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周深眼睛睜大的看著那飛起的血肉,不忍心的低頭重喘,為什麼要有戰爭?為什麼要有死亡?為什麼要有慾望?為什麼要有,瘋子?
一直躲在人後的周清看著前方爆飛的屍體,噁心的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吐出來;紅衣大炮,果然是克制西門灼死屍的強敵。
就見周清忍著心裡的噁心,從暮煙手中接過親自做出的劍羽,百發百中的朝敵前射去。
這場戰爭,本因有紅衣大炮的威力讓周軍的士氣大振,再加之現在又有周清的暗中幫助,就見千百個死屍在還未到達周軍陣前時,便已化為飛灰。
西門灼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親手訓練出的死屍會這般不堪一擊,便惱羞成怒的飛身騰空,雙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八卦圖后,便毫不猶豫的朝周軍陣種打去,就見數以萬丈的光芒像是具有生命一般,準確無誤的在周軍陣營中炸開,哀號聲、痛哭聲,就想來自十八層地獄一般,讓人聽得撕心裂肺。
周深突然見陣營中發生這樣的事,瞬時明白了西門灼的意思,便拿起手中的黃旗,在空中揮舞兩下后,便讓本是聚集在一起的大軍分散成幾個方陣。
西門灼沒想到周深的心思會如此聰慧,再低頭看著親手訓練的死屍在紅衣大炮的一頓狂轟亂炸下,消失了十之八九,更是鬱結的大喊一聲,便見他從紅袖中拿出一快晶瑩剔透的薄冰,朝周深射去。
周深只顧著調配人手,哪裡顧得上西門灼在這個時候使出的陰招。
而站在人後的周清正用自己的弓箭射向一排衝來的死屍時,忽然覺得眼前一閃,於是就見一個晶亮的東西準確無誤的朝八哥的面門飛去。
周清大感不好,便毫不猶豫的催動身下的坐騎,朝周深撲去。
「八哥小心……!」
隨著周清的大喊,周深便覺得眼前一個身影閃過,接著,就看到周清就像一個失去翅膀的蝴蝶,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清兒,清兒……!」
周深大驚的喊著周清的名字,不顧自身安慰跳下戰馬,一把抱住嘴角溢出絲絲猩紅血液的周清,上下查探。
「八哥,我沒事;我只是看見西門灼向你射暗器,你看,暗器被我抓住了。」
周清說著,便像周深攤開掌心,可是紅腫的掌心中,哪裡有什麼暗器。
「噯,不對呀;我明明感覺到自己的掌心一涼,接著,就有東西被我抓住了呀……!」周清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掌心,緊蹙著眉頭虛弱的說著。
周深以為周清是因為害怕而出現了幻覺,便忙將周清扶起來,交託給剛跑過來的暮煙,快語交代道:「暮煙,快扶著你家王爺下去……!」
「八哥,我還要留下來幫你呢……!」周清聽見周深的話后,很不願意的說道。
「你剛剛從馬上摔下來一定要好好查探查探……!暮煙,快帶你家王爺下去,這是軍令。」
周清見八哥忽而嚴肅的神色,知道八哥的堅持;然後又回頭看著勝局已定的戰爭,就任由暮煙扶著重新上了馬,朝軍營奔去。
路上,周清還是不死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對啊……!他明明記得自己抓住那個暗器了,可是為什麼會消失呢?
西門灼站在戰車上,將周清與周深之間的舉動看的一清二楚,當他看到周清為了周深拚命阻擋他發出去的薄冰時,一抹得逞的笑意盪在嘴邊。
「他死和你死,並沒有什麼兩樣……!周深,本尊要讓你在愧疚中一點一點的死去……!」
京城
玉清王府
青鸞依舊沉沉的睡著,但也許是出於母親的天性,就算是睡著的她,也會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肚子,小心的保護著裡面那個正在孕育的小小的嬰孩兒。
采兒認真的站在床沿邊,照看著身體孱弱的小姐,忽然看到熟睡中的小姐,悄悄地流下淚來;便忙拿出手絹,在小姐的眼角處輕輕擦拭,一抹心疼的聲音慢慢傳來:「是做了什麼噩夢嗎?連睡著了都在哭呢……!」
青鸞依然睡著,可是細看,卻發現緊抱著小腹的她悄悄地張了張嘴,無聲的吐出了兩個字:周清……!
