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真會挑時候
羌無和西涼邊境,羌無軍營之內。
守將將戰事的情況報告給魯那,魯那站在軍事布防圖前,陰沉著一張臉,凜著雙眸,皺著眉心,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幽冷的氣勢。
「將軍,西涼這樣突然撤兵,怕是有詐,而且不止西涼,屬下收到消息,幾乎在同一時間,大周也主動撤兵休戰,這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當然會有關聯!
魯那不僅是驍勇善戰的將軍,心思深沉細膩城府頗深,所以這當中是否有貓膩,他一看便知。
當初還沒到戰場,只是聽到消息說是大周和西涼竟然突然一起發兵偷襲羌無邊境,他就覺得不對勁,如今到了戰場,又聽說兩國一齊休戰。
魯那心裡已經完全確定,西涼和大周此次偷襲,絕對不尋常。
或許,和此時正在羌無皇宮內的夜九宸和冷月,都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這個時候,他原本是不應該離開都城,不應該離開嘉木長公主身邊的,但是嘉木長公主親自來找他,希望他來邊關,他就只好留下精銳軍前來。
可是到了這裡,又讓他開始心神不寧起來。
因為他總有種,好像是被故意支開的感覺。
這個時候,都城內應該是宮宴舉辦的時候,宮宴之上,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
宮宴正在進行中。
一群身著戎裝的舞姬,正在大殿之上款款起舞,冷月之前倒是沒有見到過這種舞蹈,所以一時間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大殿之上,鼓樂聲聲,舞姿颯爽,眾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帶著淺淺笑意的安寧,看起來,好像真的是一個尋常而又和樂的宮宴。
只是,大多數人心裡都清楚,這表面暫時的平靜,隨之而來的,便是波濤洶湧。
所以眾人表面維持著冷靜和微笑,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緊繃著。
嘉木長公主不動聲色的將目光在江聽白、夜陌寒、冷月和夜九宸的身上來回切換,最後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落在蒲巴伢的身上。
他就那麼坐在那裡,不動也不笑,但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王霸之氣,渾然天成而又凜然肅穆,讓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心旌神往。
不管過了多久,嘉木長公主發現,自己只要注視著蒲巴伢,心底就已然會抑制不住的產生陣陣悸動。
只有蒲巴伢,才能讓她感受到心臟彭婆跳動,也只有蒲巴伢,才能讓她感覺到,她還活著。
她只是自己的心思是齷齪的、是世人所不齒的,她也想過要控制,要放棄。
但真正做起來,嘉木長公主才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
這個男人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出現,都能輕而易舉的吸引她的目光,引的她心跳加速。
一如此刻。
嘉木長公主灼灼的目光,很快就引起了蒲巴伢和其他人的注意。
蒲巴伢眸光微冷,卻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只是朝著嘉木長公主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收回視線、
剛剛好,鼓樂聲在這個時候停止,嘉木長公主的思緒也彷彿在這一刻被喚回。
她收回目光,整理好心神,又變成了之前那個端莊優雅的羌無公主。
自然,也就沒有看到蒲巴伢在收回目光的一瞬間,眼底那明顯的冰冷和厭惡。
冷月和夜九宸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夜陌寒也只是微微垂下眼眸,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有江聽白,嘴角勾笑,眼光意味深長,像是剛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蒲巴伢吩咐宮人對舞姬們進行賞賜,並宣布開宴,眾人便真的開始隨意的吃喝起來。
畢竟,這一頓飯之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冷月原本是綳著一張大佬臉坐在夜九宸身邊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腹部突然間就傳來一陣瑟縮的疼痛。
冷月心裡一驚,臉色也瞬間蒼白,好在她原本就肌膚白皙,加之綳著臉沒有露出什麼端倪,所以身旁的夜九宸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然而冷月還是抬起手,輕輕攥住桌子的邊緣。
奶、奶、的!
小兔崽子這個時候鬧騰,這是要搞事情啊。
而且,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冷月即便沒生過孩子,心裡也有感覺。
小兔崽子怕是要出來了。
在這個時候么?
還真特么會挑!
