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生死陰霾

如果在你的床邊躺著一具熟睡的屍體，你需要多久才能發現？

維亞海賊團給出的答案是15個小時，直到第二天烏雲陰霾的背後是降臨的黑色夜幕，陰颼颼的海風灌入船艙發出「嗚嗚」的呼聲。

船艙內的嘈雜的聲音突然安靜，海賊們繞著三張床鋪圍成一個個擁堵的人圈，亞爾林和菲克同樣站在人群中。

「怎麼回事？」

維亞拄著拐劍從外面走進來，在他身後跟著背著藥箱的船醫，以及同樣面帶疑惑的大副等人。

「傑克他們已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天了，怎麼叫都叫不醒，而且似乎已經沒有呼吸了。」第一個發現的海賊顫聲道。

海賊們散開，維亞走進去站在傑克的床邊，其他兩個海賊也早就被搬到一起，三個人並排躺成一排，整整齊齊的模樣不由自主的讓周圍的海賊脊背上浮出雞皮疙瘩。

長相不同，身高不同，但是當三人擺成一排時，那種視覺的衝擊力，就莫名的給人一種彷彿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顫慄感。

「身體冰冷，沒有體溫。」

船醫走上前，手背觸碰傑克的額頭，面色微微一變，然後他用兩根手指張開對方的眼皮子，露出森白森白的眼球。

「死？」

船醫手指猛然觸電般縮回，眼神驚悚彷彿見鬼了一樣，以至於脫口而出的話音被硬生生咽回去半截。

「怎麼了？」維亞蹙眉。

「他眼睛里好像有東西在動！」船醫深吸一口氣，手指又貼上傑克的眼皮，但是這一回動作就沒有第一次那般隨意，而是像是提起千斤墜似的睜開對方細薄的一層眼皮。

一顆森白的眼球！

「嗯？」船醫愣了一下，他揉揉眼睛，不信邪的瞪大眼睛，嘴裡嘟囔一句：「剛才是我眼花了？」

「到底怎麼回事？」大副羅威雙臂環繞站在維亞身後，眼睛死死的盯著床上的三人，心頭是不好的預感，語氣煩躁。

「沒有體溫，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眼球活動，應該是死亡了。」船醫相繼查看其餘兩人，不出所料，得出同一個結論。

唯一令他疑惑的是，明明已經死亡多時的屍體，卻沒有出現僵硬和屍斑的跡象，倒想是被長期浸泡在福爾馬林水中的活體標本。

海賊們嘩然變色，維亞船長握劍的手掌猛然攥緊，像是一隻吞吐蛇信的毒蛇表情陰晴不定，而羅威大副也是瞳孔猛然一縮，驚疑不定的目光死死盯著維亞的後背。

兩個人本就各自心懷鬼胎，疑神疑鬼之下竟都不約而同的將嫌疑鎖定在對方身上。

亞爾林默不作聲的融入在人群中，細薄的嘴角微抿，然後，他眉頭微微一蹙，他察覺到四周有些閃爍的目光也在盯著自己。

被懷疑了？這不正常！

亞爾林面不改色，思維則在瘋狂的運轉，試圖分析出是哪一個環節出了紕漏，「大副，船長，他們在懷疑彼此，所以不可能是他們，那麼這些普通的海賊就更加沒有道理……不，不對，不是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才剛開始醞釀，不可能有人懷疑到我身上，所以，是之前的環節出了岔子，那麼，就只能是.......」

「威廉！」

亞爾林舌尖抵住上唇，習慣性的半眯著眼睛以此遮蓋眼神中透出的冷意，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怎麼死的？」羅威越過維亞走到床邊，半邊身子側蹲對著維亞，這讓他確保在檢查屍體的時候能夠時刻警惕到船長的動作。

他喘著粗氣，動作粗魯的翻動著三人的屍體，厚實的手掌在屍體上摸索檢查，然後他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沒有傷口？怎麼會沒有傷口？」

羅威再三檢查沒有發現任何一處可能致死的傷口，這讓他心裡直冒涼氣，他霍然站起身對著船醫咬牙切齒道：「沒有傷口，船醫，你告訴我他們是怎麼死的？」

船醫眼皮子直跳，剛才羅威的動作他全都看在眼裡，他心中也是迷茫驚惶，吞吞吐吐道：「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沒有傷口？」維亞錯愕，出聲打斷質問船醫。

羅威心底冷笑，他此刻已經篤定維亞是在演戲，在這艘船上能夠讓人莫名其妙的死亡，除了維亞還能有誰做的到。

與羅威不一樣，亞爾林確是猛然睜大眼睛，盯著維亞的表情，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維亞自然不會是演戲，那麼，他靠近的距離明明就已然將羅威剛才的動作盡收眼底，沒理由他看不出來屍體上沒有傷口啊，他現在才露出錯愕的表情，這反應遲鈍了半拍吧？」

亞爾林在思索，一些被他忽略的片斷和細節像是重疊的幻燈片在腦海中掠過，驀地，他眼中的震驚一閃而逝，他心中浮出了一個堪稱詭異的猜測。

「維亞船長的秘密么，是這個么，這可真是…….欺騙了所有人啊！」亞爾林心中凜然，當然現在還停留在猜測，具體的真相還需要得到更多細節的佐證。

如此這般想著，亞爾林的注意力就更加集中到維亞船長的表情變化上，同時，他在心底按照原本的計劃下達指令。

「動了！」

海賊驚呼出聲。

羅威當即轉頭，嘴巴張開「窩」字型，他看見已經被判定死亡的傑克右手攤開的五指正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慢慢地握緊。

不僅僅是傑克，同樣的另外兩具屍體也在「詐屍」，一具嘴角唇詭異的咧開露出森然的牙齒，嗓子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還有一具則是嘴巴閉合，牙齒在發出「瘮人」的摩擦，「咯吱咯吱」的讓人頭皮發麻。

羅威看著一眾變了顏色的海賊，臉頓時都綠了，他僵硬的轉動脖子，登時背後詭異的一幕闖入眼帘，他渾身激靈連忙朝後退卻。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不過兩三秒的間隙，詐屍的就完成了發生，高潮，結尾的連貫曲目，迅速的重歸於平靜。

三具屍體平平整整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周圍一眾面色發白的海賊。

最怕空氣突然變安靜！！！

指揮了這幕短劇的亞爾林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維亞，他盯著那張陰晴不定的晦暗面孔，右手指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你不是說，他們死了么？」

足足過了1分鐘，羅威回神過來，一把揪住船醫的領子，將對方几乎半提起來，猶自帶著一絲顫音，「你告訴我，死人，為什麼還會動？」

「我……」船醫因為震驚可恐懼眼珠子都好像在往外凸起，這裡面最應該覺得世界觀被顛覆就是他了，雖然他只是一個下三流的船醫，但是，活人還是死人，他都已經分辨不出來了么。

他的聲音沾染哭腔。

「夠了，人竟然不知死活，就在儲物間找塊地方搬過去，再觀察觀察。」相對於其他海賊的驚怖，維亞的神情足夠稱讚一句「鎮定」，「船醫，他們就交給你照顧，不會再出問題了吧。」

羅威「哼」了一聲，將船醫鬆開，船醫哭喪著臉，牙齒都在打哆嗦，但是迎上維亞冰冷的目光，只得接下這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