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坍塌
一個中年人撩開衣服下擺,掏出一根那麼長的電棍,按動開關,電棍頭刺啦刺啦冒藍色電弧。
他看著我,陰森地說:「林聰,玩也玩了,現在該辦正事,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沖另一個同伴打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包夾過來。
我心砰砰跳,對這兩個人應該怎麼辦,現在還沒想好,肯定不能殺了,那是犯法,但是讓他們這麼破褲子纏腿也是頭疼的事。
我調用第一光明法,感覺到懸挂的紅衣女屍不對勁,這不是屍體,而是陰魔一目道,不知怎麼的,它的外相發生了變化,從藍臉惡魔變成了女屍。
就在這兩個人抓過來的時候,我一蹬地陡然跳起來,伸出手將將夠到女屍的雙腳。
兩人停住腳步,瞪大了眼睛看我,不敢相信看到的情景,我膽子居然會這麼大。
我抓住女屍雙腳,前後來回晃悠,我笑著對女屍說:「一目道,我的神通專破幻象,你這套東西對我沒有用。」
突然黑暗裡出現一聲凄厲至極的尖叫,劃破耳膜,這個聲音正是女屍發出來的。她並不是用嘴喊的,而是整個身體都成為了發音系統。
聲音一出來,我雙臂酸麻,五臟六腑都在震顫,胃裡一陣陣不舒服。兩個中年人臉上出現了極為痛苦的表情,用手緊緊堵住耳朵。
凄厲之聲越來越尖,越來越刺耳,如一把尖銳的刀,切開了厚厚實實的黑暗。
我實在抓不住了,「噗通」一聲從空中墜落,抬頭上看,紅衣女屍冒出了滾滾濃煙,整個場景如夢如幻。
黑暗的實質、煙霧的虛幻,融合在一起,雙眼一時不敢逼視。
煙霧散盡,黑暗中的女屍無影無蹤,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那兩個中年人蹲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手還緊緊堵著耳朵。
我反應很快,一個就地十八滾來到他們近前,撿起地上的電棍,按動開關,猛地懟在最近一個人身上。
那中年人慘叫一聲,嘴裡吐了白沫,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另一個人反應不俗,身子一貓就要鑽進黑暗裡。我一電棍杵過去,正懟在他屁股上,刺啦刺啦一陣電流聲,他哼都沒哼一聲,也摔在黑暗裡不動了。
我趕緊順著黑暗往外跑,一邊跑一邊調用第一光明法,能感覺到大團的陰森之氣往外狂涌,一目道想跑!
追到外面,正是那處巨大洞穴,幾個年輕人已經上了凌空飛渡的窄道,一個接一個走在上面,兩旁就是深不可測的懸崖。
我來到懸崖邊,有人看到我了,催促前面的趕緊走,緊張情緒在蔓延,好像我是惡鬼一樣。
我凝神調用第一光明法,就看到紅衣女屍竟然混在這些人當中,可他們肉眼凡胎,竟像是沒看到一樣。紅衣女屍在中間還催促著,讓這些人快走。
他們的步伐很快,這時候就來到了窄道的中間。
我大喊一聲:「你們別動,等我過來!」
這些人非但不聽,反而逃得更快,一個催促一個,急著逃命。
就在這時,中間的紅衣女屍忽然回頭,遠遠沖著我詭笑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繼續在中間一起走。
我全身汗毛乍豎,隱隱浸出冷汗,沒有一絲猶豫,衝上了窄道。一路狂奔,追了上去。
這些人看見我就跟見了鬼似的,腳步更快了。我這個著急啊,招呼他們停停。這時,紅衣女屍抬起手輕輕一推前面的人。
那個年輕人一步踏空,從懸崖上掉下去,整個過程可能也就一眨眼的工夫,人就沒了。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繼續走著,走出去四五步,才有個女孩尖叫一聲:「劉哥,劉哥掉下懸崖了!」
眾人哆哆嗦嗦互相扶著,一起看向懸崖下面。
