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上掛著的月像是個雞肋的裝飾品，那是朦朧也是黯淡的光，並無什麼照明作用。

雲似霧氣般的飄蕩，遊離在月亮周圍，讓本就微弱的光更暗了。

地上一陣窸簌作響，實在是擾了寂靜。

「石磊！石磊！醒醒！」段素絹搖著熟睡如山的石磊，欲將其叫醒。

石磊皺褶眉頭，眯著根本睜不開的眼，看著眼前模糊不能成像的人影，嘴裡還帶著睡腔，黏黏糊糊的，「怎麼了？」

「起來上山。」陸離已跨上背包，望著山上。

一陣涼風吹來，石磊冷地打了一個激靈，困意全無，「上什麼山？」

石磊又冷又累，還突然被叫醒，醒來就聽他們講什麼新計劃，石磊心中難免不悅。

嘟囔道：「你們不是說佔在這最底下不動嗎？怎麼現在又要上山？」

「那只是一時計劃。」陸離調整背包長度，說。

段素絹蹲下，揉著石磊亂糟糟的頭髮細聲道，「你不會睡死到——連上頭打架的動靜一點都沒聽見吧？」

石磊把段素絹的手從頭上拿掉，用自己的手揉搓腦袋，一臉茫茫然，「打架？什麼上頭打架？」

「看來碎石哥真是深睡眠。」陸離笑著，隨機又解釋道:「山上有人動手了。好大一陣動靜，估計不止兩個組對戰那麼簡單。」

段素絹起身望向山上，「應該是有人趁著半夜出手偷襲，雖然不知道成沒成功，但是絕對有不少人丟掉人頭了。」

雖然此時已無動靜，唯有風吹帶著草動，但是被雲霧擋住大半的月亮，帶給人近乎窒息的壓迫感。

「那我們現在上山幹嘛去？」石磊還是迷迷糊糊。

「不管是誰輸誰贏，較底下的營地一定是空了沒人要了。」

「那如果贏了的小組佔去了兩個營地呢？」石磊突然質疑，提問。

陸段兩人一怔，沒想到石磊會發問。

「可以啊，誰說碎石哥腦袋不靈光的？」段素絹又伸手去摸石磊亂糟糟的頭髮。

「也不是不存在這種可能性，不過，即便是他們也佔了底下，又捨得安排幾個人守著？」

「那萬一他們就是想讓我們這樣想，請君入甕呢？」

段素絹使勁揉搓著石磊的腦袋，「碎石哥一覺醒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石磊嘿嘿低笑。

「專門為了等我們三個人嗎。」陸離看著營地上插的牌子——84，嘴角卻勾起一絲興奮的笑。

等石磊收拾完背包，三人小心往山上走去，一路都不出聲。段素絹不小心踩了碎樹枝弄出來聲響來，就被石磊狠狠地盯了一眼。

83，82，81……往上接連看了幾個營地，正如如陸離所料，營地都已經空了，不過看起來卻沒什麼打鬥痕迹。

「果然是上去偷襲的啊。」石磊一臉佩服的看著陸離。

「再往上看看，有可能還有空著的。」陸離看著77營地號，決定再往上一層。

「天快亮了，我們休息會吧，別冒這個險了。」段素絹拖著沉重的身子與眼皮，有氣無力的。

「對，等天亮了，還有別的組上來，在所難免要打一場了，我們得保存體力。」

段素絹抓著石磊肩膀直晃，「哥，剛誇你沒多會，怎麼又糊塗了。」

石磊不知自己哪又糊塗，撇嘴不語。

「我們就是最後，後面沒有人了。」陸離冷的直搓手。

「這樣啊。」石磊情緒突然低落，「那我們就攢點體力打上面吧。」石磊已經開始掏出睡袋，準備睡了。

段素絹也忙鑽睡袋，湊近石磊躺下，「碎石，阿怪，晚安啦。」

石段兩人就倒頭睡了。

既然如此，陸離扯出睡袋也要睡了，剛合上眼要醞釀睡意，就被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驚醒。

