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沒有第二選項
薄時靳拒絕見溪淼。
溪淼站在警局院子里不肯走,大有一種薄時靳不見她,就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水墨勸不動薄時靳,只能去遊說溪淼。
雖然溪淼投案自首,但溪淼是有前科的人,分不清是敵是友,不適合長久待在這裡。
「天快要下雨了,回去吧,時靳不會見你的。」
水墨語氣和善,看著溪淼憔悴不堪的面容,他也不忍心說重話。
溪淼眼含熱淚,並不詫異水墨會出現在警局,薄時靳身邊已無親人,案件還未受審,水墨為薄時靳東奔西走,留在警局很正常。
「他不見我也可以,你幫我問問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不追究我的責任?」
這一點是溪淼想不通的,也是溪淼最難受的。
「我問了,他不肯說。」
水墨無奈地聳了聳肩,他知道溪淼不肯離去的原因,出來之前就問了薄時靳,薄時靳沒搭理他,不願說半個字。
溪淼垂下眼帘,纖長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淚珠,因為認罪而輕鬆一點的心,又像被灌滿了冷鉛,沉重的難以呼吸。
她抿了下唇,語氣堅定。「我做錯了事情,就該受到懲罰,不需要任何人憐憫,他不見我,我就不走。」
「唉!」水墨深深嘆了口氣,側身看向薄時靳的房間,又轉眸望著低頭抹淚的溪淼,只覺得他被夾縫在兩座大山之間,左右都堅如磐石,難以勸退。
「我想,時靳可能是念在之前的情分,他不追究,你也放過自己吧,別鑽牛角尖了。」
溪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無論水墨再怎樣勸說,她都沒再應聲。
似全都聽進去了,又像是一個字都沒聽見。
水墨勸得口乾舌燥,比坐一上午門診接待病人說的話還多,最終耗盡耐心拂袖而去。
鉛灰色陰沉的天空響起了悶雷,轟隆隆隆地醞釀著狂風暴雨。
烏雲被風吹得快速飄散,捲起了溪淼風衣的下擺。
水墨的猜想說服不了溪淼,她比誰都明白薄時靳生性涼薄,不是念舊情的人。
誰傷害阮清微,他會毫不手軟要那個人的命。
自己不會是例外。
溪淼冰冷的指尖顫抖了下,深吸一口氣,手指收緊成拳。
不要到答案,她絕不會走的。
薄時靳一身肅然沉穩的黑色西裝,漠然佇立在窗前。
修長的身影比之前消瘦了許多,漆黑眸子凝視著雨中的溪淼,眼底一片冰冷肅殺。
他不追究溪淼的責任,完全是因為阮清微的囑咐。
可阮清微越是對溪淼好,他就恨不得殺了溪淼,也殺了自己。
溪淼是他推到阮清微身邊的,害阮清微陷入危險,他也有份。
「我真搞不懂你們倔強的點,一個個的都是找罪受!」
水墨無奈又忿忿地吐槽,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著通訊錄。「我給宮焱打電話,讓他把溪淼接回去……」
「不許打!」
沉默了一上午的薄時靳,冰冷的嗓音有些沉啞。
愣是讓水墨修長靈活的手指停頓,心領神會的放下手機。
他狹長深邃的眸子瞥了眼外面的大雨,想起溪淼肚子里還有孩子,不禁蹙眉有些於心不忍。
「所以,你這是死罪,難免活罪難逃?」
「……」
水墨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薄時靳身側,眯起狹長的鳳眸,審視著薄時靳冷峻的側臉。
別說溪淼了,他有很多時候都看不透薄時靳的想法。
寬宏大量,不追究溪淼對阮清微下毒,確實不像薄時靳的作風。
「差不多行了,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再說,溪淼精神不太對,被壞人迷惑了心智也情有可原。」
水墨很清楚溪淼的身體狀況,不比透支的薄時靳好多少,況且溪淼肚裡還有一個吸取營養的孩子,再淋下去真的會出事。
薄時靳難看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水墨為溪淼求情,令他很不滿。
「情有可原?」薄時靳咬牙,戾眸掃向大度的水墨。「她毒的是楚修,你還能說出這種話嗎?」
「……」
一句話噎的水墨啞口無言。
好半響,水墨才從尬到死的氣氛中掙脫,順著薄時靳的視線望過去,溪淼已經在雨中抖個不停。
「那總得把她支走吧。」
突襲的圍剿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薄時靳目光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等雨停了,再通知宮焱。」
水墨「……」
不讓溪淼坐牢,是想折磨死溪淼吧!
……
阮清微瞠目結舌看著門外的女人,震驚得紅唇微張,手腳冰涼,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嗨,薄太太,好久不見。」
女人漂亮的臉上揚著優雅的笑容,欣賞著阮清微眼裡的迷茫驚恐。
「你,你的眼睛……」\0
女人輕眨了下琥珀色的眼睛,輕描淡寫的解釋道「沒戴美瞳,這是我本來的眼睛顏色,罕見的琥珀色,漂亮吧?」
阮清微徹底懵了,蘇苼怎麼會在這惡魔窟?
