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潔癖
羅伯的屍體被搬到了一樓的大廳里。
人死萬事空,不論他生前的性格有多惡劣,不論他犯過什麼過錯,都沒有必要遭受這樣殘忍的酷刑。
死者為大,羅伯已經死了,至少他的屍體可以從盔甲里解脫,讓他保留最後的尊嚴。
古堡的條件限制,他們沒法將羅伯埋葬,把他的屍體放到一樓的大廳里,是他們現在做的唯一的事情。
放好了羅伯的屍體,大家的心頭都被死亡壓抑地喘不過來。但幽靈還沒有現身,他們還被繼續困在古堡里,他們能用來哀悼羅伯的時間很有限。
若是一味沉浸在悲傷和恐懼里,怕是下一個被哀悼的對象,就會變成他們自己。
薇拉在書房翻出了那本名為《復活》的書,上面的內容和她說得分毫不差,集齊「七宗罪」的祭品,就能召喚出已死的靈魂。
而除此之外,書中還記載了將死靈復活的方法。以人類的肉身作為容器,抽離人類的靈魂,將死者的魂魄投入其中。
這和修仙世界里的奪舍,幾乎是同一種東西。
「這隻幽靈,果然是想讓自己復活嗎?」奧格斯憂心忡忡地說道。
他們一共有八個人進入了古堡,其中的七個會被幽靈殺死用作祭品,剩下的一個則會成為死靈新的肉身。
按照書中的說法,超自然研究社的八名社員,沒有一個人能逃脫死靈的魔爪。
「這就是他的執念,他想要變成人類!我們根本沒法替他辦到!」艾瑞克在短短的幾小時內蒼老了好幾歲,憔悴得像是一個被掏空了靈魂的癮/君子。
薇拉打破被他渲染的沉重氣氛,堅定地說道:「不,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連我們自己都放棄希望,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想要從幽靈手下逃生,難於登天。
但如果自己都認為自己做不到,想要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會成功。反而是相信自己,才能突破極限,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現在,冷靜下來。我們需要整個所有的線索,不要讓我們顯得太被動。」薇拉對著大家說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相信隊友,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幾個人吐出一口濁氣,重重地點了點頭,只要有一絲逃生的希望,他們都不願意放棄。
「已知的情報,幽靈和三樓的小房間有關。很明顯,小房間的主人就是幽靈,只要找出Ta的身份,我們就能知道幽靈是誰。」薇拉說道。
麻好好想起小房間里整潔如新的環境,說道:「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小房間里非常乾淨,這一點和莉莉絲的房間很像。」
「你是說幽靈就是莉莉絲?」奧格斯立馬問道。
莉莉絲的房間很整潔,小房間也很整潔,兩者的共同性說明了兩間房間的主人,很可能是同一位。
麻好好搖搖頭,「不能斷定就是莉莉絲,但我覺得兩者肯定有聯繫。至少我們可以看出,那位幽靈應該非常愛乾淨。」
麻好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閃過一線靈光。她隱隱覺得很重要,但這束靈感消逝得太快了,還沒被她抓住便逃得無影無蹤。
「不對,莉莉絲是幽靈的可能性不大。」薇拉否認了奧格斯的猜想,「我想我們都忽略了一樣東西。」
她走到書房牆壁邊上,牆面上掛著一副色彩明媚的油畫。
薇拉指著油畫的左下角說道:「這裡。我也是剛才進門才注意到的,你們看這幅畫的署名,是莉莉絲。」
牆上的那幅畫,畫的正是這座古堡。
和他們眼中陰森的鬼宅不同,畫中的古堡溫暖又明亮。光線穿透雲層照射在古堡的窗台上,風吹動窗帘從窗戶里飄出來。
草地上的青草散發著陽光的味道,可以聞到泥土的氣息,一切看起來都是暖洋洋的,平靜而又溫馨。
麻好好知道薇拉為什麼不認同莉莉絲是幽靈了。
嘴巴和表情可以騙人,一個人的本性卻能從他的畫中透露出來。這幅畫里表現出了繪畫者的內心,平和又溫柔,或許還有點孩子氣的俏皮,享受著生活賦予她的一切。
陰暗的靈魂,是沒有辦法畫出這樣一副陽光燦爛的畫的。
莉莉絲應該是一個熱愛生活的孩子,善良的,明媚的,而不是像那隻鬼魂一樣,躲在暗處玩弄人心。
艾瑞克連反駁薇拉都顯得有氣無力,「就是因為活著太美好了,所以她才會想復活。要我說最有執念的就是他們這種人了,覺得自己還沒有活夠本。」
麻好好不認為艾瑞克形容的是莉莉絲,倒是像在說他自己。因為還沒有活夠本,所以現在怕死得很。
薇拉沒有因艾瑞克的反駁而生氣,她撫摸著畫布淡淡地說道:「我有我的推理,你當然也能有你的推理,至於最後哪一個是正確的,我們會知道答案的。」
她的指尖在畫布上留戀,收回手時指腹上乾乾淨淨,只有淡淡的油彩的痕迹。
「這幅畫也被人打掃過。」薇拉將手指展現在眾人的面前,「十年的時間,這上面不該一點灰塵也沒有。」
奧格斯問道:「是幽靈打掃了這副畫嗎?」
答案是肯定的,房子里除了幽靈也不會有人在意這些東西了。
對了,在意……
「快,大家快想想,房子里是不是還有這樣整潔的東西!」薇拉突然提高了音量。
幽靈是因為對這些東西在意,才將他們打掃得乾乾淨淨。通過尋找里類似特徵的東西,他們是不是就能分析出幽靈的弱點了?
「乾淨的東西……」麻好好和奧格斯低頭思考起來。
艾瑞克還在嗶嗶賴賴:「我就說幽靈是莉莉絲,不然誰會沒事把畫整得這麼乾淨。」
要說乾淨的東西,麻好好倒是能想到一處。
她看向書房裡的書桌,問道:「奧格斯,第一天最早達到書房的人是你嗎?當時的書桌上,有沒有灰塵?」
奧格斯呆了呆,努力回想著當時的情形:「第一個到書房的人是羅伯……我是第二個來的。」
「不過,我進來的時候,書桌上確實很乾凈。我還以為是羅伯打掃的。」
燈下黑說得就是這種情況。
他們在古堡里探索了這麼久,卻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張書桌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