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英靈召喚

「召喚儀式的法陣就在第二層的密室，你取一根蠟燭，跟我來。」

碧洛斯抱起地下室內的神像，讓陳希端起一根蠟燭后，兩人便沿著階梯，走進了地下室第二層的密室內。

搖曳的燭光碟機散了密室內的黑暗。

密室寬敞而空曠，只有地面上可以看到一個直徑約為一米六的圓形圖案。

這圖案以凝固的黑色鉛粉為基底，以水銀為線條，構成了一道道繁雜而詭異的花紋，這些花紋組合在一起，恍若一個輪盤交錯形成的圓陣。

陳希將蠟燭放在密室牆壁上的燭台，這才好奇地打量著地面上的儀式法陣。

碧洛斯將神像放在法陣前方，從懷裡抽出了一張古樸發黃的白色毛皮，遞給陳希，說道：

「這是召喚儀式的運轉步驟，你記下來吧。」

陳希接過毛皮，借著燭光仔細看了起來。

她的記憶力頗強，不多時，她便將毛皮還給碧洛斯，「好了，碧洛斯姐姐，我已經記下來了。」

碧洛斯點點頭，提醒道：「咒語快點慢點都沒關係，重要的是沉浸進去。」

「好，那我開始了。」

陳希深吸一口氣，按照毛皮上描述的，脫掉了鞋子，赤著白皙的纖足，小心翼翼地站在了圓形圖案的中間，雙腳正好踩在兩片水銀花紋的空白處。

然後，她打開了黃金骨灰盒，開始輕聲誦念著她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奇異咒語。

「nizazhemexianhaiyaoyongpinyinduchulai……」

隨著她的咒語響起，她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腦海中彷彿開啟了一道縫隙，她的精神從其中宣洩而出，融入了腳下的圓陣之中。

然後，圓陣上的水銀開始緩緩流動了起來，並且逐漸發亮，變得越來越耀眼。

陳希心中一陣緊張，一邊繼續誦念著咒語，一邊伸手從黃金骨灰盒內抓出了一把骨灰，緩緩傾灑在圓陣內。

恍惚間，她隱約感覺自己聽到了一個聲音響起，那聲音似乎在說：

瑪麥匹？

雖然她不懂瑪麥匹是什麼意思，但這聲音反而讓她興奮了起來。

看來……她已經與這骨灰為媒介的亡魂聯繫上了！

這也太快了吧？

接下來，她只需要根據這一絲聯繫形成『英靈之軀』，再穩固加深精神聯繫，就能藉助這召喚儀式形成通道，讓古老的亡魂真正降臨！

就在這時——

「咚咚咚！」

密室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響亮的砸門聲，同時還有一個略顯暴躁的聲音傳來：

「碧洛斯？碧洛斯？我知道你在裡面，快出來！」

陳希微微一怔，轉頭看向碧洛斯，心中有些忐忑。

碧洛斯不由得微微皺眉：

「是老馬特的聲音，他怎麼回事？我都給他說過別來打擾我了。」

她看了一眼陳希和完成到一半的召喚儀式，便說道：

「小希，你繼續召喚，我出去看看，估計老馬特又喝多了。」

陳希微微點頭，說道：「碧洛斯姐姐，你小心點。」

「放心吧，老馬特是個老好人，就是脾氣差了點而已。」碧洛斯笑了笑，便沿著階梯離開密室了。

陳希深吸一口氣，把精神重新集中在召喚儀式上，開始誦念新的咒語。

「nizenmeyouzainianpinyinnizhendehaoxian……」

隨著她的咒語誦念而出，腳下圓陣的水銀驟然爆發出了驚人的亮光，而後燦爛光芒化為光質的圖案，緩緩升了起來。

「去吧。」

陳希抬起手，輕輕一推這光質的圓形圖案，光圖緩緩飄落在一旁的地面上，光芒收束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光柱。

光柱內，飄散著無數如星辰般的星光，點點星光像是細胞一般，飛快地組合到了一起，從虛妄的輪廓，逐漸變成了真實的人體。

這召喚儀式形成的英靈之軀，也將她腦海中的語言記憶一起灌輸了進去。

接下來，她只要加深精神聯繫，讓自己的精神力與對方的意識連接在一起，不僅能讓亡魂降臨，還能讓英靈受限於她，聽從她的命令！

不一會兒，光柱內的無數星光，就匯聚形成了一個閉著眼睛的男子模樣。

他有著一頭黑髮，屬於中土人的面容五官，年輕而俊朗，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身上是自動根據精神聯繫形成的衣物，與這個時代的風格大不相同。

