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顛倒黑白
喉嚨被切斷,比爾下意識的張開嘴巴發出漏氣的聲音,鮮血當即噴濺,就好像早就迫不及待要逃離這具罪惡的身軀。
查特靠的更近,血淋著一臉,余留的溫度卻讓他猛然從頭到腳打個冷戰,威廉靠的稍後,他一臉駭然,視線如同被鎖定住,死死的盯著亞爾林的面孔。
那張面孔一直都是癆病鬼似的蒼白,只是今天突然多了些血色,看上去那樣的令人驚怖。
「亞爾林!」查特反應過來吼叫,但可能是因為過於震驚,發聲有些失真:「你瘋了?快放開比爾。」
亞爾林沒有回應,右手輕輕抽回短刀,左手順勢朝前一推,比爾仰著頭顱,雙手拚命捂住脖子,於是血水從他的指縫中滲透出來,他喉嚨里發出嗚咽的聲音,身體頹然的重重向前砸在地上。
「我殺了你!」查特脖頸上青筋暴起,他掄起斧頭朝亞爾林劈去。
亞爾林瞳孔微微一縮,他腳尖用力一挑,比爾的屍體被朝前挑飛,查特怒不可遏,斧頭去勢不止將比爾的屍體從間劈成兩半,屍體像是破布麻袋分離,查特渾身浴血衝出,整個人像是一頭狂奔的棕熊。
亞爾林神情微凜,他快速的瞥了一眼比爾被劈飛的上半身,同時腳下一轉,整個人就鑽進旁邊的灌木叢。
「想跑?」
查特沒有任何的猶豫,提著斧頭就追了進去。
「查特,別去。。。。。」
威廉看著查特已經消失的背影,表情陰霾,他在原地停留了三秒,煩躁的看著比爾一分為二的屍體,接著狠狠一咬牙,一跺腳追了上去。
他同樣沒有注意到,比爾的上半身屍體的後背,準確的說是后心的位置,已經死亡的皮肉詭異的顫動了一下。
麻布的衣料上粘著一些泥土,泥土被震散露出下面一塊巴掌大小的皮肉,壞死的皮肉上並排著四個小孔,看起來好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摳進去四個指洞,此刻,那指洞周邊的皮肉開始顫動,接著一條條黑線從裡面鑽過皮肉,像是有人穿針引線透過皮肉在進行縫合手術。
一圈圈一層層密密麻麻的黑線連接著詭異生長的肉芽,在快速的彼此拉扯癒合,那具屍體震顫的更猛烈了,豁然,比爾的頭顱抬起,脖子開始轉動,沒有眼仁的白色瞳孔晃動著,在尋找什麼。
下一刻他頭顱轉動的方向定格,赫然是下半身的屍體所在。
灌木樹叢里,亞爾林和查特一前一後的追逐著,距離越來越近,威廉則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遠遠跟著,沒有敢過於靠近。
「查特小心點!」威廉看著四周黑暗的樹叢,眼神警惕:「小心陷阱,他不可能是一個人,菲克可能就隱藏在周圍。」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一剎那,一道黑影猛然從旁邊竄出,宛如一隻獵豹撲食張牙舞爪,又好像一顆炮彈突然從地上彈躍而起,朝著查特的側身狠狠撞去。
嘭!
沉重的悶響,水花和泥點飛濺,兩人抱做一團在地上翻滾,斧頭脫手而出在泥地上劃出一條溝壑。
「啊啊啊!」
查特發出吃痛的嚎叫,在翻滾的過程中他的鼻樑被菲克的額頭碰撞,發出咯嘣脆響,他宛如一隻受傷的野獸,兇狠的眼睛里彷彿要滴出血來,他瘋狂的掙扎想要掙脫菲克的懷抱,雙臂上青筋血管全部凸起好不駭人。
「給我起來!」
他雙臂擺動,攥緊的拳頭一下下的擊打在菲克的兩肋和背部,發出擂鼓一樣的悶聲,
菲克臉色漲的通紅,口中同樣發出野獸一樣的嘶吼,兩條手臂就宛如兩根鋼鉗鎖死查特粗壯的腰,他整個人則就像是沉重的鐵疙瘩,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查特的胸口,將對方死命壓在地上不得動彈。
沒有花哨躲閃,只有最純粹的野蠻兇狠。
脖子高高的向上仰起,鮮血淋漓的臉頰上疤痕抽動著,凶光畢露像是一柄血跡斑斑的破顱錘在重重的砸下。
一錘定音!
