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遲到的姑娘
她也許是被什麼事耽擱了,來晚了些而已,但她拯救了你們的祖先,你們憑什麼責怪她?」質問的聲音,在整個茶樓上空來回盤旋,久久不散。
有人拍桌而起,臉色帶著輕蔑,「本公子就是要罵她怎麼了,礙著你什麼事了,難道你就是她千年前的情夫,想替她洗白?我告訴你,門都沒有。女人就是會壞事,她要是早到,上古文明至少還留傳一點下來。」
「聞兄說的對,其它神正在拚死博殺,以佑凡人的安全。而她呢,卻在與人談情說愛,半點蒼生都不顧。這樣的神,不要也罷。」
「你問我們為什麼要責怪她,好,我們就告訴你。她可以跟人無謀苟合,畢竟是神選中的人嘛,我們凡人又能管得著啥。可她呢,眼中除了情,萬事不管。若不是萬民自祭**,祈求神喻,替我們尋找到最後一位擁有至強力量的仙人。她根本就不會出現,現在也沒有我們這些後人,更何論在這裡談論她的是非。」
花洛看著群情激奮的眾人,有些意興闌珊。這些人啊,一旦有人開了頭,附合者便是一群,說著他們自己都沒有見過的,證實過的事實,即使這個事是真的,在領頭者的帶領下,思維也會跟著一塊轉動,卻絲毫不動一些自己的腦子。
就如那些靈氣消亡的世界,人們依靠強大的機械技術,創造出來的國度。明明從沒有了解過一個人,或是沒有相處過,被人隨便一帶節奏,隨之跟風的人是一模一樣的。
花洛放下茶杯,「她說的沒錯,你們憑什麼要責怪她。若是沒有她,哪來的你們,哪來的千年太平。」
「可那麼多人還是因她而死,本不該死的人死去,不責怪她責怪誰。難道道友你修習的是雪系法術,你是雪系一派。」聞術常聽他爺爺講古,說著他們祖上的那一代事。他們聞家千年前,是個鼎鼎大的大家族,就在那場滅之劫里,死的只剩他家祖先一人。千年世家,一夕盡毀,而最大的罪人就是被世人稱為雪女的仙。
就是因她晚來一步,讓他們聞家僅剩了他先祖一人存活。聞家後人,皆記住此教訓,任何修雪系一派的人,都與他們是死敵。
「不是。我只是為事實說話而已。」花洛卻不看他,而是時時關注那位黑衣人。
「事實就是她害**很多人,這有什麼好辯解的。」聞術最見不得跟他唱反調的人,身為聞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孩子,他的自尊心向來很強。
花洛道出他的生平,「聞術,你今年四十有三,與其妹走的很近。上月月圓之夜,你妹妹在你房間里單獨留了半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你們做了什麼,其它人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認為,你與你親妹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聞術騰身而起,手中同時雷力向花洛撲去,「我只是受了傷,我妹妹送葯給我。你憑什麼污衊她。你這樣污衊一個還未出嫁女孩的名聲,同為女人,你一點內疚都沒有嗎?」
他的身影沖在花洛面前的那一刻被突然定格。
「送葯?這話誰信。你看他們信嗎?」聞術的眼光看向剛才還一直附合他的人,這些人在他看過來時,眼中無不帶著獵奇、興奮、厭惡。粗學過一些讀心術的他,哪裡不知道這些人看他的目光代表著什麼。
若是此事,被一些好事之人,到處宣揚,他的少主之位、他妹妹的性命都將不保。他怎麼能甘心,十幾年的無休止拼搏,一朝間回到最初,苦苦掙扎的時候。
轟然一聲,他腦中的弦斷了,殺了她,殺了她別人就不再信她的胡言亂語。
「這就受不住了。嘖嘖嘖,一個大男人的承受能力還不如一個小女子。」
誰在說話,又是誰在嘲笑?
