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時候,最對的人 01
()任何一個感情生活始終空白的女人都可能會這樣說:「我要是想嫁,有的是機會。」但女人都是矛盾的,找男人結婚容易,找個稱心如意的男人生活卻很難。
「吃飯、睡覺、□,那叫生存,飯吃得香,覺睡得安,愛做的盡興,那才叫生活。」
當然,這只是寧橙一廂情願的想法。
對於二十四歲的寧橙來說,找工作比找男人難得多,儘管她連個初戀也沒試過,甚至早就過了初戀的年紀,但是她仍認為女人找男人是不難的,最起碼她可以用找一份工作的時間找到十個男人。
寧橙說,戀愛不能多談,否則越談越沒法談,挑來挑去最後只會挑著最差的那個。
但是認識寧橙的異性都認為,像寧橙這樣的女人還能保持單身主要是兩個原因,一是有人當了看門狗,二是她太過心高氣傲。
女人心高氣傲那定是有本錢的,沒本錢怎麼傲呢,至於看門狗,那大抵是因為她最無話不談的朋友恰恰是個男人,社會上給這種人起了個頗文雅的名字,藍顏閨蜜。
寧橙的藍顏閨蜜本名曲燁。
曲燁,愛好攝影,但不是職業攝影師,雖然他一直想辦個個人影展,但沒錢也沒關係,所以也始終停留在想的階段。
曲燁喜歡偷拍,光明正大的偷拍,你若是被裝進鏡頭裡了可千萬別惱,惱了也是白惱,不過大多數被偷拍的人也不會惱,因為很快就會發現藏在鏡頭後面的那張臉是很撩人的。
曲燁拍照的時候喜歡嘴裡叼根煙,不往肺部吸,只是用來污染空氣的,而且他會皺著眉,很不耐煩的看你一眼,假如你打攪了他。
你問他,你叫什麼?
他心情好時會說,「曲燁,曲燁的曲,曲燁的燁。」連個名片也沒有。
或者他心情不好,就會說,「曲有誤,周郎顧的曲,華才方燁燁,王道正平平的燁。」讓你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哪個曲,哪個燁。
女孩們都叫曲燁「壞男人」或「無賴」,她們說她們就喜歡這種氣質壞壞的男人,只要不是長壞了的。
可是這樣一個看似很壞話又不多的曲燁,在寧橙面前卻像一隻哈巴狗。
為什麼呢?
因為寧橙說話太噎人,典型的AB型批判主義家。
倘若用印象派的表現手法描述寧橙和曲燁,那多半會是一個閉著眼睛卻仰頭看天的女人,牽著一隻哈巴狗。
曲燁問寧橙,怎麼一直不找男朋友,是真的相信命中注定,還是對他有意思不好開口?
寧橙笑道:「對你我可下不去手。」
曲燁最不滿的就是這一點:「就算你對我下不去手,總得找人練練手,戀愛可不能光靠本能。」
寧橙斜了他一眼,看向窗外:「你當這個是人才市場招聘么,找工作要看經驗,越豐富越好,交朋友、結婚可不能一回生二回熟,經驗越多越不值錢。」
然後她指了指周圍環境:「你看這附近怎麼樣,路不算太寬,也不是主要交通幹道,但是走幾步路就有地鐵站,整排寫字下還有美食街,中、西、日、韓餐都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對面的後巷很少有人經過,又沒有路燈……」
曲燁順著寧橙的講解掃了一圈:「你的新工作在這附近?」
寧橙掏出筆記本在上面畫了幾筆,然後遞給曲燁:「按照這個路線,我每天只要用四十分鐘,從公司走到地鐵站五分鐘,入站、出站、等車十分鐘,只要坐三站地,再走一百米就是我家」
寧橙這種將任何事都能規劃的完善妥貼的女人,對曲燁來說是很可怕的,他是浪子,是B型血射手座的浪子,除非是想不開了才會找這樣一個女人過日子。就像他新換了一部手機,托朋友從香港帶回來的最新款,剛上手就向寧橙展示,寧橙卻冷冷的掃了一眼說:「手機不就是用來打電話和發簡訊么?」
曲燁笑出一口白牙:「這部手機聽歌音質好,玩遊戲帶電時間長,還有導航系統……」
「哦,想聽歌的話可以買張正版CD,你聽的那些流行歌曲還分音質么?玩遊戲?一個整天玩電腦的人會玩幾個小時手機遊戲?導航系統……你是有多路痴?花幾塊錢買賬地圖全北京都能走到,要是連它都不能幫你,導航系統也不能。」
曲燁心想,他真是瘋了才會和寧橙討論這些,但他卻沒把握下回不會和寧橙說。
所以說,關係最好的朋友通常是最愛損你的,還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元驊股份有限公司創意部策劃助理,是寧橙找到第一份全職工作,說是助理,其實就是打雜小妹,就像是美髮店的洗頭小弟一樣,辛苦的熬一段時間興許能升職,當然還要看個人天賦和領悟能力。
幾個月前寧橙也曾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但就因為那老闆的一句話:「你一個女孩子出來奔波辛不辛苦啊,要不要我照顧照顧你?」寧橙辭職了。
辭職沒幾天就聽說老闆在公司里養情人的事驚動了老闆娘,老闆年一鬧就把公司大換血,寧錯殺莫放過,因為女人的疑心病是很極端的,正室捉姦看誰都像是第三者。
這家元驊股份有限公司的老闆也是個男的,同樣也結婚了,但這世界上男老闆實在太多了,寧橙總不能以此為篩選標準。
索性,老闆於本生看上去很正派,還因為他娶了一個大自己十歲的女人為妻,他追妻的故事還上過某談話性節目,感動了不少人。
