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珍珠破碎
()「皇……皇後娘娘！」
好似從天而降的仙子，未施粉黛便天姿國色，清麗如仙，秀美如畫，涅白的衣裙，寬大的裙裾和袖口上綉著栩栩如生的瓊花，腰間懸著的簫拖著長長的紅絲線，三千青絲撩了些許盤成髮髻，斜插著一支雕刻精緻的碧玉簪，其餘的秀髮如瀑布一般垂在腰間，可能是因為趕路的原因，白皙的臉頰有幾分紅暈，漆黑的美眸中露出焦急，這個可媲美天仙的女人有著前皇后一樣的容貌。
混亂的場面戛然而止，大家皆是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的女子，不知是因為她的美貌，還是因為她和前皇后一模一樣。
小魚子以為自己見鬼，驚得合不攏嘴，全身哆嗦，這太詭異了！
「吉兒」李泌緊張而又驚喜地迎上去，「你怎麼來了？」
吉兒忽視了全場的任何人，伸手拉著李泌有點血漬的衣衫，「王爺，你沒事吧！」
李泌笑著湊近吉兒，「沒事，我怎麼會有事，我還等著去向你提親呢！」這種時候了，李泌還不忘安慰她。
吉兒焦慮地看著李泌，「你鬥不過他，我不想看見你們兄弟互相殘殺。」
李泌無奈的笑了，「怎麼辦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若不死，他也不會罷休。」
「交給我，我會解決的！」
「不，我來解決。」
「王爺，聽我一次，此事因我而起，解鈴還須繫鈴人，就由我來結束它！」
「不……」
李泌還沒說完就被吉兒點了穴，吉兒吩咐石遠，「不想你家王爺有事就不要給他解穴！」
吉兒湊近李泌，踮著腳，輕輕地吻了吻李泌的臉頰，「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吉兒留戀地看了李泌一眼，轉身就走，留下急促呼吸只能瞪眼的李泌。
吉兒一步一步地走到李豫面前站定，面無表情地看著李豫，「這是你和我的事，就做個了斷吧！」
吉兒剛剛對李泌的親昵，如今對他的疏離，李豫的心裡猶如利劍狠狠地插了一刀，「吉兒！」
吉兒側身看了看已為廢墟的掖庭宮，「你真狠！」
李豫有點慌張地搖搖頭，「這不是朕做的！」
「有區別嗎？你根本不打算救他。」
「朕都是因為你。」
吉兒悲涼地點點頭，「是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造成今天這種局面都是因為我，我一點都不否認。」
「不是你想得那樣，朕只是想讓你回到朕的身邊。」
「除了這個條件，否則你是不會放了王爺，是嗎？」
李豫不語。
吉兒笑了，「都說紅顏禍水，我從來不相信，一個女人也能搞得天下大亂？如今我算是信了，沈珍珠能讓皇上大動干戈六親不認，真是魅力無窮！做不成武則天倒成了楊貴妃。」
吉兒轉身看了看李泌和他的部下，「放了王爺，不要治他們的罪，他們畢竟立過赫赫戰功！」
李豫看著吉兒，那麼倔強的吉兒妥協了嗎？可是下面一句話讓李豫憤怒了。
清澈的目光近似於乞求，「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任何事，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放了他們。」
李豫冷笑，「唯一求朕的事就是為別的男人？」
「還有適兒」，吉兒的眼裡溢滿晶瑩的水光，「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把他還給你，我捫心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好好照顧他！」
吉兒好似遺言的交代讓李豫害怕，「你是他的母親，你可以親自照顧他！」
吉兒苦笑，還沒來得及回答，不知從哪裡飛來一支箭直逼李泌，吉兒玉足一點輕快地飛過去擋在李泌的面前，箭直直地穿進她的胸膛。
「我還準備自己動手，看來沒必要了！」
鮮血沿著吉兒的嘴角緩緩地流出來，一滴一滴印染在胸前逐漸蔓延，如一朵一朵牡丹，鮮艷刺目。
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吉兒的身子晃了幾晃后像雪花一樣慢慢地飄下，李豫的呼吸幾乎停止了，和那天的夢幾乎一樣。
「吉兒」
「皇后」
李泌不知哪來的勁一下子衝破了穴道，飛似地衝過來，抱起吉兒，李豫傻了，像木頭一樣，好久才跑過去，被李泌一掌擊退，「不需要你假惺惺！」
李泌慌亂地擦乾淨吉兒的嘴角，「吉兒不怕，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你會沒事的。」
吉兒的衣衫染紅了，不斷嘔出紫黑色的血，吉兒伸手顫顫地撫摸著李泌的嘴角，「王爺，你……你受傷了！」
