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之始 第八章、墨家之行

雨終於停了，但天仍是灰濛濛的，還有雷蛇翻滾，看情形，隨時都會再下。

一道身穿夾克的身影來到了這裡，這是一處四合院，在L市這樣的建築已經很少了。

四合院很大，具體有多大，李天一也不知道，反正他繞了半天才找到正門。

「這裡風景還不錯，又是公園又是湖的，就是天氣不好。」

李天一笑著說道，只是他的眼睛里沒有笑意。

這裡就是墨家，一個沒落的家族，或者說是蟄伏的家族。

大門口有兩座石像，身體已經破碎了大半。

「這沒落的家族連換個石像的能力都沒有了？」

李天一搖了搖頭，經過石像的時候他不禁頓了一下。

因為是放在門口的石像，他本能的以為是狻猊，或者說是石獅子，所以也沒在意。

但是剛剛匆匆一瞥，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

「有點像老虎...」

李天一摸了摸下巴，石像的身體已經損壞的太嚴重了，認不出這到底是什麼。

「難道是殺神白虎像？」

就在李天一沉浸在石像頭部的時候，四合院的大門開了。

出來了一個身穿太極服的老者，光頭，眯著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

「你是？」

「我是李天一。」

「李天一？」

老者重複著，然後眼睛一亮。

「李家的李天一？」

李天一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您老知道我。」

「快快請進。」

......

「...沒有想到啊，我們這麼個破地方還有李家的人來，還不是別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李天一。」

老者帶著李天一進入了四合院，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李天一也從對話里知道了這老者就是現任的墨家家主——墨原。

「不知道李家的人為什麼會到L市，又為什麼會來我們這做客？」

「怎麼，墨老前輩不歡迎我？」

墨原連忙擺手。

「這哪能啊，你能來我們這，真是讓我們這蓬蓽生輝。」

李天一笑了笑，四處打量著，碰上了許多墨家人的目光，眼光一觸即離，閃閃躲躲。

「墨老前輩太謙虛了，墨家怎麼說也是L市的名門望族，我還仰仗著您可以對我指點指點。」

墨原突然停了下來，李天一好奇地看著他。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墨原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都是過去的事了。」

兩個人再一次動了起來。

「我也聽說過點事情，墨家好像是因為三十年的一場變故，才到了如今這番模樣？」

「是啊，那一次攪得是滿城風雨，許多大人物都來了，我們墨家到底是L市的本家，理應首當其衝，所以損失慘重，好在保住了這個都市。」

「哦？墨老前輩能否說說那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曾經問過自己家裡的老爺子，但是他沒有告訴我。」

墨原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都是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做什麼，況且李老不提，我也不好越俎代庖。」

這是個忌諱，自家的老爺子不說，金老不說，就連參與到那一事的墨家人也是不說，三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天一很好奇，但是他不好接著追問了。

不知不覺來到了四合院的中堂，墨原請李天一喝茶，李天一連忙擺手。

「那玩意兒太苦，喝著難受，有沒有啤酒？」

墨原招了招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快步走來。

李天一皺眉，這小夥子。

身上少了點什麼。

硬要說的話，少了一點人身上的生氣。

「快去買些啤酒回來！」

「好的，家主。」

李天一聽到這話，還想說不用了，太客氣，但是他還沒說就有人替他說了。

「不用了，你退回去吧！」

聲音無比的傲慢，還夾雜著一絲憤怒的情感。

一個年輕男子從偏廳走了進來，臉上隱約有幾分墨原的影子，不過此刻的他顯然來者不善，略帶火氣地盯著李天一。

這讓李天一大感困惑，自己應該沒有招惹到他吧？

「這位是？」

「這位是我的孫子，叫做墨凡。墨凡你快過來，這是李家的李天一！」

還沒等李天一打招呼，墨凡就質問道：「你就是李天一？」

「沒錯，我就是李天一，你認識我？」

「何止認識！你們李家的人來我們墨家做什麼？」

李天一摸了摸腦袋，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大的火氣。

「來這裡有事，理應拜訪一下這裡的東道主。」

「原來我們墨家還能夠入你們這些大家族的眼？」

墨凡已經來到李天一的面前，表情猙獰。

「我還以為我們只是你們大家族的狗呢！」

「墨凡！」

墨原老爺子暴跳如雷，指著鼻子罵道。

「混賬玩意，你說什麼？人家李天一出於禮數過來拜訪，你這像什麼話？我平時是這麼教你的？還是說，你老子死的早，我這個當爺爺的管不住你了？」

墨凡眼睛通紅，咬著牙，緊握著拳頭。

「爺爺，你難道忘了三十年前，這些大家族是怎麼對我們的？」

「休得胡言！」

啪！

一個耳光，不但打蒙了墨凡，也看呆了李天一。

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墨原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瞧了瞧面前的墨凡，想要說什麼，最後又化為了一聲嘆息。

「爺爺，這是你第一次打我。」

墨凡喃喃說道，又轉身看向了李天一。

歇斯底里。

「李家的，我們墨家不是你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們這些大家族憑什麼那麼趾高氣揚。」

墨凡朝空中一劃指，李天一眉頭一皺，身子微微左斜，一道勁風吹的耳朵嗡嗡作響。

咔嚓！

院中一棵柳樹，從中截斷，斷口處平滑的讓人有些心悸。

「嚯，風切？」

李天一饒有興緻的看著劍拔弩張的墨凡。

一個沒落家族的子弟可以不掐印的情況下打出風切？

即便是對於靈最基礎的應用，那也不是可以輕易做到的！

這裡面有名堂！

試試他，心中有了念想。

李天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個人來到了院中，這籃球場大小的庭院勉強能施展手腳。

墨凡望著對面的李天一，表情略帶凝重。

三十六天眾——鬼才李天一！

不是誰都可以輕易拿捏的。

而與墨凡的認真恰恰相反，李天一不急不慢的從夾克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煙，抽出了一根，輕輕的為自己點上，點火的時候，因為手有些抖，點了兩次才點成。

