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神食客

不懂梗的人真無聊，一點儀式感都木有……

林初感覺氣氛有點尷尬，搞得自己像是個中二少年一樣，不由得揉了揉額頭，無奈道：

「沒什麼，還是先處理這個傢伙吧。」

陳希連忙站起身，拍掉了手上的骨灰，問道：

「該怎麼處理？他現在是睡著了嗎？」

少女，你好像把我挫骨揚灰了……林初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默念了一下冰心訣，這才說道：

「放心，他的意識被我拉入了夢境，而他現實中的身體，正處於深度睡眠的狀態。

「除非他的身體受到強烈的刺激，或者在夢中死亡，意識崩潰，否則是不可能清醒的。」

「無論是誰都能拉入夢境嗎？」陳希忍不住詫異地問道。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的英靈可能只是一個普通人呢，沒想到竟然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超凡能力？

林初微微搖頭道：

「也不是誰都可以，關鍵看對方的抵抗力，與身體狀態、精神意志都有關係。

「這個羅森的抵抗力還是挺強的，他剛出現的時候，我就試圖將他的意識拉入夢境了，但也用了好一會兒才成功，幸好他的廢話多，拖延到了夢境侵蝕成功的那一刻。」

渾身被扎滿鋼刺的羅森不住地顫抖著，近乎抓狂地死盯著林初，眼神中滿是懊悔和惱怒。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先一劍殺死陳希！

再一劍幹掉這個該死的英靈！

他絕對不會再說半個字的廢話了！

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葯。

而林初也絲毫沒有避諱羅森，任由這些話讓對方聽去，反正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他更不擔心對方知曉了這些秘密之後，能夠破解他的夢境。

因為……他的夢境能力，根本就不是催眠！

而是通過夢境侵蝕對方的肉身，將意識拉入夢境，利用夢境攔截對方意識傳遞給肉身的信息，哪怕知道是做夢也沒有意義。

脫離夢境的唯二方法，就只有在夢境中意識崩潰，或者肉身受到強烈的刺激！

但這兩點，羅森顯然都做不到。

「陳希。」

林初轉頭看了一眼陳希，說道：

「我現在讓你離開夢境，你醒了之後，就去殺了羅森吧。」

陳希微微一怔，不由得咬了咬嘴唇，沉默了一下，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好。」

她出生至今，雖然也見過不少屍體，甚至親眼目睹過刑場，但也從未親手殺過人。

不過，為了給碧洛斯姐姐報仇，也為了家人不受威脅，以及她自己的安全……她也明白，自己不得不這麼做了。

林初拍了拍陳希的肩膀，念頭一動，便將她逐出了夢境。

下一秒，陳希消失了。

羅森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失去血色的臉上布滿了驚恐之色，但渾身的鋼刺讓他根本動彈不得，嘴巴也被堵上了，連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就算他在夢境中能夠動彈，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現實中的身體，依然處於深度睡眠中。

哪怕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也無法讓自己清醒過來！

除了等死，他已別無選擇！

……

現實中。

陳希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然站在召喚儀式的法陣上，牆上的燭光並沒有夢境中那般穩定，正輕輕搖曳著。

而羅森還站在不遠處的台階下，一動不動像是一座雕像一樣，雖然他的眼睛還在睜著，但沒有絲毫神采，黯淡無神，彷彿失去了魂一般。

「果然是夢境……」

陳希喃喃一聲，轉頭看向自己的英靈，林初也是一樣雙目無神，正沉浸在夢境里。

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伸手在林初的眼前晃了晃，對方毫無反應。

「真的睡著了。」陳希不由得伸手捏了一下林初的臉蛋，咕噥一聲：「英靈果然和活人一樣，皮膚的手感不錯嘛……」

「你在摸我嗎？」

忽然，林初開口了。

陳希嚇得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尷尬地咳嗽一聲，說道：「你……你不是在夢境里嗎？」

「意識在夢境里的時候，身體的確無法感知外界的，但我可以將現實的環境同步複製到夢境中，包括你的聲音也一樣。

「而且我身為夢境的主人，也和你們有點區別，即便我的意識在夢境里，但我在夢境里的動作，也能讓現實的身體跟著一起做出來。」

說話間，林初也轉頭看向了陳希的方向。

不過，他的眼眸中依然一片茫然，即便眼睛在看著她，卻連一點焦距也沒有，像是盲人聽聲辨位一樣。

在他死前，他的夢境能力沒有進化的時候，只能將熟悉的人拉入夢境。

而進化之後，還多了領域的形式，不僅可以將附近人類的意識拉入夢境，還能像雷達一樣掃描領域內的一切事物，包括光線、聲音等等，無需他親自記憶，就能在夢境中塑造出來，類似於掃描複製。