「聞孫公子,簡直讓我們大開眼界,啊,哈哈哈,居然與自己的親妹有了首尾。這年度大消息,夠我談上一年了。」
「看他儀錶堂堂,居然能對親妹下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與禽獸又有什麼區別。」
「聞家出了個敗類喲,恐怕以前的聞孫四公子,才是那個能真正繼承聞家的人,都被眼前之人給奪去了位置。」
「說的是,眼前這位,聽說就是靠壓榨庶兄起步,看來傳聞沒假。」
一句句,一字字,清晰地傳入聞術的耳朵,讓他悟耳大叫:「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啊啊啊,叫你們不要再說了,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眾人眼中,聞術突然沖在花洛面前三尺外,卻保持不動了,眾人猜他這又是鬧哪一出。看他這激烈反應,就知道花洛剛才所說是真的了。若是真的,那這聞孫公子也真夠可以的,居然跟親妹同處一室,這一呆還是大半時辰,想不讓想偏都不行。
神之國,男女大防雖不太嚴重,但成年男女,有時該避還是要避的。其實,若不是百年前,皇室**,丟盡了臉面,還鬧得世人皆知,眾人對於這些根本不太感冒。都是自家人,想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誰會想到,有人連自己親妹妹都能下手呢。
花洛搖搖頭,此人資質不行,又自尊心強,容不得別人說他半句不好。如此下去,以後的修行之路就會到此為止,再難前進一步。
她打破自己設下的幻術,讓聞術瞬間回歸現世。「怎麼樣,有口難言的滋味是不是很難受?你看,你的解釋他們根本不聽。」
聞術自認修行有成,還從沒有哪個人,能剎那間讓他踏入幻境,從而讓他一點對危險的感知都沒有的人。
「這有什麼,我沒做過的事,我憑什麼要認。我妹妹給受了重傷的我送葯,有什麼不對。」聞術厲聲辯解,此事事關妹妹的清譽,容不得他不作出合理的解釋。
「你府上沒有僕人嗎,為何不派下人送,既是親手送葯,又為何遣散所有奴僕,或是兩兄妹有悄悄話要說,也不該在你的房中一留就是半個時辰。這麼長的時候,你們倆真的沒有做過什麼嗎?」這不是花洛說的話,而是黑衣者為了感謝她,才利用腹音說的話。
「這是我家的家事,我沒必要對一個外人講。再者,清者自清。我沒做的事,若是強加帽子給我,我也是不認的。」聞術簡直恨**這個陰魂不散的聲音。就是她,讓自己有了醜聞。果然,事情不能跟雪女沾邊,一沾即走霉運。
花洛解了他的定術,強制他坐下,面向眾人,讓他清清楚楚地看著其它人是怎麼看他,怎麼評論他。「你不認,卻又解釋不清,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不管你認還是不認,你認為這事你還能兜的下來嗎?只怕此刻你那祖父父親已經知曉了此事。再過不久,整個神國就知道了你跟你妹妹同處一室,待了半個時辰。」
攝於花洛的強大,聞術動彈不得,祖父說過,遇上比你更強大的存在,立刻跪地求饒也可,先把命保住再說。只是命可保,關於他身上的隻言片語,卻是洗不清甩不掉。
「不許再議論我妹妹,你們聽到沒有。」思考再三,只有朝弱於他的**吼。讓他說出因何重傷,他妹妹怎麼會選在晚上送葯這件事,他是打死也不會說。一旦說了,更是顏面無存。
「聞大公子,抱著妹妹的感覺如何?跟其它女人有什麼區別?」
「就是,聞公子,你說出來,讓我們都聽聽。」
「你成天一副聖潔的嘴臉,原來內里跟我們一個樣,哈哈哈,我這就回去告訴我爹去,叫他看看,有大出息的聞大公子,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你給我站住,不準出去亂說。」聞術朝那人的背影大吼,「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完了,他的前途與人生全毀了,這一輩子都完了。看著前頭越走越遠的人,他心中湧出無數的殺意,可惜,他被這該死的板凳固定住了身子,想動了一下都難。