不管原因如何，只要是打架，難免有些興奮。

「你們...到底要多看不起我們墨家！」

這點煙的動作卻讓墨凡失去了最後的冷靜，四面封閉的庭院，一時間竟被風吹的嗚嗚作響。

中堂的墨原始終看著庭院里的二人。

墨凡不知道的事情，他能不知道？

鬼才李天一，又叫煙鬼李天一，點煙的時候，才說明他是認真的。

而對於戰鬥，李天一一向認真。

墨凡先發制人，雙手快速掐印，指印二十七般變化，是為三輪印！

這片天地里，靈氣的流向也被改變了。

「有點意思...」

李天一眯著眼睛，感受著變化，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完全可以直接出手打斷，但是他想看一看這一擊究竟有何等威力。

一個近齡的對手，他夢寐以求了許久。

風勢更大，墨凡這一擊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看了一眼對面無動於衷的李天一，他的心中在冷笑。

「風系鬼道，靈屬性里速度最快，他肯定還沒有來得及指引！」

這麼想著，兩道龍捲已是奔襲而去，帶著無與倫比的吸力和破壞力！

丙級中等破道——雙龍捲殘雲！

「掐印速度快，威力也不錯。」

李天一心裡這樣評價著，不過也僅僅是這樣而已。

都說風系鬼道是所有陰陽術法中最快的，其實不然。

李家的符印陣法是不需要指引的，需要的只是一張符印，一介陣圖罷了。

雖然這兩樣他都沒有帶。

他也不需要帶！

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白色的煙圈。

出手更快，白煙未散，一個「封」字，赫然已成，發著白光，照亮了一方廳堂。

兩道龍捲已然近身，夾雜的威勢吹的李天一的夾克啪啪作響。

但是煙始終沒滅！

而「封」字愈發明亮，白煙似定在了空中，遲遲未散。

「怎麼會？」

墨凡一時間呆的說不出話，那兩道龍捲明明已經離李天一不過一拳的距離，但是任憑怎麼努力，始終無法再進一步，那個白煙所形成的的封字像是一道壁壘，無法攻克！

「給我碎！」

墨凡咬牙怒吼，卻是效果甚微。

燃燒的煙頭散發著微弱的火光。

李天一又吐出一口煙圈。

「那就碎吧。」

轟！

由煙圈寫成的「封」字開始抖動起來，然後在墨凡的一臉驚駭中——碎裂了，同時帶走了僵持不下的兩道龍捲。

庭院里的風停了。

嘆了一口氣，李天一有些失望。

「你就這點本事？」

「你！」

墨凡咬著牙，雙目通紅。

李天一再次說道：「聽說你們墨家有一手成名的風火神行，配合上風火系術法，速度更快，威力更強，你不露兩手？」

這話像是隨口一說，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你想見識見識？」

「想領教一番。」

李天一豪不避諱，點了點頭。

而庭院里的風又吹動了起來，這一次風勢更大，還帶著一絲灼熱。

墨凡像是看著一個死人，眼中毫無感情。

而恰恰在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墨原說話了。

「混賬東西，還不住手！」

這一聲驚喝，竟是震的李天一耳朵嗡嗡作響，也讓墨凡回過神來，靈力不足的他瞬間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這靈威？」

李天一笑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煙，煙也滅了。

「真是對不住，我這孫子平日里缺乏管教，讓李家見笑了。」

墨原已經來到李天一身旁，抱著拳頭，一臉歉意。

「墨老前輩，瞧您這話說的，您有一個好孫子，假以時日，定然可以重振墨家。」

「你太抬舉他了，他還差得遠！」

李天一頓了頓，不置可否，又帶著興趣地說道——

「不過說真的，墨老前輩，我對於您家的風火神行一直很是仰慕，剛才您孫子沒有施展出來，要不然您老給我露兩手，讓我見識見識？」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墨原似是在回憶，又似是在惋惜。

「風火神行早已隨我父親墨天行在三十年前從這個世上消失了，現今無人會使。」

「...所以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輕輕的「哦」了一聲，李天一不以為然。

剛剛的靈威讓他都有些心悸，這個墨家不簡單，這個墨凡不簡單，而這個墨家家主墨原更是看不透。

「失望倒是說不上，只是可惜了這麼一門絕學。」

「是啊，確實可惜，墨凡他老子也是為了重振這一門絕學，才英年早逝的。」

墨原有些無奈，突然話鋒一轉問道：「對了，李家小友，談了那麼多，你還沒說這次來L市是做什麼？」

「墨老前輩你不知道？」

墨原搖了搖頭。

「我們墨家已經淡出很久了，陰陽界的事都不太清楚。」

李天一笑著點了點頭。

「理解，其實這次來也不是為了什麼大事，主要老爺子讓我出來歷練歷練，順便把我們家的一個外家弟子送回去，省的在外面丟我們的臉。好了，如今拜訪也拜訪完了，那墨老前輩，我先走了。」

墨原看著李天一，再次說道。

「李家小友，天色已晚，不如留下了吃頓飯再走？」

「不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家裡老爺子催得緊！」

「我送送你？」

「務必留步！」

李天一走了，心中明悟了一些，但依舊有許多困惑未能解決。

墨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神冷的有些讓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