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屍體搬運工

海風呼嘯，黑潮激蕩，骷髏頭的海賊旗下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羅威時不時發出的乾嚎，聲音已經是越來越小。

鮮血和肉沫遍染甲板，廝殺的海賊們默契的停止動作，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維亞身上，聽著那個令人牙齒髮酸的咀嚼聲。

像是樂章終結的休止符，在一瞬間停止廝殺爭鬥，大副一方的海賊臉色發白的扔下手中的兵器，古奇披頭散髮，從口中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也不甘心的扔掉兵器，跪倒在地上。

維亞依舊在咀嚼，似乎要細細的品味唇齒間的滋味兒。

還能夠站立的海賊不多，統共不超過10來個，其他的海賊都癱坐在甲板上，或默無聲息的死亡多時，或虛弱的喘息吊著最後一口氣，或者重傷難動無力的呻吟。

嘎吱吱…..

濕膩的甲板上沉重的腳步聲令人詫異，一眾海賊轉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拖動著一具…..屍體？

地上的人面色慘白，看不清是否還有呼吸，被船醫和菲克拖動腳踝，上半身就在地上擦出長長的血痕。

「你們在幹什麼？」有一個赤著膀子的海賊瞪大眼睛問道。

剛剛廝殺過一場的海賊們，身上都纏繞著濃烈的煞氣，這一張嘴逼問頓時就感覺到一股屍山血海的氣息撲過去，船醫臉色當即發白。

維亞喉嚨吞咽，然後將一些細碎的渣滓帶著血水吐出來，他抹抹嘴皮扭頭看向船醫和菲克，先是蹙了蹙眉毛。

船醫喉嚨發乾，不自覺的鬆開手掌，任由腳踝沉重的砸在甲板上，然後一陣咳嗽聲從腳下昏迷的海賊口中傳來。

「救……救人！」船醫對上維亞陰暗晦澀的面孔，硬著頭皮道，他總不會昏了腦袋說出來這是因為船長需要新鮮屍體啊。

耳朵微微的顫動，維亞腦海中自如的浮現出眼前的畫面，同時回憶起似乎之前船醫的確讓亞爾林來稟報過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來著，之後一系列的變化太過倉促，他完全沒有時間進行思考，他又哪裡能夠想到這一切都是亞爾林計算好時間精心設計的，要的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給任何人遺留懷疑思索的時間。

「蟲子？屍體？解剖？」

維亞腦海中回憶起來，臉色稍霽，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總歸應該和羅威的反叛沒有關係，不是當務之急，可以留到後面進行處理。

「嗯，你很好，繼續做你的事情，把結果查清楚再來彙報給我。」維亞心中隱約有些欣慰，這個船醫倒算是個忠心的人才。

「是的！」船醫忙不迭的點頭，連忙朝著菲克努努嘴巴，兩個人費力的將死沉死沉的活人拖著往停屍房走去。

瞧瞧，瞧瞧…..這是多麼的忠心吶，外面廝殺震天，船醫還在一絲不苟的完成我交代給他的事情，多讓人省心吶，跟船醫相比，其他的海賊都是該死的混蛋啊。

維亞心中如此想著，臉色就又變得陰鬱灰沉，一眾海賊自然是隨著他神情的變幻而膽戰心驚。

「把羅威的人全都給我綁起來，我要好好想想怎麼處理他們。」維亞拄著拐劍，聲音陰森森的：「還有哪些混蛋都活著，天太黑，報出你們的名字走進些，讓本船長好好的看看你們。」

很快，一眾海賊自報姓名，維亞細細數著一共還剩下9個人，他面無表情的選中一個鬍子拉碴的海賊提拔為大副。

鬍子拉碴高興無比，很快就進入狀態發號施令，

找來一條麻繩將古奇等六名海賊全部繞著桅杆綁成一團。

維亞則自己出現在老穆爾的房間，默不作聲的蹲在老穆爾屍體旁，手掌輕輕的撫摸老穆爾後背心的槍口，半晌，他收回手掌扭頭轉向臉色慘白的威廉。

從剛才開始威廉就一直靠著牆壁半躺著，用一截從衣服上撕扯下來的布條將傷口包裹住，然後就一直躲在這裡沒有出去。

「你說是沙基里奪槍殺了老穆爾？然後又開槍擊中了你？」維亞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是威廉整個人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是的，都怪我反應太慢，不是沙基里的對手，我要是能反應快點，老穆爾也不會死。」威廉聲音虛弱悲切。

維亞冷哼一聲，猝然蹲下，一顆腦袋近乎貼到威廉臉跟前，他看著維亞那對黑白分明沒有一絲血絲雜色的眼睛，脊背上浮起一片的雞皮疙瘩。

威廉屏住呼吸，他睜著眼睛一眨不敢眨的盯著維亞的食指滑過他的胸膛，尖銳的指甲讓他皮膚刺痛，一路滑倒小腹處然後停下。-

下一秒，維亞吃痛叫出聲音。

原來是維亞突然將纏繞的布條撕扯掉，食指粗魯的扎進他的傷口，在裡面攪動著，半晌，維亞停止攪動，伸出手指，一枚染血的子彈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威廉渾身脫力像是篩糠一樣打著擺子，張大嘴巴上氣不接下氣。

維亞撿起破布擦拭掉手上的血液，聲音不疾不徐道：「子彈要儘早取出來的，傷口去找船醫包紮一下。」

「謝，謝謝船長！」威廉強自擠出笑容，心中卻是一陣后怕，慶幸自己聽從亞爾林的吩咐狠心給自己來了一槍，否則，這時候怕是自己就是一具屍體了吧。

直到維亞的腳步聲走遠，又過了足足兩分鐘，威廉才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他低頭狠狠啐了一口濃痰，悄悄探頭出去觀察四周無人，才小心翼翼的走向衣櫃，打開柜子，裡面比爾正蜷縮成一團屍體毫無動彈。

他長呼一口氣，緩慢的關緊柜子，捂住肚子朝外面走去，順手又將房門虛掩住。

下層甲板上，菲克和船醫像是兩隻忙碌的碩鼠，拖動著一具又一具的活人，然後又反覆檢查著每一具看似死亡的屍體，企圖再多「撿漏」出一兩件活人玩意兒。

「一切都在那個男人的算計中，羅威已經死了，下一個就該輪到維亞，沒有人能夠阻止亞爾林了。」

那些搬進去的是活人，再出來的時候可就都會變成魔鬼的爪牙。

威廉盯著停屍房內透出的亮光，那在黑暗中透出的亮光並不代表光明，而是魔鬼偽裝在人間的巢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