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對症下藥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那個年代，浪子的爺爺作為知青就住在我們菊姑山林場，他爺爺名叫杜守仁，是醫科學校畢業的，剛剛二十齣頭一點，聽說他的祖上是老中醫，我印象非常深刻，因為當時我們村裡鬧紅眼病，是他從他父親哪兒找到配方的，我至今還記得這個病的配方，因為他說的主葯，我們這裡遍地都是的，大家可能已經猜到了吧」
「菊花。」
「對，就是這個方子。」馬老支書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牛皮紙，只見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紅眼病配方：金銀花、連翹、野菊花、夏枯草各15克，竹葉、薄荷、桔梗、大力子各9克，蘆根18克，甘草3克。每日一劑，水煎分3次服。
「這是浪子爺爺的行跡？」陳厚朴拿著紙激動地問道。
「就是他的筆跡，我保證沒有錯，當年我父親是林場燒火做飯的，這紙就是他給我父親的，讓我父親回家后按照這個方子抓藥給我母親服用才治好紅眼病的。」馬老支書肯定地說。
「能借給我用一用嗎？關鍵的時候用得著呢。」
「當然行。」
散會後，陽起石立即給浪子打電話約他下個星期來菊姑山村一趟，還邀請了白花丹同行。這邊陳厚朴聯繫了鎮政府招商辦的主任蘭立春。住宿房間都相好了就安排在村部與工作隊幾個人一個院子。這浪子喜歡打獵，村支書安排讓村長親自給他當嚮導，再派上幾個勞力陪同，菊姑山頂海拔將近三千米，山裡啥子都有隻要你有水平，不會空手而歸的，再說了打獵是小事關鍵是即時尋樂。在要不要找姑娘陪同浪子的問題上，分成了兩派，以鎮招商辦蘭主任為一派主張找兩個小妞陪同一下，以劉支書為一派的堅決反對，最終陳厚朴拍板：「啥子不搞，讓他來玩一玩，先找找感覺，再說下一步的事，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
白花丹來電告訴陳厚朴：「浪子最喜歡的還是釣魚，你們只要有好地方，他能在水邊呆上一天一夜不起身。」
陳厚朴為難起來，姜村長說：「這有何難？菊姑山林場前面有一個名叫虎形地的小型水庫，周圍環境非常好，裡面有許多野生的鯽魚。」
「這鯽魚不好釣的，要不，我們去縣城購買些一兩斤左右的魚投放進去，這樣，既可以讓他來的時候能釣到魚，又可以在年終時村裡能有一些收入。」
「另外安排一些旅遊線路，最主要的就是當年他爺爺生活和戰鬥過的地方，林場應該是首先看的地方，那些廢棄地的房子是必看的項目，這樣可以激起來他的感情。」
「我認為，既然他是富二代，倒不如找幾家貧困戶給他看一看，能否有所觸動，如果能，則招商引資的事就有戲了，如果他不動心，你就是讓七仙女陪他也成不了事。」
大家最近在工作生活中議論的就是這一件事。
菊姑山村的村部坐落在山脈的延伸線上，背後是高聳入雲的菊姑山，門前是川流不息的氿水河，是村民進山的必經之地，村部呈「口」字開形，是村小學被撤併到中心學校后廢棄的校舍改造而成的，最前面一排房子改建村群眾和黨員服務中心，一個大廳居中，大廳中央一排高高的柜子，有點像是商店的櫃檯，櫃檯上放置著「綜合治理」、「社會保險」、「衛生保健」、「農業」等牌子，村幹部每天坐班接待辦事的群眾，這裡承擔著鎮政府許多的延伸職能和任務，解決著群眾一個接一個的戶口、低保、補貼等事情從雞毛蒜皮小事到驚天動地的大事，都得在這兒辦理。後排平房住著省駐村工作隊，村支書深知要留人必須得改善條件，特地到鎮上請來裝飾工人將村部工作隊旁邊的房間進行改裝，按照城裡賓館的形式安裝了抽水馬桶，貼上鮮艷的地面磚，吊上穹頂，鋪上寬大的席夢思，一切與城裡的賓館並無異樣，就請大家參謀參謀。大家都說好。劉支書說：「就是差一套茶具。」姜村長說：「將我家裡的一套先借來用一用。」村幹部都笑起來了，劉支書笑著說：「你家毛妹會答應么，你當不了家的事別在我們面前吹牛。」姜村長說：「我這就回家裡去拿來你們看一看。」
姜村長興緻勃勃地跑回家裡，進門就表揚老婆的菜炒得好香，妻子毛妹知道他的老毛病雙患了，肯定又是要在家裡拿什麼東西到村裡，於是索性開口直來直去開門見山地問他：「說，又是想偷家裡的東西到村部里去吧，說，是不是那個領導來了，村裡沒有肉啊，來家裡借一點啊，你這個吃裡爬外的家賊！」
「看你說得多難聽，什麼家賊、公賊的，這次是重要客人。」
「你每次回家偷東西都是說重要領導來了，僅次一次，下不為例，可是每次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村裡計劃招一個大老闆來投資，住宿的地方裝修好了，就差一套茶具，你想一想這大老闆，用具肯定很講究的，所以我想來想去的，家裡的那套『唐三彩』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先借村裡用一用，等老闆招來后，再還給你。」
「想得美！你知道那是我陪嫁的嫁妝，我家祖傳幾十代的寶貝，爸媽沒有留給娘家的哥哥卻給我了，你說貴重么?」
「當然。」
「肯定不行，除非我死了！」
姜村長碰了一鼻子的灰，逃之夭夭。走著走著，覺得到村部沒有面子給同事交待，於是折回身子在村口的副食店坐著，琢磨著妻子已經下地了，急急忙忙地潛入家裡，將唐三彩偷了出來，為了不讓妻子看見，他特地將盒子留著，只拿了茶具，一溜煙地跑回村部。村裡可熱鬧呢，大家齊聲稱讚這茶具配這間房子那真的是二話沒得說的，劉支書也豎起了在姆指說：「你有種，居然借出來了。看來，你已經出師了！」眾人大笑，一定要求婦聯主任金蓮花用這套茶具露一手泡茶的功夫。
金主任說：「村裡的茶葉喝完了，只有菊花茶，我就給借村長的茶具泡菊花茶給大家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