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廝殺

哧！

像是一張被釘子釘入的壁畫，短刀被徑直射穿，黑光這才堪堪停下，距離沙基里的胸膛不過一寸之遙，細長筆直的黑劍這才露出真容，劍的另一頭是類似於雨傘一樣的把手被一隻冰冷的手掌握住。

「維亞船長！」沙基里盯著來人，不敢妄動。

「穆爾？」房子內瀰漫的血腥味兒，腳下濕滑濡膩的觸感，帽檐下維亞面頰微微抽顫，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音。

老穆爾的屍體靜靜的趴在地上，再也不會回應他任何一個字。

「沙基里偷槍被老穆爾發現，於是他殘忍的殺死了老穆爾，我想去阻止，也被他一槍射中，若不是船長來得及時，我也應該死於他的刀下了。」威廉癱在地上，一邊說話，一邊肚子上還在往外冒血，可謂凄慘。

「死！」

索命的聲音入耳，暴怒之下的維亞不給沙基里辯解的機會，他右手一轉，拐劍便發出「嘶嘶」的噬咬聲，短刀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然後無數寒芒炸裂，一點黑光穿透沙基里將其釘死在地上。

威廉駭然，從他的視角可以看見沙基裡面孔上一瞬間被成百上千的刀片切割刺入，血肉模糊的臉頰像是長滿刀片的荊棘，慘不忍睹。

維亞拔劍，反手劃開沙基里的喉嚨氣管，轉身朝門外走去，外面的黑夜被火把點燃，一個個海賊全都手握兵器站滿在甲板上，殺氣騰騰的對峙著。

背後，沙基里像個瘋子一樣朝著臉上抓去，喉嚨里卻連痛嚎都發不出，只有隨著呼吸不斷朝外呲血。

半分鐘過後，沙基里一寸寸的將腮幫子處的一截入骨的利刃拔出來，然後毫不猶豫的插入喉管，猛然切割開脖子。

腦袋失去支撐，無力的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垂掛在肩膀上，死不瞑目的對上發黃的衣櫃，門縫後面一對無情的眼睛注視著一切，不發一言。

三十來丈的維亞號顛簸搖晃，簇簇火把跟隨著晃動，照耀著一眾張牙舞爪仿若吃人的海賊，底層的甲板上大副一方，羅威滿臉殺氣朝著二層扶梯口望去。

黑色的輪廓陰影，維亞不緊不慢的脫掉帽子，隨手朝下一扔，海風嗚咽著捲起在半空升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對望一眼，兩人眼底都是森冷密布，羅威率先開口：「把沙基里放了。」

維亞低眸，腳邊的拐劍虛離地面，細長的劍鋒宛如吞吐搖擺的蛇信悄然指向羅威，「你可以上來給他收屍。」

羅威眼神一厲，手中的大刀舉起，怒吼：「維亞你性情殘暴貪婪，驅使諸位兄弟像是豬狗，每每劫掠的財富都進了你的口袋，這些我們都忍了，但是你不能把我們的性命也當著豬狗隨意的宰殺，沙基里跟了我們多年，你憑什麼就這麼殺了他？」

「他該死，不止是他，你們都該死。」維亞毫無感情色彩的俯瞰著下方，聲音一如滴血的劍刃殺機凜然：「我原本打算繞過你們一命，現在看來是我的仁慈害了老穆爾，我要親手割下你們的頭顱，用你們的鮮血來洗刷我心中的悔意。」

「饒過我們？」羅威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放肆的大笑，笑聲中帶著濃濃的怨毒：「是要偷偷帶著你的財富逃跑么，把這艘破舊不堪的維亞號留給我們，你這個該死的瞎子。」

話音未落！

維亞勃然色變，腳下蹭地一聲一躍而起，雙臂展開翩然如黑蝠，巨大的陰影將羅威籠罩，黑刃蛇信子吞吐欲咬，直取羅威的咽喉。

羅威脖子一涼，腥臭的惡風撲面，他腳下連退，手中的大刀在身前急速的揮舞，令人牙酸的嘶鳴聲連連，火花碰撞，羅威猛地一呲牙，雙手緊握大刀朝前突刺劈砍，咆哮：「殺了維亞！」

周遭的海賊如夢初醒，紛紛舉起兵刃朝著維亞殺去，各式各樣的兵刃從左右刺來，尖銳的厲嘯索命，維亞冷哼一聲，音爆聲接連響起，潑墨般的黑光連綿如雨，黑光落盡，維亞抽身暴退。

滴滴答答的血點滴落，羅威捂著胸口，一鬆開就看見一道三角形的尖銳口子甚至能夠看見隱約有裂縫的肋骨，羅威脊背上一片冷汗，面上卻是毫不示弱，將大刀慢慢的收回眼前，上面掛著一塊皮肉，他「桀桀」獰笑伸出舌頭將肉片吞入口腔，使勁的咀嚼著，狀若瘋狗惡鬼。

「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維亞握劍的手臂上被刮出一條口子，他嗓子里發出陰冷笑聲，左手從手臂上一扯，染血的破布連帶著一些碎肉帶出大片的血珠子，他站在原地不動，手中的拐劍無聲的在身前平晃，殺意瀰漫：「你死我活！」

話音落下，二層甲板上的海賊們便齊齊惡狼一般吼叫，從梯子上一擁而下，更有靈巧兇惡的從上面跳起，單手抓緊桅杆，口中咬著短刀快速的攀爬而下。

「殺！」

「殺！」

呼喝聲，叫罵聲，慘叫聲喧囂黑夜，維亞號上一片混亂，羅威慢慢低腰伏下上半身，大刀攥緊收在懷裡積蓄殺機，他眼神兇狠的瞪著維亞，腳下則輕慢的移動著，周圍的喊殺聲將他的動靜全然遮掩。

「死瞎子，你看不見，也聽不見，還不死？」

羅威心中「咯咯」直笑，刀鋒慢慢地朝前送去，一寸寸的朝著維亞刺去。

維亞腳下生根站在原地，拐劍在胸前晃蕩，一張臉上看不出慌亂，忽而，他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獰笑，朝前霍然踏步，手臂閃電般朝前遞出。

哧！

尖銳的低鳴，黑光像是驟然從黑暗中跳出的毒蛇狠狠的咬向羅威握刀的手，羅威嚇了一跳，他無法理解維亞是怎麼看見（聽見）的，不過此刻，卻是已然退不得，他索性凶性大發，悍然捅刀而上。

滋啦滋啦……空氣中摩擦出詭異的火星子，羅威感覺自己的長刀像是扎入激流漩渦，無數的海草從四面八方纏繞在刀身上，綿延不休的阻力讓他面色劇變。

咚！

一抹黑色扎在羅威的右手腕，徑直貫穿。

「啊！」

羅威慘叫，鬆開刀柄朝後縮手，同時身子向後仰動，提腳鞋底對著刀柄直踢。

噼里啪啦一連串聲音，像是有無數的針線炸開，大刀如虎兇惡的朝前咬去，誓要在維亞的腰肢上撕咬下來一塊血肉。

「愚蠢！」

維亞冷笑，拐劍抽射回來在半空詭異的轉折朝旁邊一抽，像是一條鐵鞭重重的砸中刀身，繼而不受控制偏轉穿透旁邊一名偷襲的海賊。

刀身破開胸膛，貫穿後背，維亞頭也不回，反手一劍，便見一道血線在那人脖頸處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