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內亂
第四十四章內亂
阿黃是大竑米店的一名夥計,他個子高高的,長得也極為周正。這家米店的主家姓左,對他極為青睞,如今阿黃已經管著米倉的鑰匙,在店裡的權利極大,可說是管事之下的第一人。
只是最近,阿黃的心情變得極為不爽。米店最近住進了幾個外來人,據說是主家的親戚。這幾位總是不苟言笑,對誰都是冷冰冰的。特別是姓曹的那個,似乎是全天下都欠了他錢似得,每日一張殭屍臉,叫人看了就心煩意亂。
今天,主家突然派人來傳話,說是這米店裡的賬目有些問題,所以派來了家裡人查賬,還有許多僕役在米店的院子里巡視。當然,這些對阿黃來講都不是問題,他只是個看倉庫的,任何的賬目都沒有從他手上過,所以也就並不擔心。
見幾間賬房裡面燈火通明,阿黃就有些好笑。那些賬房平日里也是眼高於頂,仗著自己會寫幾個字,鼻孔都要仰到天上去了,窮苦人家的阿黃也是看他們不慣。如今眼看他們被主家折騰,他自然是樂意的。
阿黃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決定去方便一下,這人哪,還是活得簡單一些好,麻煩太多了,生活怎麼可能舒服呢?
他正想著,人已經走到了茅房的門口,這是整個院子里最陰暗的角落,巡視的兵丁也沒一個人願意在臭氣熏天的旱廁附近徘徊。阿黃的手已經開始解褲帶了,突然一道銀光閃過,他只覺得喉嚨一甜,隨後劇烈的疼痛像潮水一般湧來,他張嘴想要狂呼,可卻被一張有力的手死死地按住了口鼻。
大股的空氣從他的喉管破裂處肆虐了開去……然後,潮水般的疼痛像來時一般,匆匆退潮終至一片黑暗。
方勝小心翼翼地將阿黃放在地上,殺人的同時他還不忘將一片抹布墊在了阿黃的胸前,防止被血跡所污染。
他探頭出了茅房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之後,飛快地將阿黃的外衣脫了下來,穿在了自己身上。
這江陵府的明教教眾和當年在江南路的明教教眾那完全是天壤之別。當年方勝在江南路苦心經營多年,教內的力士平常都由教產供養,每個人都是吃的膘肥體壯,每日里就是打熬身體,磨練武藝,形式類似於護教軍。那些才叫真正的猛士,如果是戰場正面相遇,以方勝的武藝都只能避其鋒芒,與之周旋。
可江陵府畢竟是明教的弱勢地區,這些所謂的核心教眾無論是武藝還是機警都和專業的差太遠了。方勝想從這些人手中逃走,真是比吃口菜還要容易。
但他一走,虎頭就完蛋了。所以,他得先把自己的兒子給帶出來。虎頭一入米店,方勝就發現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的兒子,而這些人的頭頭就是阿黃。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覺得虎頭太小,毫無威脅吧,居然使了這麼一個普通的夥計去盯梢,方勝本來一無所知,以為這是阿黃的障眼法,還預備好伏擊的時候會有一場惡戰。
誰知道這玩意兒還真是一刀就被方勝給幹掉了,倒是讓這位大聖天王極為意外。沒想到真的就是讓個普通人干這個活……
這左揚帆,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不過簡單也好,免得多了許多事端。
方勝一貓腰,躲進了房屋的陰影之中,趁著幾個院內的教徒走神的空當,一撩窗戶,就跳進了虎頭呆著的房間。
虎頭聽到響動,回頭一看,自己的爹爹居然站在房中,他還以為爹爹和自己玩遊戲呢,不由得拍手大笑。
一個正陪著虎頭的丫鬟見他突然跳窗出現,正要大叫。方勝怎麼可能讓她叫出聲來?這位明教光明左使腳下生風,如豹子一般欺到了那丫鬟的臉上,只是一拳下去,丫鬟的叫聲還在喉嚨里,就和她脆弱的喉管一起碎裂了。
