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覆滅了嗎?
翌日,慕容若蘭低調的趕到了景陽王府。為了防止冷央派人跟蹤她,慕容宸細心的讓阿九在暗地裡跟著她。有了阿九的保護他會比較放心。
景陽王起初看到慕容若蘭時還滿臉的不可思議。算算日子,他們父女倆已經快有半年沒見面了。上次見面還是宮裡的探親日。
「父王!」慕容若蘭款款朝他走過去。
「父王,阿朔怎麼樣了?」她緊張地問。
景陽王朝她搖搖頭,道:「府醫說暫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一直高燒不退。」
慕容若蘭朝裡面張望,景陽王道:「進去看看吧。」
「嗯!」慕容若蘭點點頭。
桃夭抱著上官靖的長劍跟在她身後,一道進入了慕容朔的房間。
房間里充斥著血腥味跟一股藥草味。
這兩種味道交雜在一塊令人聞起來十分難受。慕容若蘭讓桃夭在外室侯著,自己帶上長劍輕輕的走進主卧鋪。只見榻前只有凌風一人在守著,慕容朔緊緊閉著雙目,即使在睡夢中,被燒的有些糊塗了也還在嘀咕著上官靖的名字。
慕容若蘭也從未見過慕容朔對誰這麼上心過,看來這個上官靖在他心裡的確有著不一樣的位置。
雖然她久居深宮之中,但對於上官靖倒也有所耳聞。此前,上官家還沒有被查抄時她就聽慕容宸提及上官承如有一個好兒子,不僅精通兵法,而且武功過人,是個難得的將帥之才。
雖然她沒有見過上官靖,但從慕容宸與慕容朔對他的稱讚跟欣賞下她就知道,這個上官靖定然不簡單。
凌風拜過慕容若蘭便自動退到一旁,讓出床沿來。
慕容若蘭握著長劍坐在榻邊,她久久地注視著慕容朔,最終看了看手裡的長劍,便將劍安穩的放到了他的枕邊。
慕容若蘭問凌風:「阿朔從小就機智過人,做事也是有條不紊,怎麼如今竟為了一個上官靖變成這樣?他危險之際難道你這個貼身護衛沒有在他身邊嗎?」
凌風慚愧地低下了頭,道:「貴妃娘娘恕罪,都是屬下保護不周。只是……屬下也沒想到殿下會被靖公子所傷……」凌風低著頭目光躲閃著。
慕容若蘭又問:「上官公子還沒有找到嗎?」
凌風答道:「在趙吟走後屬下已經帶人到崖底搜尋了幾番都沒有找到靖公子。恐怕……這一次靖公子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若蘭面露惋惜之色,他最了解凌風,若非已經儘力而為之他是絕不會說出這些話的。看來上官靖此次定然是在劫難逃了。
慕容若蘭萬分疼惜的握著慕容朔的手,時不時地伸出手探一探他的額頭。整整在他身邊陪伴了一夜。
這一夜,慕容朔不知道把她這個姐姐折騰成什麼樣子。
傍晚喝了葯,剛入夜就開始吐,一直折騰到半夜,嚴重時期甚至是連水都喝不進去。直到後半夜才平靜下來。
第二日,又是一個明媚的日子。
慕容若蘭從朦朦朧朧中醒來。
她已經是習慣性的伸出手去探著慕容朔的額頭了。這一次她笑了——幸好……幸好!燒終於退了。
「桃夭!快去打盆熱水來。」
桃夭微微屈膝,很快就麻利的端來了一盆熱水。
慕容若蘭親手搓了一把毛巾替慕容朔擦手。
忽然,慕容朔的手指在她的掌心劃了一下。慕容若蘭心中大喜,她捧住慕容朔的臉頰呼喚著,「阿朔,阿朔……」
慕容朔似乎是聽到了這個熟悉卻久違的聲音,緩緩睜開了想是被灌了鉛的眼皮,許多影子開始在眼前重合,直到他徹底看清了慕容若蘭的面容。
「阿姐……」慕容朔機會是下意識的說。
「是姐姐!」慕容若蘭喜極而泣。
「姐姐在這兒,別怕!姐姐在!」慕容若蘭似乎還把他當作從前那個一遇到事情就只會往她懷裡躲的孩子。
慕容朔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容。
「阿姐……扶我起來。」
慕容若蘭伸出手把他給按回到床上。
「不行,你才剛醒,需要休息。有什麼事阿姐替你安排。」
慕容朔看著慕容若蘭沒有說話。
他抬起胳膊想要活動一下,落下時卻無意間碰到了床裡邊的長劍。
他的心頭驟然一緊,所有思緒都湧上心頭。
他別過臉看到了那把熟悉卻無比讓他沉痛的長劍。
他起身,慕容若蘭按都按不住。
他拿起長劍橫放在被褥上,慕容若蘭看到他手中的長劍心裡有那麼一瞬間泛起了酸感。
「她呢?為什麼她的劍會在我這裡?」
慕容若蘭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也不好糊弄他。
「阿朔,有一件事你聽完后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慕容朔紅著眼看向她。
「上官靖他可能已經死了。」儘管慕容若蘭並不想讓他難過,可事實她還是要告訴他的,畢竟這件事根本瞞不住他。
她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他是一個只會認死理的人,惹不起啊!
很顯然慕容朔並不相信她的話。
他一把就掀開被子欲下床,卻被慕容若蘭硬生生的給按了回去。
「你幹什麼啊!你才大病一場應該好好休息!」
「凌風呢?把凌風叫來!讓他去找……去把阿靖找回來!」
慕容若蘭一直圈住他的肩膀不放。
或許是因為他生病全身無力的原因,慕容若蘭很輕易的就控制住了他。
「你冷靜一點阿朔!」慕容若蘭喊道。
「不會的!她那麼厲害……不會死的!」
很顯然慕容朔還是不相信慕容若蘭說的話。
「劍都在你手上了你還有什麼不相信的!」終於,慕容若蘭爆發了,她沖慕容朔咆哮道。
這一番話算的徹底讓慕容朔冷靜了下來。
慕容朔整個人呆住了,只是一直低著頭凝視著手裡的長劍。
慕容若蘭紅著眼眶蹲下來握住他的手,說:「阿朔,放下吧!上官家已經沒了,什麼都沒了。」
「吧嗒。」
一滴眼淚落在長劍上,湮沒在劍鞘的花紋上。
他不相信,那個活蹦亂跳的假小子會死,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難道真如慕容若蘭所說,上官家的時代已經覆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