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氣運佑人族（二）

鎮帝密辛

「丞相，本次試煉的選召者皆已來齊，共計二十名。」朝堂內，銘歌微微躬身，對著立於右側高台上的白須老人恭敬道。

「嗯，請他們進來吧。」老人笑著點點頭，只見他頭戴高帽，身披長衫，聲音蒼老而又溫和，絲毫沒有上位者該有的威嚴。

「是。」

片刻過後，眾少年隨著銘歌走進了朝堂之內，卻因其中的奢華景象再次陷入震驚，難以自拔。

只見朝堂兩側分別立著九根宛如參天巨木般的白玉升龍柱，每根柱子上均刻有一條騰雲龍雕，左側龍雕盤戈而上，右側龍雕旋劍而下，十八龍雕形態迥異，栩栩如生，端的是威風凜凜，威儀不凡。

朝堂四壁各鑲有一排碩大通透的沙海明珠，它們的光輝相互交映，連成一片明亮的光幕，令本該昏暗沉悶的朝堂宛如白晝，同時也照亮了牆壁上的刻紋。

與其外壁一樣，內壁上刻著的也是細密繁複的篆體小字。只是這件事情唯有極少的人明白，在其他少年們眼中，那些刻紋依舊是僅僅作為裝飾而存在的東西。

而且還不怎麼好看。

朝堂最里側則呈弧形佇立著三塊黑鐵高台——中間那塊略高於兩側。在它們後面，則是一幅恢弘浩然的水墨畫，畫中有一道高大的背影負手立於孤崖之畔，頷首望向下方。

在那道背影的視野之中，有一半是歌舞昇平的太平盛世，另一半則是血流成河的慘烈戰場，二者沒有任何過渡地對接在一起，看著就像是被人強行拼湊在一起一般，畫面十分違和，一點都沒有宏偉巨作該有的美感。

但不知為何，當少年們看向這幅畫時，雖然覺得無比彆扭，但卻又感覺似乎就該這樣。似乎不管少了哪半邊，都會令畫面真正殘缺，真正不美。

帝孤星默默地凝視著那副水墨畫，眼睛久久無法挪開。

在目睹這一連串的奇景之後，少年的表情幾近麻木，並非不震撼，而是震撼到了極致，已不知該如何平復激蕩的心情。

至於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就算是司空天涯、萬寶寶這種富可敵國的大戶少爺，也被這鎮帝朝堂的恢弘與奢侈所感染，以至於大失禮數，竟將站在右側高台上的老者晾了半天。

銘歌有些按捺不住，欲要開口呵斥，卻被老人伸手攔了下來。

老人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面孔，一臉歡喜的模樣，完全沒有怪罪的意思。

自決定追隨大人進入鐵城之日起，老人便沒有再見過外面的小傢伙。悠悠歲月何其漫長，就算他清心寡欲，穩若泰山，也難免不會感覺到孤獨寂寞。

此番難得一見神洲新人，他自然無比開懷。

「不語樓司空天涯，拜見大人！」看到這一幕，司空天涯心思玲瓏，高聲對那位不知身份的老者行禮，同時也點醒了尚處於震驚中的其他人。

一時間清脆的行禮之聲絡繹不絕，如同鳥雀齊鳴，給空曠的朝堂帶來了一絲生氣。

「不必多禮。」老者微笑著點了點頭，欣賞地望向少年們。「老夫姓張，名柬之，是這代鎮帝城的丞相，亦是此番試煉的主持者，你們叫我張老即可。」

「按照規矩，無論你們之前是否聽說過關於鎮帝城的事情，我們都要將神洲最古老的歷史以及這裡的來由告知爾等，以便讓各位心中有數，之後方可開啟試煉。」

張老捋著鬍鬚，慢悠悠地說道。

「我等願聞其詳。」少年們不約而同，一邊躬身行禮，一邊面色誠懇地回應道。

帝孤星心中一動，暗自提高了注意力，聚精會神地看向老人。

雖然來此之前義父有告訴過他一些和鎮帝試煉相關的事情，但大部分也是從喚劍門典籍中看到的隻言片語，以及義父自己的猜測，只能當做參考。

如今既然張老願意告知他們一些密辛，少年自無不聽之理。

「在神洲史書的記載里，人族歷史應該是從昌周帝朝開始，在那之前，皆為上古。這個說法不能說對，也不能說不對。」張老面露緬懷之色，將那段只存在於鎮帝城中的久遠歷史娓娓道來。

「說它對，是因為人族有記載的歷史，確實是從昌周開始，但人族的歷史，卻要比這更加久遠，至少要追溯到上古的時代。」

「上古的天下遠非如今的神洲這般太平安穩，也比你們所處的人間更加廣闊。那是一整塊遼闊無際的大陸，人族一開始也只是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一員。上古的人類茹毛飲血，與萬物共爭，從開始的弱小無助到後來的強大稱霸，經歷了一段無比黑暗血腥的歲月。」

「待人族崛起后，所有人便過上了衣足食豐的日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各自的特點，人族內部逐漸分化出了九個大部落。每個部落都有所長，內部也有強者帶領。起先大家還能和睦相處，共生共存，可後來人類的慾念卻不斷滋長，對富饒沃土的嚮往和自身環境的不滿令多個較為偏僻的部落心生不公，悍然掀起戰爭，與剩下的部落開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廝殺。」

「沒有人想到的是，紛爭與殺戮非但沒有換來更好的利益，反而惹得天地不滿，將人族推向了毀滅。」

張老的聲音如同有股神奇的力量，可以牽著少年們的心思隨他而動，因而當說到「毀滅」之時，眾少年紛紛面色微變，似是看到了那副恐怖慘烈的圖景。

「……天地降下可怕的懲戒，欲將人族消滅殆盡。天怒生九首帝龍，地怨出陰屍鬼煞。帝龍僅有一頭，但卻刀槍不入，萬法不侵。陰屍鬼煞則全部是在戰爭中死去的人族，它們不僅難以對付，而且多如蝗蟲，無窮無盡……」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災禍，上古人族一開始便吃了大虧，被那些怪物們逼到近乎滅族的地步。不得已之下，九大部落只能聯合應對大劫，並且盟誓約定，若是能戰勝天地，便以各方功績重新劃分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