那裡黑煙瀰漫,深不見底,哪有人的影子。
這一下,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到了極點,顧不得排隊了,歇斯底里地往前中。紅衣女屍再輕輕用手一推,又一個年輕人掉下懸崖,轉眼沒了蹤影。
倖存者精神已經崩潰了,後面的女孩索性不走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後面的人急躁地喊:「走不走?不走趕緊滾!」
女孩估計腦子已經一片空白,坐在地上哭,拉也不動。後面那人恨不得一腳把她踹下去,那人劈著腿,想從女孩的頭頂跨過去。
跨了一小半,女屍突然轉過身,獰笑著用手一推。
那人站立不穩,凄慘大叫一聲,從窄道跌落懸崖。聲音還在跟著他,像是鴿子哨一般,越來越細,最後渺渺不見。
女孩已經崩潰了,活生生的大活人就這麼死在眼前,眼睛都不敢睜開,一聲接一聲尖叫。
這時,我已經跑到了近前,二話不說,把這個女孩直接背起來,繼續往前跑。
這個女孩已經認命了,就是閉著眼叫,任由我背著。
這時,前面只剩下一個男生,他頭都不敢回,奪命狂奔,而紅衣女屍就緊緊貼在他的後背,跟著一起向前。
窄道漸漸逼近了終點,紅衣女屍再次下手,就在男生跨到岸上的一瞬間,她猛地抓住那人的脖領子,腳下使了個絆子,男生來不及驚呼,就掉下了懸崖。
他伸出手,想要抓窄道邊緣,紅衣女屍現了形,一腳踩了上去。男生在極度驚恐中,墜落黑煙,沒了蹤影。
這時我也到了岸邊。紅衣女屍靜靜對著我,垂著頭,黑色的長發垂下擋住面容,看不清雙眼,但是憑感覺她在盯著我。
「為什麼你要趕盡殺絕?」
這個紅衣女屍就是一目道。
我說道:「一目道,我無意殺你,也不想和你結怨,只想你帶我回到道場,救我的爸爸。」
「這是不可能的。」一目道迅速打斷我的話:「我不會再回那個地方。」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慢慢順著窄道走到了岸邊,把女孩從後背放下。
一目道就在五步之外,冷冷地看著。
我剛放下女孩,一目道忽然拍拍自己的後背,那裡冒出濃煙,我一驚,隨即反應過來。一目道一直背著個大缸,它曾經和我說過,缸里裝著它的魂殼。它要逃跑的時候,就會脫去一層魂殼。
上次也是在濃煙中,它遁逃的無影無蹤。
我情知不好,趕緊衝過去,霧氣騰騰的濃煙遮蔽了雙眼,什麼都看不著。我耳朵發熱,第一光明法中感覺整個「境」開始坍塌。
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一目道又一次遁走了。我從濃煙中衝出來,把女孩背在後背,然後調用第一光明法,從這個「境」里出去。
等慢慢睜開眼的時候,是一個黑森森的廁所間,微弱的光線從後窗投射進來,微微照亮這裡。
廁所間地面臟到一塌糊塗,廁所單間里隱隱往外滲透著刺鼻的腐臭氣。我從地上爬起來,面前躺著一個女孩。正是我從「境」里救出來的。
我走過去,蹲在她旁邊拍拍臉頰,女孩一動不動,臉色煞白,似乎昏迷過去。
我來到外面,扭開水龍頭,用手捧了一把水進來,全都澆在她的臉上。女孩的喉頭輕輕發出一聲奇異的咯咯聲,睜開了雙眼。
看到我,她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尖叫著,雙手撐著地倒退。
「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說:「是我把你救出來的。」
她看看四周,廁所里靜悄悄的,她爬起來,驚恐地說:「我的朋友呢?」
我心下惻然,隨著境的坍塌,那些人沒有出來,包括廖忠華的兩個手下。其中的道理我說不清楚,人是三維物體,本來就依附著三維的世界,「境」也是個世界。當這個世界坍塌毀滅化為零的時候,裡面所有的一切跟著一起湮滅。
這些人是死了還是怎麼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