李泌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我沒事，吉兒挺住，我們這就去看大夫。」李泌抱起吉兒就要走。
吉兒一把扯著李泌，「不要去了，是……是毒箭。」
吉兒乾淨的嘴角又被染紅了，李泌怎麼也擦不幹凈，白皙的臉上糊糊的血跡。
李泌一手捂著吉兒胸前的箭，一手托著她，臉龐親昵地靠著吉兒，「你會沒事的，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就算到了閻王殿，我也會把你追回來，太醫，太醫。」
空蕩的宮殿，沒有回應。
「沒有用……的，不要喊了……我想和……你說話！」
「吉兒」
「六年前，我就該……該死了，老天讓我……多活了六年……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謝謝，如果不是我，你不會吃……那麼多苦，我害……」
李泌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不，不是的，那是我心甘情願的，你怎麼那麼傻！」
「當著這麼多人，再也沒有人……懷疑我詐死，沒有……金蟬脫殼，再也沒……紅顏……禍水了，他們的心病終於……驅除了。」吉兒費力地喘著氣，口中的鮮血汩汩地流出。
李泌抱緊懷中的女人，痛哭流涕，「吉兒，不要說話了，求求你，你不是紅顏禍水，你為大唐為百姓為邊疆做了很多事，你是李泌這輩子見過的最厲害的巾幗英雄，是我最愛的女人。」
吉兒笑了，「是嗎？」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要是走了，李泌也不會苟活！」
吉兒一把握著李泌的手，「不，答應我，好好活著，你的命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來的，開……什麼玩笑，我可是翻了……幾百……座山才找到的……解藥，我……還差點被……毒蛇咬死，答應我……活……下去。」
「沒有你，我怎麼活得下去。」兩行清淚滴在吉兒的臉上。
「答應我，否則九泉之下我……也不得……安心，我……耽誤了你……六年，忘了我……找個……好姑娘，好好過日子。」
「不，李泌只會娶你一個人做妻子，你是我的唯一。」
吉兒終於忍不住，兩行水漬順著眼角凄然流向鬢髮，這是迄今為止她聽到的最動聽的情話，她是他的唯一，可是她沒有那個福分，顫抖著雙唇，「王爺真……煽情，我可能要……食言了。」
「不可以，你答應過我要等我去提親的，你答應的！」李泌嚎啕大哭。
「大唐容不……下我，老天不給……我這個……機會，對不起！」吉兒哽咽著。
「我不要對不起，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吉兒，我們走，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什麼身份地位我都不要了，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吉兒費力地從腰間掏出一個木盒，「這……這是蠱母，吃了它，以後……沒有人……可以下蠱……害……害你了！」
難怪吉兒一直沒有出現，原來她又去了西域，費盡周折配了蠱母，只要吃了蠱母，下毒的人再也奈何不了。
吉兒緊緊地握著李泌的手，「見著適兒，告訴他……好好讀書……做人，將來做個好皇帝。」
「吉兒」
「還有我爹」，想起年邁的父親，吉兒心裡全是不舍，「女兒……不孝，最後……還是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
「不要說了，吉兒！」
「丫頭」
一聲凄厲的喊聲打破了平靜的宮殿，誰都沒有發現不知何時憑空出現了一位鬢髮如霜的老太太。
老太太拔出佩劍，眼睛通紅，「你們這群畜生，誰射的箭？」
大家都垂著頭，沒有人回答。
老太太憎恨地瞪著李豫，「狗皇帝，你害得我徒孫還不夠嗎？你憑什麼要殺她？」
「我沒有……沒有！」李豫跌坐在地上，愧疚、傷心、後悔。
老婦人環顧四周，「我要讓你們血債血還！」
「婆婆」吉兒用盡微弱的力氣阻止道。
老婦人聞聲趕過來，「丫頭，婆婆來遲了，婆婆對不起你！」
「婆婆，我們走吧，我想回瓊花林。」
「好，婆婆這就帶你走」老婦人抱著氣息微弱的吉兒，「丫頭，你撐住，不要睡。」
「婆婆，我很困。」吉兒的手慢慢地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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