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去譚山 偶遇晉王殿下
離中元節還剩四天，中元節是京師有名的施孤節，又稱「鬼節」。
「曾省驚眠聞雨過，不知迷路為花開」，梨落拿著詩文，頗有些愁眉不展，紫米和槐花卻都忙著準備中元節花燈的事情，按照慣例，中元節當天，全京師的女子都會出門放河燈，為家人和自己祈願。
不知道為何，想起昨日皇浦長澗說「鬼節抓鬼」，她心裡一直在暗暗思索這件事情，是誰放出消息，準備做什麼交易，會是爹爹么。
可惜這幾天江秉一直在外忙於公務，根本無暇回家，大理寺戒備森嚴，不同往日衢州，她也不好上前去打聽。
不知不覺，梨落又想起上次沈汐桐跟她所講的譚山殭屍的事情，「鬼節」萬一京師出現大量殭屍，那爹爹的計劃會不會前功盡棄，梨落突然心中一悸，「櫻桃，去喊一下玉竹，我們收拾一下，去一趟沈府。」
槐花聽到后，沒有多問，趕緊讓人去準備馬車，櫻桃給梨落拿了一件外裳，便一起跟著出門了。
京師下起了小雨，路上濕漉漉的，行人匆匆茫茫，似乎都是趕著回家。
梨落坐在馬車裡想打開帘子透透氣，便看到一戴著面具的男子騎著馬飛快的從街口駛過，玉竹看到后似乎有些發獃，一直盯著直到這個男子在街上消失。
「是上次我們在紫氣東來閣看到的男子？」見玉竹表情有些奇怪，梨落輕聲問道。
回過神來，玉竹稍稍有些尷尬，「好像是，我也不是很確定。」
「此人騎馬孔武有力，十分有章法，騎過街市卻沒有擾到民，想必是為官差公子，不過，」梨落繼續輕聲說道，「他為何要戴面具呢？」
「他應該也是三殿下景予的手下。」玉竹突然沉默一會兒后在一旁答道，「上次在紫氣東來閣見過他后，我私下裡找人打聽了一下，據說只有三殿下手下才有一支戴面具的禁軍，他們專門捉拿犯了法的江湖人士，號稱冷麵閻羅。」
「冷麵閻羅？」梨落心裡驚道，暗暗想，自己只知道三皇子景予對江湖之事十分感興趣，卻不知道原來戴面具的就是他們一行人，心想，上次在紫氣東來閣我還派黃應兄弟去跟蹤一面具男子，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梨落暗暗又為自己擔憂了一把，這個冷麵閻羅殿下究竟是何方神聖，不管是誰，看來以後自己需離此人越遠越好。
沈府不遠，梨落很快就到了，守門的門仆見是表小姐，便急忙進去通傳。
沈汐桐此時正在自己小院里挑燈籠，還有準備中元節出門的首飾，父母親不在，沈睦州又在兵營，她已經成功說服了沈楚令讓她中元節當天出去放河燈，只是讓家裡的府兵跟著。
見沈汐桐在自己家小院忙來忙去的身影，還帶著幾分女兒家的嬌柔，梨落心裡頗有些羨慕和感慨，自己是不是應該也像她一樣，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閨閣小姐。
沈汐桐讓丫鬟阿自拿來了梨落喜歡吃的馬蹄糕，「梨落，你明天有時間么，陪我去一趟月兮閣嘛，好不好嘛。」
沈汐桐開始纏著梨落讓陪她一起去月汐閣，據說月兮閣的衣服琳琅滿目，布料、款式、顏色搭配皆是天下之首，在京師一眾貴女中頗有人氣。
「你怎麼不讓詩雨姐姐陪你去？」梨落笑著問道，她心裡在想怎麼樣讓沈汐桐帶她去看上次她見過殭屍的地方。
「哼，此人重色輕友，明日林崇一在淮南閣講學，她要跑去聽。」沈汐桐說完頗有些憤憤不平。
「京師第一才子林崇一，據說此人才學一流，文章寫得極好，人又長得相貌堂堂，我剛到京師的時候去了一趟留仙樓，此人在京師美男榜中居然排第四，這麼一說，我也想聽聽看。」梨落故意聲調放大。
「有什麼好看的，此人脾氣又臭臉又黑，跟我大哥完全沒得比。」沈汐桐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哦，你之前見過，他不是美男？」梨落托腮笑著調侃道。
沈汐桐將臉一撇，頗有些不以為意，「也就見過幾次面，此人居然當著芳草閣的其他學子當面羞辱我，反正我不喜歡他。」
梨落知道沈汐桐從小要面子，知道這位林大才子是撞到她腦門兒了，「不去也行，不過你今天陪我去一個地方。」
「哪裡啊？」沈汐桐問道。
「譚山。」梨落嘴裡咬了一口馬蹄糕，語氣輕柔地說道，「我想去譚山看看外祖母，好些時候沒回京師，特別想祖母，而且上次你說在譚山看到了殭屍，我憂心祖母的安危，想親自去看看。」
聽出梨落語氣里的懇求之意，沈汐桐只好說，「好吧好吧，我陪你一起去，不過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月兮閣，不準去看那個什麼林崇一。」沈汐桐狠狠地威脅到。
梨落點點頭，「放心放心。」
兩人共坐一輛馬車，大丫鬟們坐在後面一輛馬車裡，胡斐擔心上次的狀況，故此次出門帶了十幾個府兵。
