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十算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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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宗盟的藝人評定就是為了促進才藝的創新與更新換代，但總有一些藝人不願意出來參加評定，原因自然是不肯把自己的秘方公布給國宗盟。因此，國宗盟對這些不肯獻上藝方的傢伙就定了個「閉門造車」罪，再牛逼的藝人，被定上這個罪后，就永遠無法再參加評定，也無法再干老本行。

如果先雕三七沒有去評定，或者沒有告周三丙，周三丙仍然可以當個雕匠，國宗也不可能知道他擁有先天級的手藝。但偏偏這些事情都發生了，周三丙的「閉門造車罪」也就坐定了。

「周三丙？」

縣牢刑詢室內，被綁在鐵椅上的周三丙打了個哆嗦，抬起憔悴的臉應了一聲。

「聖像是你雕刻出來的？」

周三丙一臉的茫然，然後看到苗人風手中拇指大小的玉像后，望了一眼苗人風，點點頭，「此像確實為我所雕，但它不叫聖像，它豈有資格稱聖，只能算是霸像。」

「侯霸王聖，你覺得這玉像有武霸的實力？」苗人風笑道。

為什麼沒有武帝武皇？誰敢超越三皇五帝？江湖上就沒有敢用「皇或帝」為頭銜的，最多就是王，聖都不敢加的，周三丙也是如此。

「你若非知道它的作用，又豈會來找我。」周三丙有氣無力的說道。

苗人風扭頭看呂缺布。

「確實古怪」。

「拷，你說自己是來當一個有頭腦的死士的，我再智商欠費，我還能不知道此事有古怪，但是古怪在哪裡？來龍去脈呢？」苗人風罵道。

呂缺布面無表情傳音入密，確實不愧為有頭腦的死士啊！

呂缺布最早是跑單邦的職業玩家，后加入「暗苗堂」，再入職「六巢古都」，獲得木罡氣核而不得不簽訂「家丁契機」（玩家稱其賣身契）。呂缺布出身嶺南「寧劍堡」，其妻「寧文鶯」就是他遊戲里的小師妹。

簡歷雖然廖廖無幾，但過程卻都是驚心動魄的，做為與苗人風同一時期進入遊戲的玩家，呂缺布自然也有屬於自己的遊戲輝煌，只是沒有苗人風那樣光芒萬丈罷了。但這不表示呂缺布只是一個死跑龍套的，只是一個布景板，他有思想，他有見識，所以，他是一個有頭腦的死士。

呂缺布之所以了解古怪的地方，就在於他曾經得到過這樣的「聖像」，但時間已經很長，之前沒有想起來，直到遇見周三丙后，才記起來，在自己的玩家日誌里看搜索了一下，找到了那段經歷的描述。

「荊楚郡有十聖遺迹？」

「當年我也是不信的，才會沒有再追查下去。」呂缺布說道。

之所以沒人相信荊楚郡有十聖遺迹，主要原因就在於十聖破碎虛空的地方，並不在玄地，自然也就不存在「遺迹」。但呂缺布在好向年前就知道荊楚郡有「聖跡」的存在，而「聖像」的出現顯然就是為了證明這一點。

「又是針對真武宗的陰謀」，苗人風索然無味的嘀咕道。

呂缺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線索再告訴苗人風，聖像原本是一塊未經雕琢的氣玉，只是它存在於「十聖遺迹」中，周三丙沒有絲毫隱瞞自己從哪裡得到這些氣玉，再將它們進行雕琢加工的。這一點在口供中可以查找，衙差們顯然也是不認的，口供紙都被塞到了角落裡。

那荊楚郡究竟有沒有「十聖遺迹」呢？

苗人風覺得應該是沒有的，與他有這種想法的人肯定很多，但能象他如此淡然面對「十聖遺迹」的，卻是少之又少。很少人會象苗人風這樣富有的，正因為對修鍊資源迫切需求，各種虛假的消息才總能夠成功，就象苗人風在「上黨縣」散布消息時，能夠吸引到大量江湖人士參與一樣。