是天要下雨還是有人來襲，陸離慌忙起身，只看到兩個沉睡如豬的人在放肆的打鼾。

一聲更比一聲響，奏交響樂呢？

陸離被驚擾的完全沒了困意，身上又冷的難受，就離開睡袋，起身活動活動。

聽著兩人旗鼓相當的鼾聲，陸離覺得腦仁要炸裂，消受不了，便往山上走去。

一路走到68號，營地仍然是空的，陸離覺得詭異，「聽著沒這麼大的陣勢，怎麼，有這麼多的組打起來了？」

一千人分為兩批，東西山各配五百人，設了84個營地，本就足夠，再說退賽的，約莫有一百到兩百人，所以不少營地是空的。雖然有人送了人頭，但是空了這麼多還是有點不對。

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緣故，陸離打心裡感到了寒意。

第一縷陽光是溫柔的，輕輕撫在臉上，酥酥麻麻的。

段素絹費力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石磊猙獰的睡相。

段素絹一個激靈，忙的坐起，扭頭東看西瞅，「陸離，陸離，陸離呢？」

不見了陸離，段素絹心慌的很。

「怎麼？想我了？」陸離的聲音從段素絹背後傳來。

段素絹扭轉上半身往後去尋陸離。就見陸離依靠在樹下，一臉疲憊。

「阿怪，你沒睡好啊？」段素絹親切關懷。

陸離撇嘴不答，「叫石磊起來吧，上頭都是空的。」

段素絹不解，「你不會一夜沒睡，上山勘探去了吧？」

「你不覺得很詭異嗎？」陸離問段素絹。

「是有點……人頭誰拿去了呢？」

「會不會是互相拿了，弄得什麼兩敗俱傷？」石磊竟然不用喊，就醒了。

「我們直接就能上到半山腰了，這是揀漏嗎？」段素絹支手思考。

天邊的陽光脆弱的好像伸手就可以掐碎，搓成灰燼。

三人心裡清楚，在小組補人前，有場硬仗他們是躲不掉了

吃了點乾糧，三人就往山上去了。每往上一步，陸離心裡就越慌，覺得自己的心跳旁人都能聽到。

行到67營地，石磊就止步不行了，段素絹問他，他答：「你說上邊的人會不會下來打我們？「

段素絹哈哈大笑，伸出指頭去戳石磊，「碎石哥，害怕了?」

石磊別過臉，不與段素絹對視，「也不是，就是……從看榜那會，我就覺得整個比賽都稀里糊塗的，完全掌握不到主動權，一直躲躲藏藏，我不太舒服。」

「事實上，我們占的就是劣勢。」陸離有意提醒石磊。

營地上，三個人各佔一方。都說三角形是最穩定的形狀，但是這個三角形各尖端額外銳利，恐怕會傷了自己人。

「我不覺的自己比上面的人差哪去，如果我們沒有在榜牆那裡耗費那麼多時間，在上面的就是我們了！」石磊情緒激動。

段素絹見氣氛微妙，便過去拍著石磊脊背，岔開話題，要和石磊換個口味的壓縮餅乾。

石磊沒有理會，「我覺得在看榜那裡就是不必要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不可能什麼情況都被你預料到。」

陸離不語，聽石磊繼續說道，「比我們弱的人頭都被拿走了，如果我們沒在榜前耗時間，那人頭都是我們的了。」

「你憑什麼覺得人頭會是你的，而不是你的人頭歸別人？」陸離的聲音冷的讓石磊打顫。

「那是你沒見過我的本事。」石磊身邊突然開始凝集氣流，白霧霧一片。

段素絹聞到不小的火藥味，忙擋在石磊臉前，繼續說著壓縮餅乾的事，石磊一把推開段素絹，氣勢洶洶的看著陸離，不語。

「碎石哥，這是要跟我動手嗎？」陸離那橘紅色的雙瞳格外充滿鬥志，不過她並沒有開始聚氣。

段素絹插到兩人中間，「你們幹嘛呢？大敵當前怎麼還內訌起來了？」

「大哥，你把氣收了，你引著人來打你啊？」段素絹催著石磊收氣。

石磊收了氣，背過身去。

忽聽到林中傳來一陣雜音，「我等著你們動手呢，怎麼不打了？」

「就是，動手了，省的爺們出手，直接收人頭就行了。」

三人齊刷刷往林中看去，來了五個人，皆是腰粗膀圓的彪漢，其中有一個陸離是認得的。

「黃毛丫頭，你堅持到這會，是等著把人頭送給哥哥的吧？」就是那個在大場上找陸離茬的男人。

「黃毛……丫頭？你說誰呢！」石磊沖那人吼道。

「很明顯吧！這裡有幾個黃毛？有幾個丫頭？」男人不懷善意的盯著陸離說。

石磊好像受了驚嚇，盯著陸離說不出來話，支支吾吾，「阿怪……你是女的？」

「不好意思，可能不太明顯。」陸離笑著回答石磊。

「大哥，我們都睡一夜了，你還不知道阿怪是女的？」

「段素絹，你不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陸離蔑了段素絹一眼。

五個大漢走近。

「我們不是來聽你們說群口相聲的，昨夜大意了，竟然漏了你們。」

「山上晝夜溫差大，小姑娘受不了吧，哥哥這就送你下山。」

陸離很快就從這話里讀出了點信息，「竟然是他們下山來偷襲嗎？」

「強到——沒有讓對方出手就拿到人頭了嗎？」陸離愈來愈感到壓迫感，不過她清楚，這壓迫感絕不是這五個大漢給的。

「危險的人，還在後邊。」

陸離有點喘不過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