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拒絕

元平帝因為此事傷心過度，再次病倒，因此太后的喪事全是蕭貴妃與大皇子、蕭大老爺在全權辦理。

皇帝在乾清宮養病，卧床不起。

不明真相的百姓們知曉了只當皇上對太后真正是孝心可嘉，而知曉真相的則無不心知肚明，皇上身體病弱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不願意給太后跪靈也絕對沒冤枉了他。

反正他身體本就不好，經常生病，這個借口誰也找不出錯來。

蕭貴妃、大皇子巴不得踩蕭太后一腳，並不覺得元平帝此舉有何不妥。蕭大老爺心中難免生出幾分不滿，且更加憂慮。

皇上對太后......這是真的恨啊，恨到了骨子裡、死了也不休的那種！

他根本不信皇上會因為太后薨逝而傷心病倒，更不會相信皇上會「病」到無法親自到太后靈前哪怕做做樣子祭拜都不能的地步。

蕭大老爺心中對皇上是充滿怨氣的，或者說，他心裡的怨氣無處發泄，既不能恨自己的女兒、更不能恨大皇子，如果一定要找個人來恨、發泄心中那一股情緒的話，自然沖著元平帝去了。

孝道大於天，即便太後有再多的不是，如果沒有她，元平帝也不可能當得上皇帝不是嗎？而且，他不是也好好兒的活了這麼多年嗎？

這麼算起來，太后哪裡對不起他了？他身為人子、卻連太後去世了尚且如此計較，這又是一個兒子該做的嗎？

蕭大老爺越想心裡越憋屈惱怒，這日忍無可忍，索性沉著臉來到乾清宮求見。

乾清宮的宮女太監都不敢阻攔他，尤其是看到他面色不虞，連讓他等一等都不敢，直接便放他進去了。

元平帝正在太醫和心腹太監的服侍下用藥，躺靠著坐在榻上，看到蕭大老爺冷著臉而來不由皺了皺眉：「蕭大人怎麼來了？」

蕭大老爺躬身施禮：「皇上，還請皇上念太後娘娘養育之恩，前往太後娘娘靈前上三炷香吧！太後娘娘撫養皇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你——放肆！」元平帝立刻明白了蕭大老爺所來何意，臉色大變，劇烈咳嗽起來，漲紅著臉、喘息著，指著他顫聲道：「你竟敢指責朕？給朕出去！滾出去！」兩名太醫白著臉呆若木雞，額頭上冒了一層冷汗，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恨不得捂住耳朵、蒙上眼睛什麼也聽不到看不見。

蕭大老爺一矮身撩起袍子沖元平帝跪了下去：「皇上，請皇上去太後娘娘靈前上香！百善孝為先——」

「住口！」元平帝劇烈大咳，指著蕭大老爺的手指頭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顫聲道：「你、你好大的膽子！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指責朕的不是？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朕、朕這次不跟你計較，倘若......再有下次，朕、絕不饒你！退下！退下！」

蕭大老爺一動不動，緩緩抬起頭，目光幽幽的看向元平帝。

元平帝氣得抖著手將葯碗推倒在地上，「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叫人？叫人、把他趕出去、趕出去！」

兩名太監抖抖索索連滾帶爬忙奔出去喊人。

這三天來，元平帝趁著太后病逝、滿城滿宮慌亂不動聲色將宮中防衛也換過了，好些親近太后的被無聲無息的殺掉，鄧昭被他任命為御林軍副統領，乾清宮內外全換成了他自己的人。

鄧昭今日恰好在這一帶視察的時候得知這一變故，連忙帶人沖了進來，笑嘻嘻陪著笑臉，好說歹說將蕭大老爺請了出去。

蕭大老爺倒也沒有掙扎再鬧，任由鄧昭把自己「請」出去，真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鄧昭，幽深得有些駭人。

饒是鄧昭臉皮夠厚、心理素質夠強，被蕭大老爺這樣的目光盯著依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他故意打了個哈哈，無辜的沖蕭大老爺陪笑了笑，「蕭大人，幹嘛這麼看本世子呀？本世子莫非做錯了什麼嗎？哎呀，皇命難違、職責所在，這可怪不得本世子也，還請蕭大人海涵則個！」

「呵呵！」蕭大老爺扯動臉皮冷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盯著鄧昭依然眼睛都不眨：「沒想到啊，鄧世子竟如此得皇上寵信！後生可畏，前途無量啊！」

說完，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鄧昭心中一凜，暗道不妙，這老狐狸定是嗅到了什麼異樣。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笑嘻嘻道：「借蕭大人吉言，皇恩浩蕩、這也是皇恩浩蕩啊，呵呵！」

「是啊，皇恩浩蕩！」蕭大老爺諷刺的笑了笑：「鄧世子好好享受，千萬別辜負！」

說畢，他收回了手大步去了。

鄧昭目光斂了斂，微眯著眼盯著他的背影，這老狐狸，比他想的要更加敏銳的多啊。

不過，恐怕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和父皇之間的真正關係，即便他再怎麼猜測，也註定會是錯的。

這麼想著，鄧昭漸漸放鬆下來，急忙轉身回乾清宮。

如今蕭太后死了，懸在元平帝頭頂上的一把利劍也沒有了。隨著蕭太后勢力核心人物被元平帝和他一一剷除或者掌控，這份威脅就更算不上數了。

如今他又身為御林軍侍衛副統領，出入乾清宮再正常不過，再也不必像從前那樣遮遮掩掩、避人耳目。

蕭大老爺走著走著，步子變得越來越沉，心情也越來越沉。

他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皇上也不肯退讓，可見母子間的心結深到了何等地步！

再大的仇怨說的也不過是「不死不休」、「人死萬事休」，可是皇上對太后，竟連太后死了都不肯放過！這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

太后死了一了百了，可貴妃呢？蕭家呢？皇上能輕易放過嗎？

蕭大老爺一點也不樂觀。

即便大皇子，恐怕也別想著做東宮太子的美夢了，皇上絕不會讓有蕭家血脈的人繼承江山的。

蕭大老爺不由又恨起蕭貴妃和大皇子來，他真後悔，後悔不該把那個驚世駭俗的大秘密告訴他們！

如果他不說，他們便不會幹出這種蠢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