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容歡

她怔怔的站著。

細雨蒙蒙，打濕了她好不容易吹乾的衣裳，很涼，涼透了她的心，連著牙關都是顫抖的。

六歲大的孩子一襲乾淨的衣裳已經看不出原樣，小臉髒兮兮的，因為餓，唇瓣都是雪白，雙手捧著一隻破碗在乞討，聲音軟嚅，帶著請求。

「姐姐，我爹爹生病了，能不能借給我們一點錢讓爹爹去看病，我大姐回來會還給您的。」

「嬸嬸，能不能借我一點錢，我爹爹生病了，要抓藥。」

「求求嬸嬸了。」

「可憐的小傢伙，這麼冷的天，怎麼穿這麼少啊。」有婦人心疼的扶起了幼小的孩子，纖細的胳膊凍得發紫，十分可憐。婦人從衣著上看日子過得也很艱難，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懷裡掏出了幾個銅板，看得出來是她能拿出來的極限，「孩子，你快去買點吃的吧。」

容歡不懂這錢的多少，放下碗，雙膝著地，磕頭謝恩，轉身抱著碗跑進了一條巷子里。

巷子那頭靠著牆坐著一個人，身上被破爛的被褥蓋著，可還是在發抖，從沾血的被褥能看出他身上有傷。

因悶得緊，看不清他的容貌。

六歲的孩子攙扶著男人，試了幾次，都抬不起來，他轉念一想，跑去了葯堂。只是剛跑出幾步就被人撞了回來，手裡攥著的錢被人粗魯的搶走。

「就這麼幾個破銅板，還想要抓藥？」

「你這小子不知道那東西都是有錢人吃的嗎？像他這樣的就該一卷席子埋了送到山溝里，讓野狼吃了算了。臨死還能當一回食物，這才叫不浪費。」

推著容歡的幾名乞丐鬨笑道。

「你胡說，爹爹不會死的！」容歡怒目而視。

「不會死？我看他也快了，倒是你這臭小子，說自己是容家的小少爺，說等你姐姐回來就給我們很多錢，讓我們把被子跟吃飯的傢伙都給了你，呸，我去問過了，容家的大小姐嫁進了沈大將軍家當三少奶奶，容小少爺跟容老爺五天前就去了容家旗下的山莊核收今年收成，沒有在鎏安城！我看你在騙人！」

「我沒有騙人，那個不是大姐，不是大姐，那是假的！我們沒有去山莊，我們沒有去……」容歡哭著喊著。辯解著。

只是沒人聽他。

幾個乞兒不耐其煩，伸手抓著裹著容修宇的被子就拽了過來，任由被子抽出，人摔在地上，容歡快跑了過去，扶住了容修宇，容修宇雙目緊閉，後背是幾道沒有癒合的劍傷，發了膿，還有血水在滲出。

容歡嚇壞了，哭得嗓子嘶啞。

哭聲引得附近不少百姓看來，對著幾個乞丐指指點點。

「欺負人家小孩，還搶人家錢，這幾個小子越活越回去了。」

「太過份了啊，我都看見好幾天了，這幾個小子每次都在搶這小孩碗里吃的，昨天還搶了別人給小孩的饅頭，這麼做就不怕遭報應啊。」

「你們這幾個小子，就欠打！」

「不學好的小子，好手好腳學人當乞丐！」

「說什麼說，關你們屁事！」帶頭的乞丐惱羞成怒的罵了幾句。

可百姓們怒火中燒，越說越起勁，乞丐氣急沖著容歡大步就走了過去，抬掌狠狠的扇向容歡的腦袋，「我讓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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