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鋪墊
武秀寧的話沒有說的太明白,但有一點耿氏是確定的——這件事武秀寧管了,只是過程可能沒有她想的那麼順利,甚至還有可能就是她阿瑪會因此而吃苦頭。耿氏並不在意這些,在她看來,她阿瑪的確需要吃點苦頭,她這個女兒不能教訓自家阿瑪長記性,總得有人教訓他記性,就算她沒有旁的野心,可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為他收拾爛攤子。
「多謝側福晉,婢妾明白。」耿氏低著頭,面上帶一絲澀然,抬起頭的瞬間看了武秀寧一眼,見她表情平和,連忙說道:「婢妾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忍得住,但是婢妾可以保證在側福晉沒有喊停之前,婢妾不會找到側福晉面前來。」
以往的事實告訴她,武秀寧此人是值得相信的,但凡她答應過的事情,就算過程會有出入,結果最終還是令人滿意的,現在的她已經無路可走了,與其迫於無奈屈居於烏拉那拉氏的威逼之下,還不如再賭一把,就賭武秀寧有辦法幫她解決這件事。
武秀寧看了耿氏一眼,她一直知道耿氏識實務,卻不想這般識實務,如此也好,這後院終究不會只有她一個人,與其滿後院的都是那別有用心之輩,還不如留下這識實務的,至少省心,「能堅持住就好,福晉既然已經把消息送到你這裡,那就說明她早有準備,就算此時我想法為你阿瑪開脫,也不可能讓他直接脫險,所以這苦頭他得吃,甚至你娘家人都得跟著吃,如此等到爺回京,我們才有借口讓爺問福晉的罪。」
「問福晉的罪?」耿氏一臉怔然,她可沒有武秀寧的自信,她很明白胤禛對她是個什麼看法,她是胤禛的女人不假,為胤禛添了一子也不假,可胤禛對她和後院其他的女人沒什麼兩樣,可以說有了武秀寧這個心尖寵,其他人的存在不過就是推卸不掉的責任,拒絕不了的規矩。
武秀寧端起一旁的茶盞輕呷了一口,隨後眼神又落到了耿氏身上:「對,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福晉幾次三番為難於我,甚至還差點要了我的性命,如今爺不在京里,她便仗著自己福晉的身份屢次打壓算計,之前你和喜塔臘氏生產,她沒有算計成功,如今便將主意打到你娘家身上,這事成與不成,肯定還有后招,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去應付她屈出不窮的算計,所謂蛇打七寸,她既然如今在意這屬於福晉的權利,那我便讓她沾都沾不上。」
「可只是婢妾娘家的事,怕是定不了福晉的罪!」耿氏嘴唇微張,她以為武秀寧會算計福晉的性命,沒想到她是想剝奪她的權利,轉頭一想,她也明白,她們這樣的身份,能成為側福晉就已經頂天了,既然烏拉那拉氏沒了,那也只是為後來人騰位置,若只是把烏拉那拉氏給打壓下去就不一樣了,這管家權再落到武側福晉手上,後院如何,還不是她說的算。只是她不認為現在的這點兒事稍作操作就能打倒福晉。
「你的意思我明白,一家不行,那再加上我武家如何?」武秀寧雲淡風輕地看了耿氏一眼,語調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笑意說道。
「這……這當然可以。」只是她耿家,份量的確不足,可真要加上武家,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既然如此,你只要做到不動如山便可,若是到時你不忍娘家人受苦,自行站了出來,那就不要怪我撒手不管,畢竟福晉做了這麼多,目的也不過就是為了抱養你的兒子,而我就算被刁難一二,也不可能傷筋動骨,等爺回來,縱使福晉有再多的想法,她也不得不按捺下去。」
話說到這份上,能不能領會就是耿氏的事了,武秀寧不可能永遠站在別人的角度說話。
耿氏從武秀寧這裡離開,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都沒有注意到從不遠處走來的喜塔臘夫人,等到她走到面前,她才發現對方。
「耿格格這是……」喜塔臘夫人在喜塔臘氏順利生產後便自動告辭回了府,可因著小阿哥身體不是很好的關係,她隔三岔五的還是會過來探望。遇上耿氏純屬巧合,不過看著耿氏過來的方向,她倒是有心打探。