但從目前來的線索來看，幕後者顯然還不準備引爆「遺迹陰謀」，或者說準備還不充分。

「對方的計劃應該是先利用周三丙徒弟冒名頂替師傅作用，又陷害師傅做為啟端，然後引出遺迹之事。先以真武宗失察引起關注，再引出遺迹之事，讓所有關注得知道消息，從而讓荊楚郡陷入動蕩中，真武宴就算正常舉辦，也會讓真武宗有些捉襟見肘。」

苗人風眨了眨眼睛，「捉襟見肘？你的意思是，這是連環套？」

呂缺布點了點頭，「遺迹是真是假，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但不管真假，在第一波時間裡必然會引發大量的戰鬥，真武宗若是不抽調精銳維持，戰鬥形成的破壞力會擴散到整個荊楚郡。嘿，你知道，玩家們都是不怕事大的。」

「真武宗就算正常開席，也要分出力量去維持遺迹計劃，而真武宗的防擴力量就會削弱，這麼說，搞出計劃的人，目標仍然是直指真武宗？」苗人風問道。

這句問話聽起來有些矛盾，本來就是針對真武宗的嘛！但苗人風的言下之意則是指，搞出「遺迹連環計劃」的人，並不是要破壞「真武宴」，而是想從真武宗內偷走什麼，又或是殺掉誰。「劉仁榮？」苗人風問道。

劉仁榮已經從真武宗內偷到了「精絕米」的種子，並偷到了培植的秘方，但一種「武米」顯然是太過單一，劉仁榮或許想得到更多。

「目前的線索中，也只有他最有嫌疑」，呂缺布回答道。

單憑劉仁榮一人自然不足以成事，六扇門荊楚分堂機構以最快的速度，將劉仁榮的情報送到苗人風面前，不僅將劉仁榮幾歲斷奶、幾歲上學等等調查的一清二楚，也將劉仁榮最近與誰接觸過的「人物關係」表做了出來。

六扇門荊楚分堂的調查雖然隱密，但劉仁榮仍然察覺到了蛛絲馬跡，他進遊戲以來，主要活動地點就是在宛城，可以說宛在就是他的主場。因此，通過宛城當地的街面勢力，劉仁榮也獲得是誰在調查他，但這個知道卻讓劉仁榮有些鬱悶。

宛城北街下丁巷一間民宅內，地下室的燈光昏暗，幾個人隱藏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坐著。

「為什麼六扇門會盯上我們？我們的計劃與六扇門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

「你覺得沒有利益衝突，是站在你的方面，六扇門有自己的考慮。」

「嘖，馮牙倌，你已經參與進來了，一旦事敗，你還有可能呆在六扇門嗎？」

「切」，馮牙倌發出不屑的笑聲，「計劃書，我早就送上去了。」

地下室的人並沒有罵馮牙倌，把自己的計劃透露給六扇門，本來就是他們的計劃一部分，只是透露的時間是有講究的。馮牙倌是六扇門荊楚堂的白捕，也就是白章捕快，能夠成為捕快，說明馮牙倌入職六扇門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但只有銅章捕頭才能主持縣級業務，馮牙倌顯然仍然是在打下手。

馮牙倌與宛城的銅捕關係很好，馮牙倌了解六扇門情報匯總、分析等等程序，他將「聖跡計劃」做為情報上報后，又悄悄的做了一些手腳下，將情報歸入「待審」的一堆里。這樣的話，一旦「聖跡計劃」啟動，上頭責問為什麼沒有相關情報，馮牙倌不僅無過還有功，一舉兩得。

「你家老大怎麼這麼快？」

馮牙倌聳了聳肩，「我家老大人來瘋，誰知道他為什麼提前十天來荊楚郡。」

「能說得上話不？」

馮牙倌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臂章，「白章捕快，你以為是銅章捕頭啊？就算是銅章捕頭，也極少能直接見到苗老大，也只有神衣院的老人們才有資格住地白登城，天天跟苗人風說上話。」