嘭——咔嘎吱!
悶響交雜著脆響的古怪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血水迸濺,粘連成絲狀的筋膜混織著碎裂的骨頭茬子,穿過糜爛垂落的皮肉,垂落在布滿血絲定格的眼球旁。
菲克鬆開查特的屍體,站起身,用袖子擦著臉上一片血肉污漬,「嚯嚯~」笑著,狀若厲鬼。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不過眨眼便一死一傷,簡單粗暴,絲毫不給威廉反應援手的機會,他腳下才堪堪邁出幾步,登時就再也邁不動,而是止步不前,轉而小心翼翼的後退。
「嘿,威廉,你是要扔下查特了么?」亞爾林撿起斧頭眉頭微微蹙,這具身體的力量真是糟糕極了,他隱約覺得有些吃力。
無奈的將斧頭扔回地上,亞爾林看向威廉的眼神就變得熾熱起來,「汲取,汲取同類生命體的血肉精華,可以強化自身的基礎素質。」
威廉對上亞爾林的目光,心裡陡然一寒,他無法形容那種眼神,讓人冷到骨髓里,那不是在看同類,而是在看食物的感覺。
垂涎,漠然!
他當然無法想象亞爾林此刻腦海中閃爍過何等可怕的念頭,而且,恰恰因為是同類的原因啊!
「別過來。」威廉手裡晃動著鐵劍,緩慢的拉后和亞爾林的距離,同時斜眼瞄著菲克的動作。
「哦,瞧吶,威廉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亞爾林做出誇張的笑容對菲克說道:「擦擦臉上的血漬,咧嘴笑一笑,你嚇壞他了。」
菲克聽話的擦拭嘴角的血跡,咧嘴一笑,整個人顯得更加可怖如鬼。
「嘿,別緊張,我是認真的。」亞爾林拍拍手掌,「我和菲克只是想搶點東西回船上好交差而已,比爾和查特的死只是個意外,我沒想到他們倆脾氣這麼暴躁,不像你威廉,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非常冷靜的人,我們之間可以好好談談,沒必要互相傷害。」
威廉目算著彼此間的安全距離,眉頭抽了抽,對於亞爾林無恥的顛倒黑白他算是有了認識,他沒有立刻逃跑,他篤定這個距離他能夠逃走,而且他心底隱約的害怕讓他必須聽聽亞爾林的說辭。
「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我們是朋友,不是么?」亞爾林說這話將地上掉落的錢袋撿起來,他動作不慌不忙,語氣更是慢條斯理,一副吃定了威廉的樣子:「朋友之間應該相互信任和諒解,這只是一個意外,你不會想要回去告狀吧?」
「你不害怕?」威廉整個人已經被亞爾林的氣場壓制住,亞爾林越是平靜,威廉內心的不安就越強烈,他強自鎮定威脅道:「船長會剝掉你們的皮掛在桅杆上。」
「哦?你確定我們會被掛在桅杆上上,而不是你自己?」亞爾林譏笑,「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要殺掉比爾和查特,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一點貝里,我的朋友好好想想這裡面的原因。」
威廉悚然,心底隱隱的猜想在此刻凝聚成真實的恐懼。
「看來你想通了。」亞爾林緊緊盯著威廉的神色變化,聲音重重的拖長:「就是船長的命令啊~~~~~」
威廉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