那丫鬟雙目圓睜,捂著自己的喉嚨一時未死,發出嘶嘶的恐怖聲響。方勝卻不以為意,一把將她推到床上,用被子將她一蓋,就不再理會。
方勝轉過身來看著虎頭,露出了難得的微笑:「虎頭,爹爹跟你玩個遊戲好不好?」
虎頭粉嫩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可愛地大笑:「爹爹玩什麼?虎頭要玩!」
方勝自懷裡掏出個口袋,上面有兩根繩索:「虎頭跳進袋子來,爹爹帶你去房頂看月亮。」
「好呀好呀,我早想爬上房頂去看看了,爹爹,快玩。」
虎頭笑著跳進了口袋,方勝將繩索一緊,然後死死地纏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虎頭不用怕,爹爹要上房了。」
與此同時,屋外已經響起了教眾的高呼。
「阿黃死了,在茅廁,小心!有敵人!」
「天王人不見了,不在房間!」
「搜!他跑不遠,米店的夥計也一個個看清楚,他剝了阿黃的衣服!」
……
一堆人在院里打著火把正在慌亂,冷不防某個窗子一開,一個人影嗖地跑了出來。
幾名戒備的教眾大多驚得愣住了,只有一人算是比較機靈,立刻掕著長棍就沖了上去。
可惜,精靈的人一般都活不長。
這種絕境之中,方勝怎麼可能留手?長刀使一式力劈華山,竟然就像沒見對方的棍子打來一般。
結果卻是,這一刀將對方連人帶棍劈了個稀碎,那教徒的內臟眼珠被劈了一地,人還一時未死,躺在地上大聲呼痛。
這一下,卻讓本地的教眾給嚇住了,本來他們人多,哪怕方勝一把刀如何強狠,他們只要圍住了,一人一刀一棍,十幾個人壓上去,就是堆也把方勝給懟死了。
可這些畢竟只是普通人,他們中間有鐵匠、商戶、農夫……可就是沒有上過戰陣的軍士。
方勝先聲奪人,下手如此狠辣,這些人瞬間就被震懾了心神,居然愣住了。
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錯過?本來應如喪家之犬的大聖天王如狼入羊群,瘋狂地殺了下去。一刀一個,全無抵抗之力。
方勝連續劈倒四人,陡然覺得眼前一空,那剩下的十幾名教徒此刻肝膽欲裂,居然一鬨而散。
方勝看向這些逃跑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就這種慫貨,還敢造反?」
他輕輕一跳,就跳上了院牆,只要跳出這道牆,天下哪裡不能去得?誰還能攔得住他?
可就在他上牆的一瞬間,一支長棍突然從牆角的陰影處伸了出來,這長棍來勢極為毒辣,方勝如果不躲的話,腳腕就要被這一棍搗個粉碎。
他不敢怠慢,只得回身一跳,就跳回了院里。
此時,曹越和左揚帆都陰沉著臉站在了院中,看著自己。
方勝左右一看,那幾個奔逃出去的教眾壓根還沒回來,院子里除了曹越左揚帆,還有三四個精幹手下,就一個人也看不到了。
這位大聖天王哈哈大笑:「就這麼幾隻蝦米,也想留住我嗎?」
曹越的眼中越發的陰沉,對於左揚帆這位盟友也是更為不滿,這江陵府明教的教眾,真的是有點丟人哈,這左揚帆部下怎麼如此膿包……
老左也是心內憋屈,可他也沒辦法啊,江陵府富庶,本來入教的人就少,再加上這些人都是生活艱難之輩,這幾年大家的心思都在怎麼運營教產,賺錢糊口上面,這種搏命之事,當然就不擅長了。
曹越看向方勝也不多說,只是緊握手中的鋼刀:「方勝,今日某家就要取你項上人頭!」
方勝知道這位老下屬的脾氣,看樣子語言是沒什麼作用的了,如今之計,只有一力降十會,用拳頭打出個局面來了。
「曹越,做哥哥的對不住了!」
刀光四起,血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