「喲，聽你這話音，也想去白登城養老？」

「嘿，能去白登城養老也是極好的，不僅能學到六扇訣，還能獲得無終山脈的歷煉等諸多福利，NPC們進展是慢的，但我們玩家去了，那實力可以用突飛猛進來的形容的。聽說出現了木罡氣核，還不止一枚，麻了個基，木大桿那些人可發達了。」

「咚咚」，桌面被敲響。

「諸位，我們不是來討論六扇門福利的，現在六扇門查到榮仔身上，是終止計劃還是繼續，商量一個結果出來，還有，榮仔是避還是繼續在明面，也要商量出一個結果。我知道大家都忙，各有各的身份職事，所以，趕緊的。」

開竅先天的玩家數量在不斷上升，但先天晉階人仙的要求之一就是必須擁有一枚氣核，而氣核屬於有價無市，就算要早險探索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得到，所以，三仙玩家極少，先天玩家越來越多。

馮牙倌以為自己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與苗人風搭上話，但他剛剛從地下室出來，回到六扇荊楚分堂的宿舍，就被喚到議事廳，然後見到了苗人風。馮牙到是淡定，他並沒有出賣六扇門的利益，情報也沒有免費共享，所有情報出售的手續都是合乎六扇門制度的。

「白肩捕快馮牙倌，見過大人。」

「這個情報，你是如何獲得的？」

馮牙倌不用看也知道苗人風指的是什麼，但他還是拿過來翻了一下，「稟報大人，此計劃，屬下參與其中。」

六扇門捕快本屬於角色扮演者，馮牙倌敢坦方自己參與其中，也是依足六扇門制度的，可以說他在參與種種計劃之前，已經將六扇門的制度規章吃透。這種行為跟苗人風是極象的，苗人風也是按足了設定來辦事。

「詳細說說。」

「是」。

馮牙倌、劉仁榮、黃品源等等共十一人都是宛城當地人，其中黃品源是宛城首富黃百萬的嫡子，黃百萬的生意主要是藥材、糧食、布匹等等，衣食住行都有踏足。黃品源雖然是嫡子，卻不是長嫡子，按照法律，他是沒有繼承大量家產的資格，一旦分家，他只能得到極少的家財。

當然，這個極少是相對而言的，總價值也在10萬金左右。

黃品源的謀划從他成為黃百萬第三子時就開始了，他先增強實力，花了將近兩年把自己實力提升到「成勢一竅先天」，有了這樣的實力，在宛城說是橫著走也是可以的。然後，他以真武宗傳承弟子身份出師，返回宛城黃家，從黃百萬手中得到一間米鋪。

馮牙倌經營的也是米鋪，店鋪自然是屬於苗人風的，黃品源插足「糧食」行當后，與劉仁榮、馮牙倌等同樣經營糧食的玩家自然發生了交集，隨後，黃品源以圓滑的手段將宛城十一個經營米鋪的玩家拉到一起，組建了「宛糧會」。

宛糧會並沒有上報官府與國宗，屬於黑道地下勢力，正邪黑白左就是江湖五個陣營，只要是沒有官方註冊的，全都稱為「地下」。不僅僅是黑道有地下勢力，正邪黑白左同樣也是有的，而是正是邪是黑是白還是左，則取決於系統的評定。

黃品源利用自己前真武宗真傳弟子的身份，多方遊走，探查后，帶著馮牙倌、劉仁榮等無勢巔峰宗師、成勢巔峰大宗師，潛入真武宗進行演習。多次演習后，十一人的配合已經較為默契，接下來就是等待有利的時機，而真武宴的舉辦，就是好時機。