「不對……怎麼回事……」

陳希卻是怔住了，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具英靈之軀，喃喃道：

「古神紀的強者，成為英靈之後，氣息怎麼可能這麼弱小？」

她還記得那張皮毛上的那句話：

生前越強大的亡魂，形成英靈之軀后，散發的氣息就越強大！

而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氣息如此弱小，分明就是普通人！

「不可能啊，這骨灰存在的歲月最少也有幾千年，甚至於更長，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陳希忍不住看向手中黃金盒內的骨灰，心中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難道說……這骨灰是來自於災厄紀元之前嗎？

「傳說中，舊文明在災厄紀元之前，只是科技時代，還沒有出現超凡體系，世界上只有普通人……

「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又怎麼可能召喚成功呢？」

忽然間——

牆壁上的燭光猛地搖晃了一下。

一個圓滾滾的黑影從階梯上滾了下來，而後停在了陳希的面前。

「嗯？」

陳希下意識地轉頭看去，隨即瞬間獃滯了。

那是一個人頭。

雪白的長發已經完全凌亂，白皙的臉孔已被鮮血染紅，那雙瞪得滾圓的眼眸正在渙散，還殘留著震驚、恐懼、不甘、悔恨……以及一絲解脫之意。

赫然是碧洛斯的頭顱！

「咣當。」

陳希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手中的黃金骨灰盒掉落在了地面上，骨灰撒了一地。

她獃滯地望著碧洛斯的頭顱，湖藍色的美眸中滿是難以置信，感覺自己的嗓子似乎被堵住了一般，異常艱難地喚道：

「碧……碧洛斯姐姐……

「碧洛斯姐姐……這也是英靈聖殿的特殊能力么……你……別嚇我啊……」

她的聲音微顫，帶著哭腔。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冷漠的男子聲音響了起來：

「我的確聽說過即使被砍掉腦袋也能活的邪神使徒，但你們英靈聖殿……似乎沒有這種能力。」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背負著一把鋼製大劍，穿著褐色輕甲的棕發男子，從階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來，隨著步伐散發著迫人的壓力。

他身上的甲胄，已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碧洛斯的血。

陳希緩緩轉頭看向那棕發男子，頓時呼吸一窒：「你……你是正義兵團那個新上任的中隊長『羅森』？」

「當然，希爾薇小姐，我們前些天才見過，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也是邪神使徒？」

棕發男子『羅森』有些詫異地打量著她和地上的法陣，隨即冷聲道：

「希爾薇·阿科瑪，你涉嫌加入邪神宗教『英靈聖殿』，舉行邪神儀式，你的同黨『碧洛斯·蘭科』已被我擊殺，證據確鑿，按照聯盟的法規，我會將你押送至監牢，三日後處以極刑。」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彷彿雷霆一般在陳希的腦海中炸響。

正義兵團！

這是聯盟為了清除宗教，而專門設立的武裝力量！

這些年來，被正義兵團剿滅的宗教成員就有不知有多少萬人！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

「你殺了碧洛斯姐姐？」

陳希忽然咬著牙說道：

「你才成為『魔神食客』沒幾天，只享用過一次魔神盛宴！頂多是『職業級初段』！

「而碧洛斯姐姐的英靈擁有『職業級高段』的實力！你怎麼可能殺得了她？」

羅森嗤笑一聲，說道：

「我怎麼可能愚蠢到和那種級別的英靈正面戰鬥？

「殺她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她喜歡的那位酒館老闆『老馬特』！

「呵呵，我只是威脅了老馬特幾句而已，他就把碧洛斯出賣了，還借著假意和她擁抱的機會，支開了她的英靈，突然在她的心口給了她一刀。

「而我只是砍掉了她的腦袋而已。

「不過，她真的很喜歡老馬特啊，在臨死前，為了不讓自己的英靈向老馬特報仇，她還刻意讓英靈進入靈體化，嘖嘖，太感人了。

「但她也真的是個可憐蟲啊，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告發，又被自己最喜愛的人所殺……

