到了無垢,也看到了爾等的污濁,知道了究竟是誰走錯了路。但是,我念你一片孝心,而且無數歲月守著這個道場,究竟還是我的徒子徒孫,不能就此放棄。也罷,道場藏污納垢也不是你的本心,但是卻是壞了本帝的名聲,不要也罷,今後你跟著我,道場不要了!」
金玉天和龍小雙聽著大帝的嘚嘚咕咕,有些雲山霧罩,什麼神魂重塑什麼扣押神魂,聽得不明不白,但是,兩個人都明白,這大帝絕沒有袒護白雲觀的意思,而且看這意思還和龍擇天呂尚頗有淵源,於是也就不太計較邱真道觀的烏七雜八,反正是要關門的,至於這邱真,怎麼說也是真人,是脫了凡胎有了功德的真人。龍小雙看出大帝對自己似乎有些喜愛,順桿往上爬,道:「大帝既然與父親相交莫逆,小侄兒便以伯父相待,伯父與侄兒一見如故,有沒有些見面禮之類的,日後見到父親,也好讓父親知道,小雙與伯父忘年相交,父親總會有所感激不是?」
大帝笑了,道:「比起你那個實實在在無瑕無垢的弟弟,你小子倒是鬼道一些,不過,我喜歡!」
大帝拿出一把殺豬刀,手指一彈刀身,聲音激越,亮光如電,直射天空,道:「本帝降妖除魔,也殺豬,這把刀有點來歷。你是用劍的,刀道一途恐怕陌生,本帝有刀,刀譜刻於刀身之上,卻是隱藏的,至於你小子能不能讓刀譜顯化出來,看你的造化。龍擇天是三道成聖,又是兵家大聖,想必不用我多此一舉,但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各自在修為一途上千般不同,總有可取之處,說不定以你的領悟力刀譜以刀道入聖也有可能。本帝為盪魔天尊,走的是武道,戰力不是尋常天尊聖人可比,刀道當然也有自己的可取之處,但願你有所領悟,走一條強力武路,降妖除魔,以力盪魔。今後,說不得你小子真要走這條路!」
龍小雙結果殺豬刀,仔細撫摸刀身,愛不釋手,對大帝說道:「我姥爺走的就是武路,刀譜我倒是有一些,但是天尊您小氣了些,幹嘛隱藏刀譜,好人做到底,大不了我見到父親,幫你說兩句好話。」
大帝笑道:「這話說的,好像我果然怕了你父親一樣,不過練武煉體,各走一途,我的刀法能不能適合你,真要看機緣,若是你能和刀法契合,刀譜自現,若是不適合,就是一把快刀,也能劈山斬月。不管怎麼說,我和你父親從敵到友,糾纏了幾十年,反而比我那些道友還要自如一些,你小子不用當你父親的面說好話,我倒是想了那黔水釀,若是能管夠,也不負我的贈刀之情。還有,你父親目前處境並不妙,天有變數,你父親能不能脫身還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不過,五方天帝不會袖手,也許某一天,天傾西南,他會破開牢籠,回到這個世界!」
龍小雙一愣,待要問的詳細,卻見大帝以經帶走邱真,御空而走,龍小雙急切喊道:「喂喂,你什麼意思?不說清楚,我父親到底如何了?」
聲穿虛空,那道聲音直傳龍小雙耳中:「棋盤山經緯盤,演化天機,棋盤破門戶,大聖歸來!」
龍小雙還要問些什麼,大帝早已無影無蹤,龍小雙垂頭喪氣,心中埋怨:「挺大的一個人,號稱天上地上唯你獨尊,怎麼會被囚禁起來?真不讓人省心!」
龍小雙自言自語,金玉天雖然沒有聽到大帝最後對龍小雙的傳音,也知道龍擇天境況不妙,問道:「你父親在何處?」
龍小雙唉聲嘆氣,道:「大帝沒說,但是留下讖語:棋盤山經緯盤,演化天機,棋盤破門戶,大聖歸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什麼意思。」
金玉天也不解,但是,也只好靜下心來,看到祭台和塑像均已經神秘消失,知道大帝在此已經得到了他想得到的,這祭台這山峰恐怕如夢幻泡影一般的消失,神秘不在。果然,沒有多久,夕陽西下,霞光斜穿,所謂山高水長,所謂白雲玉帶,所謂法天象地,都已經沒有了,高冠雲黛變成人間聖境,五花山在夕陽下越發多姿多彩,暖風熏得遊人醉,遊人不覺世有變幻,探險淘寶,依舊忙碌不堪。
錦繡城卻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錦繡城白雲觀憑空消失,那座曾經香火鼎盛遊人如織的巨型道觀留下了一片乾乾淨淨的空地。
那些曾經寄生在道觀的真假道士山醫占卜,望著走的乾乾淨淨的空場如喪家之犬,不敢哀嚎,卻肝腸寸斷,滿城的人無論是信徒還是憎惡的,都空留一番惆悵,來此憑弔,人們習慣了的東西突然就這麼走了,都會有被抽空的感覺,無論是是誰。
皇帝劉擅也很震驚,那座花了無數銀子的宮殿一樣的建築群落,就這樣憑空消失,令人捶胸頓足一般的心疼,哪怕是改造成皇宮別院也好啊!
彭連虎和李必對此沒有多少反應,沒用自己費勁,被連根拔除,省去了口水和心血,也避免了惡信眾的衝突。原來設想的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達到目的,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結束,僥倖之餘,也有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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