白登堡在迎接勿弗子等真武宗使者團時，上上下下全部動員起來，其中出現防禦漏洞，手忙腳亂等等紕漏。真武宗雖然有大量舉辦超級大規模宴會的經驗，但辦事的都是玩家或NPC，是人辦事總會出現紕漏的，再加上黃品源這個內賊，十一人居然極其順利的偷到了「精絕米種子」及「培植秘方」。

就在十一人聚在之前那間地下室慶祝時，一個神秘人出現在地下室，一招之內將十一人全部打成狗，實力估計達到築境巔峰人仙。此人與十一人簽訂了一分協議，協議的內容，就是以黃品源為首的十一人去完成「聖跡」計劃。

聖跡計劃正如呂缺布推測的那樣，先讓周三丙的徒弟拿師傅的作品去評級，黃品源走了真武宗的上層關係，讓事後「審核」只是走了過場，沒有深入了解。計劃第一環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陷害周三丙，黃品源等十一人都是宛城人，十一人與宛城衙門內的牢差都有些關係，再塞幾金，周三丙的口供就被塞到了角落裡。

若是苗人風沒有派六扇門調查的話，接下來，黃品源等十一個人會將周三丙雕刻出來的「聖像」四處贈送或出售。黃品源是成勢一竅先天，他也有粗糙的錘竅訣，只是他並沒有將「聖象」聯繫到「錘竅材料」上，所以，他很開心的四處贈送與出售。

「到了這裡，就要等那個神秘人的指示了」，馮牙倌說道。

「嘿，我猜神秘人接下來會指出聖像究竟是什麼作用，然後再以事實來說，聖像的效果一經證實，會引起轟動的。」

「啊？」

「你只是無勢巔峰宗師，聖像對你沒有用處，但黃品源是成勢一竅先天，你覺得他最需要什麼？」

苗人風自然一眼就判斷出馮牙倌是玩家，與他說話時也是很隨意的。

「氣核、真脈強度、心法、境物等等」，馮牙倌顯然對這些設定也是下了苦功的，張嘴就列舉出開竅先天最需要什麼。

「聖像能夠錘鍊轉為真脈強化值，再消耗悟性后就能得到真脈強度。」苗人風說道。

「哎喲」，馮牙倌喊道，雖然他目前用不上聖像，但他不可能一直停在巔峰宗師的，他也是有追求武道之心的玩家。若是早知道聖像有這樣的效果，馮牙倌肯定不會把聖像到處贈送與出售的，只是此時已經晚了。

「大人的意思是？」

「嘿，你有什麼想法？」苗人風笑道。

馮牙官精神一震，大人的考察要認真對待，能不能調到白登堡享福，就看自己的表現合不合大佬的心意啦！

「加快聖跡計劃，顯然不符合大人的心意」，馮牙倌琢磨了一下后，說道「靜觀其變，挖出聖像計劃的幕後之人，查找其的利益點。」

苗人風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你來處理，我只要結果。」

「喳」，馮牙倌搞了個清朝禮。

離開宛城六扇門堂暗舵，苗人風在前，呂缺布在後。

呂缺布傳音，「為什麼要關注這件事情？你不是想得到大量的聖像嗎？只要把周三丙抓在手裡，就可以了。」

苗人風的腳步一滯，卧槽，我忘了這一點啦！周三丙才是關鍵啊！他雖然只具備先天雕匠的級別，但他用絕級或傳承級的氣玉雕琢成像后，這些雕像就具備極佳的錘脈強化值，所以，他去搞清楚「聖跡計劃」幕後之人做什麼？

「拷，你怎麼不提前說？」苗人風有些羞惱的罵道。

呂缺布沉默，你丫之前智珠在握的狂酷拽，我能說嗎？

周三丙已經被收押入獄，要讓他出獄不是不行，必須有擔保人與扣證金，擔保人與保證金也容易解決，但衙門裡也是可以刁難的，所以，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劫獄。劫獄的好處就是可以解決一切的線索痕迹，讓其餘人來追查時，聯想不到苗人風的身上。

只是有人更早一步劫獄了，周三丙失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