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崩而亡
雪下了一日一夜,直到傍晚才停歇。
季嫵已有孕三月有餘,自從她有孕之後,楚辭便免了她去主母房中晨昏定省的伺候著。
主母不是旁人正是季嫵的嫡長姐季蔓。
彼時,季嫵與阿綠正在為她腹中的孩兒縫製小衣裳。
「啞……啞……」不知怎的院子里的紅梅樹上竟落了一隻烏鴉,烏鴉一聲接一聲的叫著,格外的瘮人。
阿綠眉頭一蹙剛要起身去驅趕那隻烏鴉。
「妹妹!」怎料季蔓竟帶著婢女施施然然的走了進來,她容色稍遜季嫵一籌,卻也生的花容月貌,她笑盈盈的看著季嫵,只是眼中透著絲絲寒意叫人不敢直視。
「見過主母!」迎上她的視線季嫵下意識垂下眸子,她起身對季蔓畢恭畢敬的行禮。
季蔓抬頭掃了阿綠一眼。
「阿綠,你退下吧!」季嫵扭頭看著阿綠說道。
「是。」阿綠對著季蔓與季嫵盈盈一福,她眼中略帶擔憂深深的看了季嫵一眼,而後轉身退了出去。
季蔓親熱的上前拉著季嫵的手坐了下來,她從一旁的婢女手中接過一碗熱氣騰騰的燕窩粥,對著季嫵說道:「夫主在書房作畫,他得知我要來看妹妹,特意叮囑廚房給妹妹熬了一碗燕窩粥,讓我給妹妹帶過來,妹妹快趁熱吃吧!」
季蔓將冒著熱氣的燕窩粥放到季嫵跟前。
季嫵低頭看著那碗燕窩粥,季蔓數次謀害於她,她可不敢掉以輕心。
季蔓勾唇一笑,她略帶譏諷的看著季嫵淡淡說道:「怎的妹妹是怕我在燕窩粥里下毒嗎?這可是夫主的子嗣,日後也要喚我一聲嫡母的,再說了夫主已經應允等你誕下孩兒之後,養在我膝下,我可不會做那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
季嫵脊背一僵,即便她楚辭已經對她說過這件事,可身為母親世上最痛的事,莫過於不能親自養育的孩兒,她用湯勺輕輕的攪動著那碗燕窩粥,還是一點吃下去的意思都沒有,即便季蔓巧舌如簧,可事關她腹中的孩兒,她還是不敢輕易相信季蔓。
季蔓也不著急,該著急的人也不是她。
「夫主!」就在那個時候楚辭大步走了進來,季蔓與季嫵一同起身向他行禮。
他略略看了她們一眼,一撩衣袍坐在季嫵身旁。
見季嫵沒有吃那碗燕窩粥,楚辭眉頭一蹙輕聲詢問道:「可是我讓廚房做的這碗燕窩粥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季嫵眼巴巴的看著楚辭。
季蔓嘴角微微上揚,她眼底閃過一絲擔憂,她怕楚辭會心慈手軟。
「來我喂你吃。」在她的注視下楚辭沒有絲毫遲疑,他接過那晚燕窩粥一勺一勺的喂著季嫵,季嫵只得吃下那碗燕窩粥。
季蔓雙眼一眯笑的格外妖嬈。
「夫主……」季嫵才吃下燕窩粥,不知怎的她只覺得眼前一黑。
「砰!」在楚辭與季蔓的注視下,她身子一軟人趴在桌子上。
楚辭輕輕的喚了她幾聲:「阿嫵,阿嫵……」
季嫵一點反應都沒有。
楚辭緩緩站了起來,他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他扭頭看著季蔓說道:「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莫要叫太宰大人久等了。」
「夫主放心!」季蔓揚眉一笑。
片刻,一輛馬車出了楚家直奔太宰府邸。
「哈哈哈,齊國第一美人總算在老夫榻上了!」季嫵是在一陣放蕩的笑聲中睜開雙眼的。
一個肥胖而醜陋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
「啊……」季嫵瞬間清醒過來,她驚慌失措伸手就要推開身上的男人。
「啪……老夫願意玩弄你,是給你面子!」見季嫵醒了過來,身上的男人面容猙獰,他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季嫵臉上。
季嫵嘴角瞬間溢出血來,她這才看清楚這個男人竟是太宰大人徐宏,她滿目驚恐顫抖著說道:「大人,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已經嫁人了,而且有孕在身,你不能這樣對我!」
她知道徐宏一直覬覦她的美色,曾數次對她出手,皆被她僥倖躲過,沒想到她都嫁人了,他還是不肯放過她。
「送你來的人都不在意,老夫何需在意?」徐宏勾唇一笑,他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的。
季嫵瞬間瞪大了雙眼,她死死的看著徐宏一字一句的說道:「是誰送我來的?」
「嘶啦……」徐宏根本沒有興趣回答季嫵的問題,他大掌一揮錦帛撕裂的聲音響起。