譚山離沈府約莫兩個時辰，沈汐桐在馬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一直靠在梨落的肩頭，梨落心裡卻在憂心中元節的事情，藍冥花如此厲害，不知道那個國師朗清風能否能研製出解藥。
等馬車到了譚山的時候，梨落突然明白為何祖母喜歡來此地，這裡古木頗多，極為清幽，且上山路也不陡峭，的確適合老人家來。
不過到了寺院里，裡面的和尚說祖母正在閉關打坐，現在不便出來，需等候幾個時辰。
梨落和汐桐只好在院落里等，待四下無人，梨落想讓沈汐桐帶她去出現殭屍的地方去看看，被沈汐桐斷然拒絕，「江梨落，我知道你膽子大，但是，」沈汐桐稍稍停頓了一下，「我膽子小，而且我也不想再遇到殭屍了，拜託你放過我。」
「那如果殭屍出來威脅到祖母安全怎麼辦，而且我也不是貿然前去，我帶了很多東西的。」梨落試著說服沈汐桐。
「你帶了什麼，狗血還是符紙。」沈汐桐幾乎要翻白眼了，在她眼裡，江梨落比她還柔弱。
「都不是，我帶的是火摺子，還有燈油。」梨落頗有些自信的回道。
「你還想火燒，沒燒之前他們先把我們，」
「噓，」見沈汐桐聲音有點大，梨落趕緊示意她小點聲音，「汐桐姐姐，你放心，我來的時候已經查看了譚山的地勢地形，這裡處陽避陰，日晒充足，而且樹木繁茂，是難得的風水寶地，還有千年古剎重地在此，是絕對不可能有殭屍的，我懷疑是有人假扮。」沈汐桐聽次話后眼睛慢慢放大，她從小就知道江梨落比她聰明好學。
見沈汐桐沒講話，梨落繼續講道，「祖母迷戀佛學，在未參透出新的禪學之前，她是絕對不肯離開的，所有我們要想辦法去把殭屍引出來，繩之以法。」
見梨落都把祖母搬出來了，沈汐桐也毫無話講，「那我只有一個要求，把他帶上。」她指著正在一旁註視遠方的胡斐。
「胡侍衛是計劃的關鍵，那肯定。」梨落表示同意的點點頭。
第一步的計劃是引蛇出洞，譚山後山的路上，一個藍衣的少女和一個紅衣的少女挽手走在路上，正是江梨落和沈汐桐，他們身邊沒有任何丫鬟和侍衛，看起來像是從大戶人家離家出走的少女。
「梨落，這樣真的行么？」沈汐桐悄悄問道，梨落走著走著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難道說他們的目標不是抓人，我們看起來這麼好抓都不出來。」她在心裡默想到。
第一步計劃失敗。
第二步利用食物，胡斐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了兩隻雞，他將雞身上塗上了厚厚的蜂蜜，放在火上烤，然後假裝去河邊抓魚去了。
梨落和汐桐躲還有幾個丫鬟侍衛躲在草垛後面，緊盯著那兩隻雞，小火慢烤，雞的香味越飄越遠，沈汐桐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半個時辰過去了，後山上依然沒有半個身影，沈汐桐開始有些不太耐煩地亂動，梨落卻緊緊盯著那兩隻雞，不敢有絲毫地放鬆。
她在想，如果自己在山中躲了那麼久，一定忍不住烤雞的味道。
「你們在這裡幹嘛？」梨落和汐桐同時聽到背後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雙雙都嚇得大叫跳了起來，後面幾個人的反應也差不多。
梨落轉頭一看，一男子身穿深黑色廣陵長衫，手佩長劍，腰桿挺直的站在那裡，他的目光漆黑，眼神疏離，身上的裝飾看似不顯眼實則十分高貴。
汐桐率先地反應過來，「景予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三皇子景予，梨落立馬反應了過來，往周圍一看，幾個身著黑衣頭戴面具的男子分佈在四周。
「小女拜見晉王殿下」，梨落立馬在一旁行禮到，盡量將頭放低，內心瞬時五味雜陳，最不想遇到的人偏偏在這種場合遇到。
「無需多禮，」景予回道，「汐桐，你們兩個姑娘這樣在外面很危險，趕緊回去。」景予跟沈家雖來往不多，但也算是從小相識。
「哦，」汐桐回道，準備拉著江梨落趕緊回到寺廟去，她本就不同意出來抓殭屍。
梨落更像是老鼠見到貓，恨不得腳底抹油趕緊走。
正當兩人轉身告辭之時，「等等」，景予突然叫道，「你叫什麼名字。」
梨落意識到景予雙目注視著自己后，「小女江梨落。」她盡最大力氣讓自己顯得知書達理，溫柔膽怯。
「恩。」看到景予沒有接著問什麼，梨落打算優雅地轉身離開。
「你想找的，很有可能已經離開譚山了，具體去了哪兒我會親自來查。」景予突然對著江梨落的背影說道，梨落的背瞬間僵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