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鳳九淵

「爺爺要你答應我，以後護好我家小囡囡，她可是蘇家最為珍貴的寶貝，你此生就這一個任務，護好蘇暮辭，記住了嗎？」蘇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記住了！」鳳三兒眼裡充滿堅毅。

「好孩子。」蘇老爺子慈愛地笑道，一閃身帶著兩個小鬼頭出了鳳府。

蘇暮辭嘴角抽了抽，這小鬼頭還想保護她，別給她拖後腿就不錯了。

沒想到一眨眼，他們就到了成衣店門口，蘇暮辭便猜到了蘇老爺子要做什麼了。

蘇暮辭拉了拉蘇老爺子的袖子，蘇老爺子正要走進去，卻被拉住了袖子。

「爺爺，這鳳三兒的名字不好聽，配不上我。」蘇暮辭一臉認真地說道。

別說她強迫症，天長地久的，總不能天天三兒三兒的叫吧，說白了，還真和喚小狗一樣。

小男孩臉色紅了紅，糾結地扯著衣角。

蘇老爺子也沒想到蘇暮辭會有這一番動作，便蹲下來問蘇暮辭：「那囡囡想要如何？」

蘇暮辭一臉認真道：「我要給他換個名字。」

蘇老爺子這才心神領會道：「好呀，那囡囡想要給三兒取什麼名字？」

蘇暮辭說道：「囡囡聽蘇霞姐姐說過，鳳淵大陸傳聞是那九天鳳凰落入人間，鳳凰的軀幹形成了鳳淵大陸對不對爺爺？」

蘇老爺子沒想到蘇暮辭會這個時候說這個，便笑著颳了刮小丫頭的鼻子，順著她道：「對，囡囡真聰明。」

蘇暮辭拉起鳳三兒的手說道：「那我就為他取名——鳳九淵。」

這時彷彿天地為之一震，蘇老爺子心頭驚駭，但他卻不知為何。

「好…好啊，那就叫九淵吧。」蘇老爺子有些結巴，孫女一向痴傻，第一次取名卻如此渾然天成，霸氣凜然，雖與這小男孩氣質不同，卻也別有一絲風味。

鳳九淵垂下眉眼，心緒複雜。

「好嘞，那爺爺帶你們去買該買的東西，明天囡囡就要啟程去宗門了，你們兩個要互相照顧，知道了嗎？」

「知道了。」兩個小蘿蔔齊聲說道。

蘇老爺子帶兩個小蘿蔔進了成衣店，

一進店便被拉著介紹這介紹那，恨不得把所有的布料都推薦給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有些受不了這熱情，乾脆利落地說道：「你們這有沒有十二歲至十五歲男孩可以穿的成衣。」