黑眼睛變成了琥珀色的眼瞳。
還一副怡然自得,好像很熟悉這裡的樣子,莫非……
「沒錯,就是你猜想的那樣。」Candy看到阮清微的臉褪去血色,心裡痛快極了,紅唇邊的笑容愈發燦爛。
她傾身,湊近僵硬愣住的阮清微,語氣頗為遺憾。「可惜啊,你和薄時靳都太蠢了,根本就不是我和shadow的對手。」
阮清微瞪大的眼睛里聚集了淚水,只覺得骨寒毛悚,這世界充滿了黑暗陰謀。
「……你,你們為什麼要這樣!?」
阮清微崩潰的咆哮質問,呼吸不暢,胸口劇烈起伏著。
Candy笑容動人,食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那雙緊盯著阮清微的琥珀色眼瞳,散發著詭異的幽光。
「別激動薄太太,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
女人視線下移,落在阮清微的小腹上,另一隻手按住阮清微的肩膀,使力推著阮清微往後退,直到退回房間。
門關鎖落,阮清微掙開Candy往後退,拉開遠遠的距離,伸手護住肚子。
蘇苼和那個惡魔是一夥的!
難怪薄時靳每次催眠治療都痛苦萬分,難怪蘇苼對薄時靳不懷好意,挑撥她和薄時靳的感情……
太可怕了!
一心想害死他們的人,就潛伏在他們身邊!
「你別過來,你們會遭報應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薄太太,你又敵友不分了。」
Candy沒有再靠近理智崩潰的阮清微,她好不容易葯倒shadow,不能被這蠢女人吵醒了。
時間緊迫,她開門見山。
「實不相瞞,我愛shadow,可他愛你!愛到你懷孕他也不嫌棄,要對我過河拆橋,要弄掉孩子和你比翼雙.飛。」
「我Candy最討厭的就是為他人做嫁衣,所以,我放你走。」
Candy知道阮清微懷孕的那一刻,原本是喜悅的,她想shadow肯定會嫌棄阮清微,阮清微懷了他仇人的孩子,他會用一顆子彈解決掉阮清微。
誰知,shadow要解決的不是阮清微,而是阮清微肚子里的孩子。
這就代表著,shadow一直在哄她,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始終都是阮清微。
從阮清微蘇醒紅著眼睛跑出房間時,Candy一眼就看出阮清微恢復了記憶。
明明拙劣到可笑的演技,手指在抖,眼裡都是恐慌,可shadow卻絲毫看不出來,心神都被阮清微蒙蔽。
她不能再聽shadow的,阮清微一天都不能再多留。
阮清微當然不信蘇苼放她走的話,這一對心狠手辣的惡魔,滿肚子的陰謀詭計。
「你們費盡心思抓我來,又放我走?」
「我可沒想抓你,我一直想讓你死。」
「……」
Candy垂眸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紅唇邊惡趣味的笑容消失,沒時間再和阮清微磨蹭下去。
她抬眸,倨傲對視上阮清微防備的眼睛。「不信我的話,你有第二項選擇嗎?」
「shadow還有二十分鐘就醒了,他和醫生擬定好了流產方案,信不信隨你。」
「等他醒了,你就是長了一百雙翅膀,也逃不走了。」
阮清微情緒逐漸冷靜下來,雖然蘇苼的話不可信,但這卻是她唯一能保全孩子的路。
橫豎都是死,她不如放手一搏。
看到阮清微眼中的動搖,Candy滿意的勾唇輕笑。
「跟我走。」
阮清微跟著蘇苼疾步出了房間,穿過客廳庭院,終於踏出了惡魔窟。
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跑車,Candy揚手將鑰匙扔給阮清微。
唇角勾著明媚的淺笑。「走吧,這裡方圓百里都無人居住,能不能成功逃走,就看你的車技了。」
阮清微沒有片刻猶豫,嫻熟的駕車駛離,短短十幾秒就消失得了無蹤跡。
阮清微心知肚明,這車子絕對被動了手腳。
可如果讓她選一種死法,她寧願車毀人亡,也不願落在惡魔手裡苟活。
車速失去控制,如奔赴黃泉的脫韁野馬,狂風在耳邊呼嘯,剮的阮清微臉頰生疼,烏黑長發在空中飄蕩出一道道美麗的弧度。
阮清微腦海里閃現薄時靳清俊的臉龐,溫柔的眉眼,以及她和薄時靳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就濕潤了眼角。
她勾唇輕笑,眼淚滾滾落下。「時靳,對不起,到最後我還是這麼自私。」
她有孩子陪著,又留薄時靳孤身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