宴會繼續著,似乎沒有人察覺到異樣,原本陰沉不已的天空,突然間一道白色的閃電閃過,緊接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驚雷之聲,像是要將整片大地劈砍出一道裂縫一般,讓大殿之內的所有人,心神都不由得位置一凜。
「劈啪——劈啪——」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嘉木長公主見狀,連忙起身維持,順便朝禮官使眼色。
禮官連忙奏響鼓樂,一群身穿中原服飾的舞姬應隨著鼓樂聲,再次而入。
這些舞姬雖然穿著中原的服飾,但卻是男子的裝扮,一個個頭髮也在後腦高高束起,綁著髮帶,像是一個個英姿颯爽的男子。
這些舞姬先是圍成了一個圈,緊接著伴隨著鼓樂聲,蹲下、身去,將中間一名手持弓箭的女子露了出來。
江聽白和夜陌寒看見這一幕,眉心都是不由一動。
眾所周知,中原人擅用的武器是刀劍,而非弓箭,而弓箭剛剛好是羌無人善用的,這支舞讓一些穿著中原服飾的女子,使用弓箭。
這用意……有點意思!
為首的女子相貌十分突出,在七分女子的嫵媚妖嬈下,有多了三分男子的英氣,揮動弓箭的動作,也是瀟洒利落。
蒲巴伢不知道嘉木長公主會安排這樣一支舞,尤其是現在還當著夜陌寒和江聽白的面,不由得臉色微微沉了沉。
「長公主!」
「大汗。」
「怎麼想起,安排這樣一隻舞蹈?」
嘉木長公主淺笑,其中用意自然是都清楚的,只是當著西涼和大周使臣的面,她又不能說的太明白。
「嘉木是想著,羌無和大周、西涼一直交好,如今雖有戰事突發,但想來其中也是有誤會的,既然大周和西涼的使臣在此,嘉木就想通過這一隻舞,將大周西涼、同羌無的精華融匯到一起,藉以來比喻我們三國的友好邦交。」
「呵呵!」
嘉木長公主一番話原本說的無懈可擊,也讓人無可指摘,但是江聽白是誰?畢竟在冷月身邊混了那麼久,雖然好的沒學到幾分,但是那點胡攪蠻纏、蠻不講理、倒是學了個七七八八。
「西涼使臣可是覺得,本公主的話有問題?」
聽聞江聽白的笑聲,嘉木長公主不由得微微收斂了一下神色,雖然沒表現出什麼特別的不滿,但是明眼人也能察覺的到其情緒的變化。
「長公主真的是長了一張如蓮花般,能言善辯的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江聽白這話說的已經算是很不客氣了,話落,原本還算平和的宴會現場,氣氛突然間就急轉直下。
夜九宸坐在一旁,看著突然發難的江聽白,眉心不由得微微一動,把玩著酒盞的手,也隨之不著痕迹的用力了一下。
要開始了么?
冷月……
想著,夜九宸轉眸朝著冷月看了一眼。
冷月此刻依舊綳著一張臉,看不出喜悲,也多虧了她平時裝面癱裝的多,頗為有心得,所以此刻才沒讓夜九宸發現任何端倪。
只是,小腹那一陣陣驟然緊鎖的疼痛,已經讓她有些支持不住了。
夜九宸即便沒有看出端倪,但是看著冷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月兒?」
冷月聞言轉眸朝著夜九宸看了一眼:「怎麼?」
夜九宸朝著冷月靠近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要開始了。」
冷月也知道。
只是,頓了頓,冷月突然朝夜九宸說道:「我原本覺得沒什麼,但是想了想,兒子就要出生了,如果看見這麼血腥的畫面,是不是不大好?」
夜九宸聞言先是一愣,判斷冷月突然之間說這話,是不是要背著自己搞什麼事情,但是見冷月一臉坦蕩,眸光澄澈而又清冷,便瞬間打消了懷疑,無奈的笑了起來。
「我說真的,我覺得,我有必要迴避一下。」
「可是在外面,我怕……」
「你不是安排了傅堯保護我么?還有蕪菁在,沒事。」
「……」
「倒是你……」
「月兒!」
說著,夜九宸突然一手抓住冷月,微微用緊的力道,似乎連肚子里的孩子都有所感應,腹部驟然緊鎖的疼痛,也隨之減緩了一些。
夜九宸稜角分明的臉帶著神袛一般的篤定,黑眸宛若梟鷹,銳利而又筆直的望著冷月。
「生死,相同。」
冷月抿了抿唇,點了點頭:「那我回偏殿等你。」
「好。」
說著,冷月鬆開了夜九宸的手,站起身,朝著蒲巴伢看了過去。、
而原本劍拔弩張,突然變得緊繃的氣氛,在冷月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中,也隨即被打斷。
「大汗!」
「寰王妃可有什麼事?」
「多謝大汗和長公主款待,只是我有孕在身,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想跟大汗告假,回偏殿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