因為有了爺爺的幫助,青鸞腹中的孩子,總算是勉強保了下來;不過,當青鸞聽到問診的太醫再次說出自己真的已經懷有一個月身孕的時候,一顆心,還是狂跳不止。
不管怎樣,在這個世界上她總算是有了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好似感覺若是自己有一天從這個世上消失了,腹中的孩兒也會慢慢長大,代替她這個娘親好好地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
也許,這就是生命延續的真正意義。
鼎漢王府
周沿看著八百里加急的信箋,臉上一抹嗜血的嘲弄慢慢的溢在嘴角,看上雖然風流優雅,實則卻隱含罌粟之毒,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也真夠長本事,竟然贏了?!」
周沿並不是吃驚的放下手中的信箋,靜坐在軟榻之上,看著天際初晴、陰霾散盡的長空,淡笑著說道。
侍劍看著揣摩不透的王爺,心裡一陣寒顫,要知道,這場戰爭若是逐鹿王爺贏了,那麼最大的損害者就是王爺自己了;可是為什麼一項陰狠沉鬱的王爺在聽到梧州大捷的消息后,會這般表情?那種似笑非笑的容顏,那抹似有非有的怨恨。
周沿依舊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看了手中的信箋半日之後,終於抬頭看著侍劍,晶亮的雙目中,儘是信賴。
「侍劍,你是從幾歲開始后便跟著本王的……!」
侍劍沒想到王爺在一番沉靜后,竟然問出這樣的話;就見侍劍忙上前抱拳,彬彬有禮的回答道:「屬下自小便和暮煙、傳音進入宮中,每人分別習得一技之長后,便分給了皇上最愛的皇子們;侍劍承蒙皇上愛憐,從十歲起便跟了王爺,一直長隨身側。」
周沿聽著侍劍的回答,稍稍的點了點頭,眼神遼遠的看向遠處,慢聲說道:「是啊,你從十歲開始便跟了本王;還記得本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瘦小的你用一種淡淡的目光看著本王,小小的脊背上,背著一個青色的包裹,還是很小的小手上卻拿著一把很重的長劍。」
「屬下自小習武,就是為了保護王爺身側,為天下、為王爺分擔重擔的……!」
侍劍的又一次回答,讓周沿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周沿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銳氣藏斂、清雋麗美的少年,輕笑了一下后,接著說道:「是,你從生下來便註定了是為本王分憂、為本王解難的;本王永遠都不會都不會忘記,在我們同上戰場、駐守梧州的歲月中,你是何其盡職盡責的守在本王的身邊,保護本王、幫助本王。」
侍劍聽著周沿略帶感恩的話,有些惶恐的跪倒在地上,眼神閃爍著投向地面,好似不敢與周深直對一分。
周沿看著侍劍驚慌的神色,淡笑著來到侍劍身邊,小心的扶起跪倒在地上的七尺男兒,輕聲說道:「侍劍,請你記住本王今天說過的話;本王就算是傷害全天下人、質疑全天下人,也斷然不會懷疑你一分,因為你不光是本王的心腹,更是見證本王這麼多年來辛苦打拚的唯一證人;你的存在,讓本王覺得踏實、覺得沒有白活;侍劍啊……!你也不會背叛本王的,是不是?」
周沿說著,便越禮的輕抱了下侍劍僵硬的身體,聲音輕柔的說著。
侍劍喉結輕動,喘息有些混亂的看著眼前忽然變得奇怪的王爺,但還是克制住心口的疑問,低聲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周沿毫不意外的聽到了侍劍的回答,就見他輕笑的緊擁著侍劍窄細的腰肢,就像依戀自己的兄長一般,幽幽開口:「好……!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你;侍劍,替本王殺了周深吧……!」
「什麼?王爺……?!」
侍劍一把推開緊抱著自己的王爺,一雙清明的雙目中儘是難言的震驚。
周沿看著吃驚不已的侍劍,單純的笑得無辜,就見周沿淡漠的看向窗外,瞧著那已經開始融化的積雪,就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一般,聲音柔和:「明明是隆冬正值,可為何卻天氣變暖?難道,是天道有所改變?」周沿說著,便又轉頭看著一臉不解的侍劍,信任的說著:「你剛才還答應本王,答應本王永遠不會背棄本王,不是嗎?」
「可是王爺,逐鹿王身性善良無垢,又毫無稱帝之心,您為何要……為何要……?」
「你想說為何要趕盡殺絕,對不對?」
周沿接過侍劍的話,並不生氣的說著。
「是……!王爺為何要趕盡殺絕?逐鹿王與王爺您從小便甚是交好,這難得的兄弟之情可是最珍貴的啊……!」侍劍掙扎著勸說著眼前這個好似正常實則已經開始發魔的男人。
周沿聽著侍劍的話,原本陰狠的雙目中稍有一絲溫情閃過,但是那份短暫溫情也在停了幾秒鐘后,便被更狂烈的陰沉代替:「你想要知道理由?好,本王就告訴,因為周朝不需要兩個戰神……!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