沖著這一點,寧橙覺得這家公司是有前途的,雖然數來數去還不到二十個員工,但她依然肯定留在這裡是比去一些大公司有發展的。
面試的最後一關是於本生,公司里每一個員工要進門都要和他談上半個小時,他不問你工作經驗,也不問你學歷,那些都寫在簡歷上了,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吹噓過的。
於本生會讓你講故事,在你講述的過程中他會不斷提問,便是要看看你的思路被打斷時還能不能自己找回來,或是被他牽著鼻子走,或是看似被他牽著鼻子走實則講故事更豐富的延展下去。
按照於本生的用人標準,一個人的故事裡包含了他的經歷、學歷和能力,而能看出這些的於本生,也必定是有閱歷的。
於本生問寧橙第一個問題是,她的故事正說到從她家到公司是需要四十分鐘,她很有時間觀念,在這附近求職也是為了避免遲到。
「可我這家只是個小公司,我看你在我這裡屈就不了多久,美女都是眼高手低的。」於本生說這話時,順手點開了Windows自帶的空當接龍,並不避諱寧橙。
寧橙掃了一眼,說:「大公司練人,小公司磨人,我沒經驗,還沒有被練的資格。」
這時,於本生叫了一聲:「哎呀,這步走錯了,又死了。」然後看向寧橙:「這個遊戲叫空擋接龍,我和一個朋友比賽,玩一百局統計一次,看誰的贏率最高,我就沒贏過,他有時候連一盤都不輸。」
寧橙笑笑:「我想他是用了秘籍的。按住Ctrl+Shift+F10鍵,可以終止死局,而且不會被記錄。」
於本生半信半疑的試了一次,果真如此。
看似屈就不了多久的美女第一天就幫於本生解決一個難題,但外面那些員工都沒做到這一步,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解決問題的意識,雖然這根本就不算個問題。
那麼,他為什麼不暫且留下這個人呢?
寧橙正式報道的那天,於本生不在,她坐了一天的冷板凳,聽說有人坐過三天。
一個同事說,她的工作要等一個叫筱萌的人來安排,筱萌現在正在上海出差。
寧橙四周看了一眼,有人在睡覺,有人在看小說,有人在講電話,聽說這些人里資歷最老的待了五年,最輕的來了一個月。
剛來一個月的躲在電腦後面假寐,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確定平安無事再繼續睡。
來了五年的正一邊講電話一邊剔牙,又笑又吹牛,好像於本生不在他便是最大的管事者。實際上他也的確是,他叫張力,據說是個花花公子,最近剛換了女朋友,正打得火熱,說不準就要婚了。
寧橙突然覺得,她之前所謂的小公司磨人是有些一廂情願的,這就好像是珠寶打磨一樣,好的寶石要交給好的技師打磨,倘若找錯了師父,那就要磨壞了。
臨下班前,那個交代過筱萌去處的同事又告訴寧橙,筱萌明天從上海回來,然後話題一轉:「你會玩牌么?升級,拖拉機。」
寧橙還沒說話,那人又說,「不會沒關係,我教你,我們這裡有個規矩,中午吃飯前先來一輪,輸的兩個負責跑腿買當日的午飯。」
寧橙的回答是:「我不會玩,我就不參與了,我自己帶飯了。」
那人說撇撇嘴,好似寧橙很不上道:「我知道你帶飯了,要是輸了也一樣,不能不玩。」說完回頭一看其他人:「我說的對!」立刻招來兩三聲應和的。
這個頂著板寸頭提到以牌會友的人叫方艷,不說她的名字寧橙還以為這是個男人,但是早上聽她捂著肚子叫喚「當女人真辛苦」時,才醒悟過來這是一個月月有親戚來的女人。
一天熬下來,寧橙對這家公司的印象很不好,從早上報道開始到下班打卡,她一直在暗中扣分。
同樣,公司里的同事們對她印象也不好,這姑娘又冷,又傲,又不會笑,不合群,不聊天,還不會偷懶,除了突顯她自己的絕世而獨立,也突顯了別人的庸俗而抱團。總而言之,在寧橙眼裡,這些人是烏合之眾,而在烏合之眾眼裡,寧橙是需要提防的,因為不和同事打成一片,就很有可能發展為老闆的眼線。
第二天一早,寧橙按掉鬧鐘,眯著眼躺在床上考慮了三分鐘,還是決定如期上班,就算是最後一天,也要和於本生打個招呼。就算於本生不在,也可以和那個筱萌說。
在上海採風的曲燁,從電話里得知做事周密謹慎且只上了一天班的寧橙即將要辭職時,他說:「怎麼這世界上的姑娘們都當自己是公主嗎?」
言下之意,她很嬌氣。
寧橙聲稱自己從來不相信「公主」的存在,她只相信自己,卻很快被曲燁打斷。
曲燁說,一個老盼望著英雄會從天而降的女人是沒資格說這話的,自古以來英雄都被公主招贅了,寧橙給自己定的目標就說明了她也是這麼想的。
寧橙不和曲燁辯解,這個話題已經被他們討論過無數次,依然是他諷刺他的,她堅信她的,根本不會有結果,就像天底下所有最好的朋友一樣,當被對方說中了心事,她也只會選擇輕哼一聲來個死不承認。其實,在寧橙堅信這世上有英雄的同時,也知道英雄是不會出現在她面前的,不過後面半句是沒必要告訴曲燁的。
於是,寧橙抱著「這是最後一天」的心情再次走進了元驊股份有限公司的大門,卻沒想到這一進就是四年,而早上那短短三分鐘竟然改變了她的一生。
承曲燁吉言,寧橙很快遇到了她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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