他說來說去就這麼兩句話,來回顛倒,聽著讓人索然無味,興緻全無。不過,為了給人看,她還是盡心地陪人演戲,時不時還刺上一句,「才這麼幾個人嘲笑都受不了,當年的她,看來承受能力很強啊,被那麼憤怒的人暴捶,也沒見有什麼事。」
聞術的嘶吼聲停住,「那怎麼能一樣,她來晚了是事實,是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的事。」
「你還是這麼認為,那就算了,本來還想幫你一把,現在你就自求多福吧!」花洛起身離去。
「等等,我錯了。我不該聽信家祖的一面之詞,說著她的壞話,也不該僅憑自己的臆斷,到處抹黑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等自己身上的事解決了,再來說這事。
黑衣人與花洛同時望向他,「你真的是這麼認為?」
「是的,千真萬確,一點不假。」聞術腦子一熱,再次脫口而出:「我說的是真的,我還會為她正名,只求前輩出手,解決後輩危機。」
怎麼回事,後面這句,像是有人控制了他,想要借他之口說出這些話。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答應你也無妨。等著吧,我會讓你再上層樓。」這世間能得她一個承諾,那便是天大的機緣。
「孽子,看我不打死你。」聞父在夫人的提醒下,剛剛得知此事,打聽到兒子具體位置,便一刻不停地趕過來,直奔這個三層的茶樓。他一眼就看到,他那好兒子,還是跟個姑娘說話。
都火燒眉毛了,還這麼不穩不重的,簡直讓他氣到吐血。這個兒子,生來就是克他的,跟他那個早死的娘一樣,一天不氣他,一天就渾身不舒服。
「爹,你不是在中洲嗎,怎麼這麼快就來到西洲了?」聞術驚訝於他爹氣的程度與奔跑的速度,他爹什麼時候有這麼快的速度了,就是駕飛舟也沒這麼快。
「你還說,看你做的好事,跟我回去接受家法處置。」聞父人還沒上前,便丟了一個捆仙繩過來縛在兒子身上。「老夫早晚要被你氣死。」
聞術看向花洛,眼神不斷暗示,不是說了可以救我嗎,怎麼半天沒動靜,就在邊上看熱鬧。他爹不是他爺,一向偏心習慣了,他要是做了一件對家裡好的事,他爹倒可以誇個一兩句,再多是沒有了。若是影響了家中聲譽,第一個就不饒他。
聞家如今的家世比之一二流的家庭不算什麼,但是比之三四流的家族又好上太多。所以他們家樣的家族,才比普通之家更注重自身的聲譽。
聞父看著自家的兒子居然於他不顧,還在向旁邊的姑娘暗送秋波,熊熊怒火騰天而起,不管是不是自己親子,也不管身處哪裡,一柄蘊含他自身功力七八層的風劍便如雷而至,直刺兒子的心口。
這樣沒臉沒皮的兒子,還要他作什麼,反正他有的是兒子,少了這一個,還有其它二十幾個兒子。
聞父修行一百來年,早已到了大師境界,哪是聞術這個區區初級風系的人可比的。眼看著這柄劍向自己胸口而至,他眼睛直盯著生父,心中冷笑數聲,這就是讓他從小孺慕的父親,母親口中那個蓋世英雄。
一個殺起自己兒子來毫不手軟的軟蛋,除了在他跟妹妹面前逞強外,在他母及後娘的面前都像一隻溫柔安靜的鵪鶉。
這樣的男子,哪裡配得上他那傾國之顏的母親,他真為母親感到不值。
聞父迎著兒子冰冷的目光,心中無絲毫的悔意,與收手的意思。堂下看客都驚訝於他來這一手,紛紛閉目轉身不忍看這父殺子的一幕。心中都道,聞家果然治家嚴苛,不允子弟胡來。
劍從花洛眼前馳過,颳起了一股不小的風。她未出手制止,她在等,等她會不會再次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