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娘(一)
我想到了那口棺材上的字「一娘小心」,所以飛快的跑到她身邊,說:「一娘,你沒什麼事吧,怎麼來這裡了?」
一娘認出了我,馬上走到我身邊,說:「阿瑞,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無法向她解釋清楚這一切,只是擔心她身上是否發生了什麼,臉色才變得如此蒼白難看,而且我也知道一娘一直是一個比較膽小的人,我很難想象她敢獨自一人來到這裡,除非發生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這也是我一開始沒想到司機說的那個女人是一娘的重要原因。
但現在一娘來了,我知道楚江山寫過的很多小說最後都變成了現實,儘管那張紙上寫的幾個字是二良的筆跡,但既然放在楚江山的那幾口棺材里,說不定其中就有什麼古怪,一娘是二良留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得不多加註意她的安全。
一娘說:「這裡有人叫我回來。」
我心想:該不會就是楚江山吧,怎麼哪裡都有他的存在?但這句話沒有問出口,我覺得一娘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讓她休息會,至於這些問題可以以後慢慢再去了解。
我試圖勸一娘離開這裡,但她堅決不肯,我只好也陪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在這裡的緣故,一娘不再開口說關於楚江山的話,兩人都沉默著,過了一會,我忍不住問:「一娘,你剛才唱的那些是什麼戲?」
一娘說:「我不知道。」
我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一娘說:「他們都來了。」
我看著一娘,她現在和我說話的樣子與那個李姐實在太像了,都有些答非所問,我心裡不由自主的開始發毛,我說:「他們是誰?」
一娘說:「我帶你去看戲。」
我嘆了口氣,一娘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也許是受了什麼大的刺激,我勸她回去她又不肯,這樣坐著也不是辦法,想了想我對一娘說:「一娘,你好好的坐著,不要亂走,我去那口井裡看看。」
我指的是穿紅色裙子女人消失的那個地方,她總是對我說回來看她,既然我不肯放棄對這件事的調查,那就只有勇敢的去面對,哪怕下面藏著一具女屍,我也能接受這一切。但一娘的出現卻打亂了我的計劃,尤其是她現在的樣子讓我很不放心,無奈之下我只好像哄孩子一樣的先哄著她,然後抓緊時間下去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一娘看著我說:「我也要去。」
我當然不肯答應她的要求,萬一下面有什麼嚇人的東西,她這種精神狀況再受點刺激的話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但一娘接著又說了一句話,她說:「這裡有人在看著我,我害怕。」
我四處看了看,沒有人,但我知道一娘的感覺沒有錯,因為我也曾經在這裡有過同樣的感覺,不同的是那天我還看到了那個盯著我看的女人,想了想,我說:「我們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我是準備將一娘先帶回去,然後自己再重新來過,可是一娘就是不答應,我只好同意她和我一起下井,但前提必須是我先下,而且只有在我說了下之後她才可以下來,我是想萬一下面真有什麼嚇人的東西我也好先處理下,免得一娘看到害怕。
一娘答應了我的要求,我走到那口井的位置,裡面黑乎乎的,因為邊上沒有井圈,所以我用一根鐵棍橫架在井口,然後把繩子綁在上面,這樣雖然鑽進井口的那一刻會比較困難,但勝在安全保險,條件所限也顧不上那麼多。
我先握著繩子鑽了進去,一娘在上面看著,井也是一口枯井,並不會很滑,雖然現在是正午,只是因為外面荒草太過茂盛,所以並沒有多少陽光能照進井裡。我慢慢的沿著繩子往下滑,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姐說的話,心裡更加覺得有些發慌,但卻沒有停止下滑的動作,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但現在沒法騰出手去接電話,電話響了一會就停了,過了會一個簡訊發了過來。
終於到了井底,下面除了雜草還是雜草,我打著手電筒用工具到處挖了挖,還是什麼也沒發現,不禁鬆了口氣,仰起頭喊了聲:「一娘,可以下來了。」
一娘堅持要到井裡來看看,我不知道原因所在,但我知道如果不讓她也下來一次,肯定她會很生氣,現在既然下面什麼也沒有,那就讓她下來好了。
一娘在上面應了一聲,接著井口一暗,我知道一娘要下來了,說:「你握緊繩子,慢慢下來,我用手電筒照著,你不用往下看。」一邊說一邊就把手電筒朝著井壁照了過去,這樣方便一娘下來。
一娘下得很慢,但也很穩,這時我才想起剛才的電話,拿出手機,井底就已經沒有了信號,電話是小蕊打來的,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我打開簡訊,還是她發的,點開來,裡面有一句話:
「阿瑞,我拼出二良寫的那些碎紙片了,上面說:『小心一娘!』」
我被這條簡訊給嚇了一跳,急忙抬起頭,看到一娘正順著繩子慢慢的滑了下來,我這時才發現注意到一娘已經將外面裹得嚴嚴的外套脫了去,或許是因為這樣方便從橫放了一根鐵棍的井口下來吧。她身上現在穿著的是一套紅色的長裙,頭上的長發也沒有紮起來,這時順著她低頭的姿勢全部垂了下來遮住了整張臉,那身紅色的睡裙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的詭異。
看著她慢慢滑落的身體,想起簡訊上的那句話,我的心驀然收緊了起來,為什麼二良要寫這樣一句話,最後還要被撕得粉碎,難道說一娘身上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還是說這句話里藏著我不明白的含義?那一瞬間我想到了曾經在廢墟上看到的那個女人,她也穿著一身紅色的裙子,也披著遮臉的長發,會不會這個下來的人已經不是一娘,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