「這，就是你們邪神使徒的結局。」

冰冷的話語猶如刀子一般，讓陳希渾身都在發顫。

因為恐懼，因為絕望，因為憤怒，因為悲傷。

她還記得碧洛斯姐姐對那個老馬特的信任，還說以後可能還會退出英靈聖殿，放棄自己的信仰，然後和老馬特結婚……

但是，如今卻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放心，我已經讓老馬特去見她了。」

羅森冷漠道：

「至於你……聽說你是那位女富商的女兒？你家裡還有你的妹妹和幾個女僕對吧？看來她們也是你的同黨，我會送她們去陪你的。」

陳希瞳孔一縮，急切而憤怒地說道：「她們是無辜的，這件事與她們沒有任何關係！只有我一個人是邪神使徒！無論是要燒死我，還是淹死我，我都不會抵抗的，你別牽連到她們！！」

「有沒有關係，是我說的算。」

羅森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忽然低笑道：

「當然……如果你肯把你們阿科瑪家族的房契、銀行憑證之類的財產，老老實實地交給我，我也可以考慮放過她們。」

「你用她們威脅我……就是為了得到這些？」

陳希已經咬破了嘴唇，心中充斥著不甘和恨意，顫聲道：

「你不是正義兵團的人嗎？這種行為，也配稱『正義』？」

羅森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

「你還真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啊，你該不會是學習了『聯盟守則』上的品德教育吧？

「嘖嘖，沒經歷過廢土生活的富家大小姐……的確是天真啊。」

他的嘲笑聲猶如利刃般刺入陳希的心中，她死死咬著貝齒，美眸中瀰漫著無力的絕望。

「對了，你不是召喚了英靈嗎？不抵抗一下？」

羅森瞥了一眼陳希身旁的召喚儀式法陣，眼中亮起一層奇異的光芒，頓時看到了那閉著眼睛、黑髮年輕男子模樣的英靈，先是一怔，隨即譏笑道：

「這就是你召喚的英靈？居然只是一個普通人？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你召喚他做什麼？就因為他長得帥么？」

他忍不住再次大笑了起來，盡情欣賞著陳希完全絕望的表情，彷彿在看著一個滑稽的可憐蟲一般。

昏黃的燭光晃動著，令他腳下的陰影不住地扭曲變化，猶如惡魔的狂舞。

「殺了我吧……」陳希閉上眼睛，早已淚流滿面。

羅森冷笑道：「你這個邪神使徒自然是死定了，但你的妹妹和女僕們都還活著呢，把你們阿科瑪家的財產都交給我，我還能放過她們，再給你個痛快，否則……」

「你才是真正的惡魔……」陳希不禁顫抖起來，「我和碧洛斯姐姐明明從未做過任何壞事，還救濟過很多難民……」

「我知道啊。」

羅森淡漠地打斷了她，「你和她當然是好人，比我這種渣滓好得多，甚至英靈聖殿在過去還拯救過這片地區很多次，比聯盟高層的那些雜種要好一萬倍。」

陳希聽得愣住了：「那你為什麼還……」

「為什麼？」

羅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理所當然地說道：

「因為聯盟規定，清除邪神使徒就有大功勞！而且打著正義的旗號，還能隨意掠奪你們這些邪神使徒的財產，卻不用擔心受到聯盟法規的制裁，這種好事，為什麼放過？」

陳希臉色蒼白，顫聲道：「你……還是人么……」

「呵呵……」

羅森冷笑起來，「你這種從小生活富足安逸的富家小姐，又怎麼懂我們這種人的苦難？

「救濟難民？

「你以為難民會感激你嗎？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只會想著佔有你，掠奪你的一切！」

他盯著陳希，冷冷道：

「就算我不殺你們，也會有其他人來殺你們，無論你們這些宗教信徒多麼友善，依然是聯盟必殺的對象！

「我身為正義兵團的士兵，只是執行命令，有錯嗎？

「在這片廢土上，我只是想讓自己活得更好，有錯嗎？」

冰冷而現實的話語在地下室中回蕩，陳希木然站在搖曳的昏暗之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在她心底一直回蕩著一個聲音：

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

「看在你和碧洛斯都是好人的份上，我已經說得夠多了。」

羅森微微皺眉，隨即冷聲道：「交出財產，或者讓你家人給你陪葬……你選吧。」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而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選擇……你死。」

羅森眼神一變，豁然轉頭看去。

此時，那黑髮年輕男子模樣的英靈，竟然睜開了眼睛，正冰冷地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