對於武秀寧,她心裡還是感激的,但再多的感激也沒有女兒和外孫重要,她總得為女兒多做打算,誰讓烏拉那拉氏這個福晉表面不作為,暗地裡卻步步緊逼。今兒個她能把手伸向耿家,明兒個就能把手伸向她喜塔臘家,而且比之上不了檯面的耿家,他們喜塔臘家看似風光,問題卻更多,所以不得不小心,自然也就不得不想辦法了。
「沒什麼,夫人這是探望過喜塔臘妹妹,準備回去了嗎?」耿氏一見喜塔臘夫人,不由地收斂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語氣客氣地問道。
「是啊,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若……不說也罷,倒是格格,為什麼而愁,我瞧著你這是從武側福晉的院子出來,難不成是側福晉有什麼交代不成?」喜塔臘夫人倒是沒有直接詢問原由,而是轉了幾道彎,看似不經意,實際上句句直指中心。
耿氏聞言,心中一驚,她與喜塔臘夫人可不熟,見過幾面也不過就是點頭的交情,涉及自身總是謹慎幾分,便一臉淡淡地笑道:「我這剛出了月子就想著去給側福晉請個安,側福晉擔心我這身子沒養好,多說了幾我,我心中惶恐,只覺得辜負了側福晉對我心意。」
喜塔臘夫人聽了這話,也沒覺得失望,而是笑著道:「原來如此,側福晉一副菩薩心腸,樣樣都是善舉,的確是要感激,畢竟要不是側福晉的話,格格也好,我那女兒也罷,怕是都不能好好地站在這裡,我這老婆子也掏心窩子地跟格格說兩句心裡話,這府里妻妾雖多,可能容人的,目前為止,也就是一個側福晉。」
「夫人說的是,這人活一世,總是要知道什麼是知恩圖報才是。」耿氏笑了笑,並不接話,話里話外都是感激。
喜塔臘夫人見耿氏不接話,也不好再追問,到底不是有交情的人,很多話都不好說,客套兩句,也就散了。不過轉身之後,喜塔臘夫人一面讓人打聽莊子里的動向,一面讓人盯著耿氏,就想看看她到底是因娘家而擔憂,還是跟武秀寧達成了什麼協議?
如今的烏拉那拉氏已經成為他們共同的敵人了,若是能達成合作,出一把子力氣又如何,眼瞧著這雍親王日漸受寵,她可不想正風光時讓人摘了桃子。
喜塔臘夫人不是喜塔臘氏,她要是一點兒前瞻性都沒有,她這個夫人也做不到現在,都說管中還能窺一豹,她世家出身,怎麼可能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所以不過三天,沒有得到要到的消息,她便直接求到了武秀寧面前。
「坐。」武秀寧也很意外喜塔臘夫人會求到她面前來,若說之前喜塔臘氏生產,她召喜塔臘夫人前來是為了甩鍋,那現在這局面,要麼是烏拉那拉氏失了人心,要麼就是不小心觸了眾人之利,反正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喜塔臘夫人會如此也是沒有辦法,這幾天耿家的事鬧得厲害,因著有雍親王的名頭在,事情雖然還有緩和的餘地,可眼瞧著是往大了鬧。表面上看著沒什麼事,但她心裡清楚一旦讓烏拉那拉氏得逞,這小阿哥就算不是他們喜塔臘一族的,卻也於他們無利,再加上幼兒多早夭,誰能保證這孩子就一定能長大,過後烏拉那拉氏就不會將主意打到她女兒身上來,喜塔臘夫人越想越覺得這事不能縱容,若非如此,她亦不會這般急切地求到武秀寧面前來。
「夫人的意思我聽明白,可是這福晉打得是耿氏的主意,並非喜塔臘氏的主意,這般急切倒是有些出乎的意料。」武秀寧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那模稜兩可的態度反而讓人更心急。
「以側福晉的聰慧,想來早就看透一切,老婆子我不想在側福晉面前自作聰明,便想著主動投誠,也好換一方安穩。」喜塔臘夫人看事還是很透的,知道雍親王府這世子之位再怎麼著也輪不到自個外孫,可能與武秀寧交好,以她寬厚的性子,總能沾上點好處,換作烏拉那拉氏這個福晉就不一定了,那趕盡殺絕的行事手法,一看就不是善茬。
武秀寧見狀,就知道對方比她想象中來得通透,如此也好,跟懂得知足的人合作總比跟貪心不足的人合作來得強,於是輕笑一聲道:「既然夫人信得過我,我也不推三阻四,此事我已有打算,只是後續需要夫人幫忙,到時還望夫人不要推遲。」
「但憑側福晉吩咐。」喜塔臘夫人一聽,眼底閃過一絲喜色,起身的瞬間沖著武秀寧行了一禮,就差沒拍著胸脯再三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