「貴客想要幾套？」熱情的店主周到的問到。

「最好三年以內的衣服都買了吧。」蘇老爺子財大氣粗道。

「這…不是我不想賣給你，只是這小男孩在這個年齡段竄的快，

現在的衣服估計來年就穿不下了，貴客不如買幾匹布料回去自己裁衣吧。」

這店主還算有良心的說道。

「我看你這鮫人紗賣得不錯，都給我拿上來吧。」蘇老爺子自然無比地說道。

店家同樣無比汗顏地說道：「貴客，你可知這鮫人紗價值連城…」

「打住，拿上來便是，看一眼也要錢啊？」蘇老爺子說道。

「不要錢不要錢。」店家吩咐人將鮫人紗拿上來，

他就說嘛，怎麼可能所有的鮫人紗都買了，就連世家公子都沒幾套，更別說買給這小乞丐了。

七匹鮫人紗一出，滿室生輝，有傳言道：「南海出鮫綃紗，泉室潛織，一名龍紗。其價百餘金，以為服，入水不濡。」

抖落開來，似有銀河傾斜，蘇老爺子大手一揮全都收入囊中，將一袋靈石扔給店家便拂袖而去。

又帶了兩個小蘿蔔買了點東西便趕回客棧。

家僕見三人回來高興不已，都迎上來道：「老爺，小小姐回來了！太好了！」

「老爺我們都聽說了，小小姐今日狠狠地打了那幫宵小的臉，從此我們蘇家便再也不會被傳言說沒落了！」

「是啊老爺，小小姐今日可是大功臣！」家僕們個個興高采烈，彷彿是他們去打了別人的臉一樣。

「好了好了，小小姐累了，送她回去休息吧。」

蘇老爺子看著昏昏欲睡的蘇暮辭心疼不已。

「是，老爺。」一名小丫鬟主動帶蘇暮辭回房去了。

「老爺，這位小公子是誰呀？」有人好奇的問道。

「以後這就是我們蘇家的貴人，你們小小姐的朋友，

你們必須將他視為和囡囡同等的地位，要是讓我知道誰背地裡做了不好的事情，哼！」

蘇老爺子冷了冷臉，完全沒有了對蘇暮辭時的溫柔。

下人們膽戰心驚，不敢說話，卻有一名小廝說道：「小公子可要我帶你去梳洗？」

蘇老爺子讚賞地看了看那名小廝，說道：「以後你的月錢翻倍。」

下人們紛紛懊悔，趕緊效仿道：「小公子可要熱水香薰花瓣？」

「小公子可要書籍觀看？」

「小公子…小公子…」

一群小廝狗腿地說道。

回看蘇暮辭這邊，梳洗完后她便早早地睡下了。

而鳳九淵卻睡不著，今日之事完全令他意想不到，他的人生從此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蘇家的爺孫倆殺人乾脆利落，完全不擔憂鳳家人的追查，想必這一定是凌駕於鳳家之上的蘇家家主蘇荇，

而那小姑娘應是蘇家的小小姐。

雖鮮有關於蘇家這位小小姐的傳聞，可並不像世人推測的那番，

蘇家無後或者蘇家後人難登大雅之堂，而是這蘇暮辭被蘇荇保護得太好罷了。

但這小姑娘身上卻有疑點重重，他知道今日那老虔婆不是蘇老爺子所殺，

致她死命的是脖子上的那幾根冰針，可，蘇暮辭卻是害怕蘇家家主知道她會殺人，

甚至對他有所懷疑時還起了殺心。

蘇暮辭在蘇家家主面前裝成一個傻子是為何，而她為何會給自己換了名字，

難道是想告訴他，換了名字等於新生，從此要告別過去嗎？

而她給自己取名是想告訴自己以後自己就是她的人了嗎？

閉上了雙眼，想到今天那不堪入目的畫面，

鳳九淵側身，雙手抓緊了被子，想忍住洶湧而出的淚水，可一想起過去種種，

他便忍不住抽泣，無助彷徨，哭著哭著，也就睡著了。

正當他睡著之時，蘇暮辭睜開了雙眼，從床上坐起，一牆之隔，她怎會沒聽到那哭聲，

鳳九淵讓她想起了從前的自己，也是那般的無助彷徨，當時她也只敢在深夜流淚，她多想有人能抱抱她呀，哪怕只有一下就好。

鬼使神差地，蘇暮辭提起了燈籠，披上了披風，

緩緩地來到了鳳九淵的房門前，她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一走進去，便看到了月華籠罩著的他，

月光的清輝灑在他身上，她一步步走去，走到他的床前，低著頭看他，

眼睫顫了顫，鬼使神差地，她輕輕地擁住他，又鬼使神差地替他蓋緊了被子，

此時此刻她竟想到了一句詞：「一兩點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

蘇暮辭喃喃自語道：「你知道我為何會叫你鳳九淵嗎？

這也是我的願望，不是鳳凰隕落於九尺深淵，而是於九尺深淵涅槃重生，重歸九天！」

又鬼使神差地，蘇暮辭取出了一條銀鏈，

鹿角只見墜有一顆月光石，簡單卻精緻，蘇暮辭說道：「鳳九淵，這銀鏈名為月濺星河，甚是配你，而你，也要努力配得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