其實林初是可以將陳希的影像光線也複製到夢境中的，但他不想讓羅森看到她，所以才只是複製了聲音。

「別浪費時間了，去殺了羅森吧。」

林初微微搖頭，又叮囑道：

「記住，你必須一擊致命。

「他穿著皮甲，只有脖子沒有保護，你最好是砍斷他的咽喉，不然他一旦受傷醒過來，再想拉入夢境就難了。」

「好。」

陳希深吸一口氣，咬了咬嘴唇，轉頭看向羅森。

然後，她一步步地走到了羅森的面前，將他背後的大劍解了下來，然後雙手緊緊握著劍柄，有些不穩地舉起了這柄沉重的大劍。

光滑寬闊的劍刃上，反射著密室內昏暗的光線，也映照出了地面上那顆有著雪白長發的頭顱。

「碧洛斯姐姐……」

這一刻，她的餘光瞥了劍刃上反射的畫面，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碧洛斯生前的微笑，忍不住眼眶一紅，淚水模糊了視線。

或許是很久以前吧，在母親生前成立救濟會的時候，第一個來入會的人就是碧洛斯，那時候她就知道了，這個愛裝大款的白髮姐姐，其實是一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邪神使徒？最邪惡的化身？

開什麼玩笑！

當初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是碧洛斯救了她，明明知道那樣有可能會暴露邪神使徒的身份，但碧洛斯還是讓英靈出手救了她。

甚至於當她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連碧洛斯的英靈都要殺她滅口，但碧洛斯卻放過了她……

如今碧洛斯更是理解了她的心情，那般細心地教導她……

然而，這麼溫柔善良的人，卻只是因為被冠以『邪神使徒』的虛妄名頭，就被這個自詡正義的惡魔奪走了生命！

「死！」

陳希一咬牙，眼淚瞬間盈眶而出，拼盡全力揮動手中的大劍，攜帶著滿心的怒火，狠狠地斬向了羅森的脖子！

燭光微晃，在地面上投射出兩人的影子。

寒光閃過。

隨著一聲乾脆利落的切割聲響起，鮮血噴涌而出，其中一片陰影忽然分離了出來，在地面上滾動幾下，便停了下來，被燭光拉成了一條長而模糊的陰影。

「成功了啊……」

林初緩緩睜開眼睛，從夢境中醒了過來，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無頭屍體，不由露出一抹驚詫。

他原本只是想著讓陳希砍斷羅森的咽喉就行了，畢竟陳希也只是一個柔弱的少女，想用這種略鈍的大劍砍斷羅森的脖子，以她的力氣恐怕還是很困難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林初有些意外，但現在也只能把疑惑壓在心裡，轉頭看向了陳希。

此時，她身上的白紗已經被噴薄而出的鮮血染紅了，雙手還握著那柄大劍，保持著揮劍后的姿勢，纖瘦的身軀正微微顫抖著，用力地咬著嘴唇，眼淚不住地流下，與俏臉上的鮮血混合在一起。

還只是個孩子啊……林初在心裡嘆了口氣，走到了陳希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

「你做得很好。」

咣鐺一聲，陳希手中的大劍跌落在地面上。

而她也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軟軟地跪坐在了地上，流著淚望著碧洛斯的頭顱，喃喃道：

「碧洛斯姐姐……我幫你報仇了……」

林初沉默了少許，蹲下身子，注視著陳希湖藍色的雙眸，說道：

「先別急著哭，如果你還想活的話，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陳希咬了咬嘴唇，微微抬起手，想抹一下眼淚，卻發現手上全是鮮血。

林初伸出手，輕輕擦了一下她臉上的眼淚和血跡，說道：

「我沒想到英靈居然也有實體，還以為我只是精神體呢，所以才讓你來動手，早知道我親自動手了。」

「不，謝謝你給我這個親手報仇的機會。」陳希咬著嘴唇低聲道。

「想謝我以後再說吧。」

林初微微搖頭，略一沉吟，說道：

「我之前在骨灰盒裡的時候，聽到了你們談論的那些事，你們英靈聖殿的成員，被其他人認為是邪神使徒，對吧？」

陳希微微搖頭，低沉道：

「不光是英靈聖殿，而是一切神祇都被聯盟視為邪神，所有宗教的成員都是邪神使徒，一旦身份暴露就必死無疑。」

這個時代對宗教很敵視啊……林初恍然，忽然疑惑道：

「對了，我之前聽你說羅森是什麼『魔神食客』，難道他不是邪神使徒嗎？」

陳希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複雜地說道：

「魔神，並非是指神祇，而是指一處叫做『魔神膳宮』的神秘之地，那裡沒有宗教信仰，處於絕對中立，無論是富人、窮人、罪犯、慈善家，亦或是宗教成員，它一律公平對待。

「更沒有人能夠撼動其存在，因為只有得到邀請的人，才能進入魔神膳宮，外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其所在。

「本質上，它其實是一個餐廳，但招待的顧客，基本上只有各行各業里出類拔萃的資深者。

「它也是宗教儀式之外，唯一超凡之力的來源。

「比如羅森，過去他只是一個精通劍術的普通人，但他在魔神膳宮享用過魔神盛宴后，一夜之間，就成為了擁有超凡能力的劍士。

「不管是什麼人，無論是醫生、畫家、歌唱家、教師、僕從、建築師、戰士、裁縫、鐵匠……各行各業，只要達到相當的水準，就有可能成為魔神膳宮的客人，享用魔神盛宴，讓職業走向超凡化。」

「而這類人，就被稱之為……

「魔神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