「啊……」下一秒從季嫵口中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來:「夫主,救我……」
寂寂寒夜,她的聲音格外的凄慘。
片刻,她只覺得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下身涌了出來。
她是一個女人,更是一個母親,這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她一清二楚。
「孩兒……」她雙目血紅,雙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錦被,口中發出一陣嘶聲力竭的吼叫,她整個人如同一隻悲鳴無助的小獸,只能任人宰割。
折騰了許久徐宏才抬腿下了榻。
季嫵面色煞白,她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下身不斷湧出的血染紅了半個床榻。
徐宏看都沒看季嫵一眼冷冷說道:「送她回去。」
人要死也不能死在他這裡髒了他的床榻。
隨即季嫵便被幾個人抬了出去。
在太宰府的後門停著一輛馬車,幾個僕從把季嫵抬了上去。
季蔓坐在馬車上,她冷眼看著季嫵,面上含著一絲冷笑。
一見季蔓,季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早該想到的,她雙目滾圓死死的瞪著季蔓,用盡全身力氣厲聲吼道:「是你害我!」
「呵呵……」季蔓輕笑出聲,她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半眯著眼,漫不經心的看著指甲上的蔻丹淡淡一笑:「若我說害你的是夫主你信嗎?」
「不,你騙我。」季嫵想都未想她一口否決了季蔓的話。
季蔓輕輕的轉動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季嫵,一字一句的說道:「那碗摻了葯的燕窩粥,可是夫主一勺一勺餵給你的。」
「轟……」季嫵腦中一陣巨響,她雙目血紅撕心裂肺的吼道:「我腹中還懷著夫主的骨肉,夫主絕不會這樣對我的。」
季蔓一臉恣意的笑:「你想不到吧!你全心全意信任著的夫主,只為了一個軍中參事的職位,便親手將你送上了太宰大人的床榻。」
季嫵渾身顫抖不止,她只覺得整個人被人一片一片撕碎,而後每一片血肉上都被人撒上鹽巴,她痛的整個人都痙攣起來。
季蔓緩緩俯下身去,她單手扣住季嫵的下巴,慢條斯理的說道:「你都要死了,我不妨再好心告訴你一些事,是我牽線搭橋將夫主引薦給太宰大人的,姨娘生你之時之所以難產血崩而亡,是母親動的手,還有你最在意的麻姑也是母親派人殺害的,你能活到今天全是意外。」
季嫵滿心憤怒,她想上去把季蔓的脖子扭斷,奈何她軟綿渾身無力一下也動彈不得,她只能死死的瞪著季蔓。
「哈哈哈……」季蔓猖狂的笑了起來:「季嫵,你不過一個身份卑微的庶女,憑你也配與我爭?不管是齊國第一個美人的名頭,還有楚辭都是我的。」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
季嫵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了,她氣若遊絲,眼淚大顆大顆的劃過她蒼白的臉龐。
「夫人,太宰大人怎麼說?」馬車才停下,楚辭便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他看都沒看季嫵一眼。
事到如今,季嫵心中僅存的那點幻想徹底破滅。
她如墜冰窟的躺在馬車上,眼中溢出一絲血淚來,不甘夾雜著憤怒將她整個人淹沒。
他們為何要這樣對她,她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太宰大人說了夫主明天便可去軍中上任。」楚辭扶著季蔓下了馬車,季蔓看著楚辭盈盈一笑。
楚辭一臉欣喜,他始終未曾看季嫵一眼。
季蔓眼眶微紅,她一臉不忍看著楚辭聲音低沉的說道:「妹妹怕是不成了!」
楚辭扶著季蔓朝院子里走去,他始終未曾看季嫵一眼,他邊走邊說:「既如此便把她草草葬了,切莫走漏風聲壞了太宰大人與我的名聲!」
他冰冷無情的話一字一句的落入季嫵耳中,季嫵眼睛瞪得大大的,血色染紅了她的雙眸,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她都沒有合上掛著血淚的雙眼。
「啊……」隨著一聲異常驚恐的聲音,榻上的少女猛地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