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最後一場風花雪月（三）
即使隔著房門，書房內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見。
某些記憶深處的畫面被勾起。
只是光這一句，秦風都聽得顫抖。
他一步步走到書房門前。
正要伸手敲門。
辛瑿卻忽然出現在迴廊的盡頭。
秦風轉頭看他。
「表姐在教育小孩子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斷，你下去等吧。」
秦風收回手，輕點頭：「好。」
重新走下樓，辛瑿跟在他後面，漫不經心的開口：「對了，白天沒來得及跟你說，小花還有個弟弟。」
秦風身體一僵，臉色已經開始發青。
辛瑿見他這副模樣，瞬間覺得爽極，這幾年一直被秦風牽著鼻子走，終於也給他找到了一次反擊機會。
「不是你的，表姐和別人生的。」
一句話，更像是當頭棒喝，秦風忽然覺得有些眩暈。
他穩了穩心神，咬著牙吐著一句：「我不介意！」
辛瑿笑笑：「那你隨便坐會兒吧，等表姐和小花說好話會出來見你的。」
秦風僵直著身體，沒動，也沒說話。
辛瑿也隨便他，自己去了客廳看電視。
秦風就那樣站在原地，幾乎想等了幾個世紀，樓上才傳來動靜。
秦風站在樓梯口，側身抬頭看去。
樓梯的盡頭，終於出現一大一小兩個人。
江小花嘟著嘴滿臉沮喪的走在前面，後面跟著抱著雙臂的江慕雪。
她穿了一件灰紫色的針織毛衣連身裙，即便是寬鬆的款式，但因為腰間用了一根細腰帶系著，所以一點都不顯得臃腫，瓷白的皮膚細嫩光滑，原本的長發已經簡短到齊肩的位置，嘴角掛著一抹淺笑，透著幾分清純的溫柔。
秦風愣愣地看著，其實她和五年前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甚至完全看不出來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他的心砰砰跳著，至少這五年，她過得應該還不錯。
至少比他要好。
只要比他好。
秦風看著她走下樓，兩人之間相隔的數十米的樓梯，好像承載著他等待的那五年，他等到了一千多個日夜，終於等到她一步步走向自己。
終於等到了她站到他面前。
一樣的眉眼，五官卻更勝從前幾分。
她目若秋波，眼神帶著幾分安靜的探究。
「你好像……看起來比從前蒼老不少。」
說這句話的時候，江慕雪唇邊的笑意絲毫未減。
沒有他想象的逃避，沒有憤怒，也沒有惡言相向。
秦風喉結滑動：「你一直都很漂亮。」
江慕雪淡笑轉過身：「本來你今天不來我也是要去找你的，不過小花太調皮，所以麻煩你親自跑了一趟。」
秦風看著她的背影，抬步跟上：「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麻不麻煩。」
兩個人一起走進會客廳。
江慕雪先坐下：「坐下聊吧。」
秦風走到她身邊，坐下的時候有些拉扯到腹部的傷口，所以那一刻臉色也有些僵硬。
江慕雪自然也是察覺到了：「怎麼了？」
「沒什麼。」秦風搖頭。
「想要喝茶還是咖啡？」
「都可以。」
「阿姨，來兩杯咖啡，都不加糖。」江慕雪對著門口說了一句。
「好的，表小姐。」
秦風將手裡的花遞給江慕雪：「剛剛來的時候買的，送給你。」
江慕雪瞥了一眼：「讓你破費了。」
江慕雪言語間的客氣，秦風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想著他們這麼長時間沒見，有些生疏是正常的，現在她已經回來了，反正以後的時間還很長。
很快，李阿姨把咖啡端了上來。
江慕雪先喝了一口，秦風見她低頭認真地喝著咖啡，頓時也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便也拿起自己的喝了一口。
「小花，是你女兒。」江慕雪淡聲說道。
即使是已經知道的事實，但得到她親口確認，總是有幾分的幸福感。
秦風嘴角也挑起一抹笑：「我知道。」
江慕雪又喝了一口咖啡：「除了小花之外，我還有個兒子……」
「我知道，我不會介意，小雪，不管你和誰在一起過，我都不介意。」秦風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
江慕雪垂著眸，重複道：「除了小花之外，我還有個兒子，也是你的。」
秦風瞬間愣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他叫小樾，江令樾，比小花出生晚五分鐘。」
江令椛。
江令樾。
那一刻，秦風忽然笑了，帶著可名狀的激動的興奮，不知道自己想哭還是想笑。
「小雪……」
「就是你想的那樣，他們兩個今年都不到五歲，當初我離開國內的時候就已經有他們了，我當時確實有報復你的心理，所以誰也沒有知會過，後來獨自把他們兩個生下來，一直到現在……」
「小雪，對不起。」秦風由衷的說。
江慕雪愣了愣，隨即又笑：「現在說這些沒什麼意義，畢竟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從前的一切都一筆勾銷了。」
秦風面色突變：「什麼意思？」
江慕雪平靜的說：「我從來沒有和小花小樾隱瞞過他們的父親是誰，你是他們的父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但是那不代表，我和你一定要有什麼關係。」
「我們兩個是夫妻。」
「曾經。」江慕雪自若的答。
秦風自若地答：「當初你給的離婚協議我沒有簽過。」
「我國有法律規定，只要雙方分居超過三年，便可自動解除婚姻關係。」
秦風猛地站起來：「所以當初你離開就是這個目的？」
江慕雪淡淡開口：「至於小花和小樾，如果你想要爭撫養權，可以讓你的律師來和我的律師接觸，或者你要上訴，我可以隨時應訴……」
秦風忽然轉身，他看著江慕雪，忽然躬身下來用手抓住她的雙肩。
「江慕雪，請你看看我，是不是我這五年的等待，在你眼裡就一文不值？但凡有其他的選擇，我都不會選擇當初傷害你！」
他的手勁很大，江慕雪疼得江慕雪眉頭直皺。
她伸手想要去將他的手掰開，卻是徒勞。
「我沒讓你等我。」
下一秒，秦風忽然放開了她。
「如果一個人犯了錯，是不是一輩子，都沒有悔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