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幾個姐姐頑皮的很,還專門給展鴻湄換上大紅的衣服套著,紅衣肥大顯得展鴻湄格外瘦小。
如他姐姐們所料,何溪真被披著紅衣的展鴻湄吸引去注意,熱情的過去牽住展鴻湄冰涼的手就往書房裡走,那稚嫩的聲音掩不住欣喜,說,「我那才死了紅梅,你這紅梅就來了!」
何溪回想起來跟展鴻湄說,自己那時候真的當他是死去的紅梅化成了人來陪自己玩。
後來何溪認的字了,也會寫了,知道此鴻湄絕非彼紅梅,還賭氣冷淡了展鴻湄許久。
展鴻湄還是同以往,不多一句廢話的服侍這個比自己小的少爺左右。
展鴻湄停在何溪身後,給何溪披上件外套。
何溪眼睛都不帶抬一下的,撣了撣外套上根本看不見,或是說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展鴻湄就退到後面人群中去了。仍是能清楚辨析出他,他高出人群一顆頭。
「他絕對就是老闆,你看還有給披衣服的人呢!「石磊壓低著嗓子,同陸段兩人講。
三人玩笑歸玩笑,還是認真分析過當下的局面。
「我們也就在王發寶那佔過優勢。」石磊說。
眼下人家都到叫囂到臉前來了,不說別的,這幫人絕對不是王發寶那幾個的水平。再說人數上,都夠圍住他三人好幾層的了。
既然何溪沒要明著動手,先不管他葫蘆里賣的是仙藥還是毒藥,這會絕對得識相點順著人家來,哪怕真是何溪挖好的坑或阱,也得硬著頭皮往裡跳,別讓他們說出來「敬酒不吃吃罰酒」這種話。
「走一步算一步,洗好澡,我們體面的上路也行了。」陸離認真的打諢模樣真的特別討打。
「上什麼路!」石磊上去又是一鎚頭打到陸離馬尾根處,他也是知道打那裡不疼的。
陸離捂著頭故意裝疼,「上山的路,碎石哥別曲解了我的意思嘛。」
三人裝瘋賣傻,逮著洗澡的事說個不停,入伙的答案模稜兩可,沒明確說,就混淆過去了。
逃不掉的,從答應去人那洗澡時,就被對方將了一軍。
氣氛寂靜且詭異,三人不聲不響的走上山的路。
前面走著何溪的人,後面堵著的是何溪的人,左右兩邊還圍著幾個演技拙劣的傢伙,時不時盯著三人交頭接耳的小動作看。
段素絹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家俘虜了。
「大哥,這路寬著呢,別老往我們這邊擠啊!」段素絹說。
那幾個漢子也學何溪,不理會段素絹,好了,段素絹對何溪的印象更差了,更煩何溪了。
陸離聽了,便說,「哥幾個鼻子不好使吧?也不嫌這味兒。」
陸離身上那股味混著上山的汗水,好像有點發酵的意思,著實是嗆鼻的。
走在後面的何溪聽到了,給了展鴻湄個眼神指示,展鴻湄也以眼神原模原樣地傳下去,那跟著左右的幾個人不挨得緊了。
「嘁,不光鼻子不好使,耳朵,腦子都是不好使的,還得重複兩遍。」段素絹對何溪故意忽視自己的小心眼行為很是不滿,就指桑罵槐地過過嘴癮。
上頭的幾個營地都空著無人,他們跟著何溪一路來到26號。
石磊眼裡什麼都裝不下,就只能看見那個高高的蓄水桶和洗澡小間,沖著自己在閃光。
「他沒騙咱!」石磊嘿嘿傻笑,這就要去拉帘子洗澡。
段素絹一把扯住石磊,石磊還蹬了他一眼,一副擋我洗澡者死的兇相。
「碎石別這麼沒眼力見,你不著急。」段素絹拽過來身上都引來幾隻小飛蟲的陸離。
碎石看了,忙地退過後來,彎腰行禮,嘴上說:「請!」
陸離也跟著來戲癮,儼然一副大家千金的傲慢模樣,「退下吧。」
那段素絹忙的給陸離掀起帘子,也彎身道了個請。
陸離進了帘子那邊,忽地探出頭哈哈直笑,段素絹硬生生把她頭按回去,「洗你的澡去!」
「阿怪你不要擔心,兄弟給你守著,要那個起了歹心,我就把他心挖出來!」
石磊不說這句前都沒什麼,這話一出格外引人注意,起沒起歹心不知道,好奇心反正是被激起來了,一群漢子眼齊刷刷的往這邊瞅。
「看!看什麼看!眼珠子給你挖出來!」石磊朝那些人吼道。
那群漢子顧於何溪的面子,就沒站起來生事,只是嘴上不知嘀咕什麼就轉過頭去了。
一行人上山來時,天已經暮晨晨的昏了下來。
陸離站在帘子那邊洗澡,洗澡間拉上了帘子是昏暗的,陸離摸到燈的開關,開了燈。
開燈就亮堂不少了。這不光亮堂了自己,也照亮了別人——從外面看,陸離姣好的身體輪廓都映在帘子上了。
石段兩人背對著帘子完全不知,還是看那一幫漢子斜著眼往這邊瞅,他兩個一頭霧水,這才轉身看去,「阿怪!阿怪!關燈!關燈!」兩人急的差點就衝進去給陸離關燈了。
兩人用身體忙的擋在帘子前面,仍是背對著。
陸離雖然沒明白是何意,不過還是關了燈。
水溫正好。
水汽氤氳,陸離被溫暖的水流治癒,放下所有的警戒與壓力,她不去想孤行這場比賽自己到底還能走下去多久,不去想下一場和誰對戰,不去想外面多少髒兮兮的漢子對自己怎樣評頭論足,不去想如果這次失敗還要不要繼續……
她仰頭去接花灑衝出來的水,那一刻,她覺得水真好,可以流失,蒸發。
帘子外,段素絹也是心事重重。
他在心裡悄悄地做出決定——這一次,自己要好好的,認真的走孤行的路,這次一定要走到底。雖然最初這條路不是自己的選擇,但是這次的過程,結果,自己都要把握住了,難得自己可以自由做出選擇。
上次孤行招新他就來了,一樣的,打到了千強,沒有退賽,也沒有誰扯了他銘牌,就是他自爆了。
孤行的榮譽是家族施加給他的重負,他志不在此,也不知在何處,只是覺得,被安排如何如何的,他厭煩了。
他以為自已輸了回來,家裡人便不再提孤行的事,重新給他安排什麼別的前途。誰想,家族對榮譽的執念,還是給他準備了下屆孤行招新。
他不知哭笑,他的一身註定不能自控。
就像他被封為烈士的祖父,就像他被迫嫁給自己父親的母親,就像他為了所謂自由死去的哥哥……
段素絹其實是懦弱的,他不敢反抗也不知道如何反抗,發給他什麼牌他就打那副牌,不管牌好臭,不管結果贏輸,他反正是打完了,繼續下一局吧。
他不是石磊那樣的熱血男兒,陸離那樣的有志之士,他就是渾渾噩噩,過一天是一天的,全用弔兒郎當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