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千年後。
靈山。
「小芷,你跑慢點,等等姑姑。」藍田褪去了華服,一身素衣,緊緊跟隨著面前在花叢中奔跑的小孩子。
「姑姑你快點,姑姑你好慢啊!小兔子都快被跑了。」小男孩轉過身,鼓起了腮幫子。
「小芷乖。」追上了小男孩,愛憐的撫摸著小男孩的頭「我們今日不追小兔子了好不好?姥姥姥爺和舅舅還等著我們回去給舅舅的小孩子過滿月呢。」
「我不要,舅舅那小孩子,長的十分丑,凌芷不喜歡。」嘟著小嘴,滿臉的不開心。
「小芷。」雄厚的聲音傳來,一男子大步走來。
「舅舅。」小男孩忽的躲至藍田身後,抱著藍田大腿,偷偷看著男子。
「墨升。」藍田喚了一聲。
「長公主。」墨升應了一聲,伸出大手抓住了藍田身後的小男孩,一把抱進懷中「你剛可是在說我的孩子不好看?」
「沒有沒有。」男孩捂著臉,拚命搖著頭,甚是可愛。
「哈哈,你這孩子,走了,回去了。」笑聲敞亮,看向藍田。
「走吧,也到了該回去了時候,這孩子同小時候一樣,貪玩些。」
「哈哈,沒事,小孩子都這樣,他既已經重生,也是個小孩子。」
「多虧了靈山和女媧大神,才將小芷還給了我。」藍田笑著,笑容甚美。
「還是要感謝女媧大神,哈哈,走了。」舉起雙手抱著男孩扔去,又接入懷中,逗的男孩哈哈大笑。
藍田停下腳步,看著男子和小男孩,滿目笑意,抬頭望天,輕輕呢喃「多謝女媧大神。」
【「臣等參見女媧大神。」藍田同靈山眾人,跪在了女媧大神面前。
「魔族長公主,靈山宗主,此番前來,可是為了魔族大殿下魏凌芷?」
「正是,懇請女媧大神,救我凌芷,藍田願付出一切代價。」
「以靈養靈,靈山廢除六界地位,長公主藍田,萬年不得出世,你可願意?」
「臣等,多謝女媧大神。」】
「姑姑,姑姑。」男孩揮著手,招呼著藍田。
「哎,來啦!」藍田笑著,迎了上去。
「這孩子,同你親近的緊。」墨升開口,笑的開心。
藍田笑著,握上了男孩的手「他在靈山,比在魔族開心多了,許久沒看到他笑的如此開心了。」
「他若想待在靈山,一輩子都可住在這裡,日後就在靈山娶個小媳婦,舅舅給你蓋座大房子,好不好啊小芷。」
「不要不要,不要小媳婦,蓋座好大好大的房子,給姑姑住。」
【「姑姑,姑姑,你為什麼要走啊,是不是父君又欺負你不讓你在魔族住了?姑姑你別怕,你瘋小芷長大了,給你蓋一座好大好大的房子,讓姑姑待在魔族。」】
「哈哈,好,到時候蓋一座好大好大的房子,給你姑姑住。」
「好,好。」
「這孩子。」
魔族。
「你看他,才學會走路,就不知道要跑向何處了。」江留年同魏凌寒緊緊跟隨著面前步履蹣跚的孩子,神色緊張,魏凌寒的樣子,比起往昔,成熟許多。
「由他去吧,我們跟著便好。」魏凌寒笑著,言語甚是溫柔。
「這可是快要到正殿了,他可是要去尋二爺?」江留年疑惑著。
「這麼小的孩子,許是不會。」魏凌寒堅信著,這孩子是魏凌澤同江挽年的孩子,自出生后回到魔族,魏凌澤,一刻也沒抱過,如今說著孩子要尋魏凌澤,他是不信的。
「二爺!」江留年抬頭,一眼看到剛走出正殿的魏凌澤。
「二哥。」魏凌寒點頭。
孩童的笑聲如同陣陣的風鈴傳來,張開著懷抱,蹣跚著連滾帶爬的走向魏凌澤。
江留年笑了,笑容卻在下一秒逐漸冷卻。
孩童一把抱住魏凌澤的雙腿,仰著頭,口中嘟囔著「抱~抱~抱。」
魏凌澤低頭看著那孩子,滿目冰冷。
「二爺你抱抱他吧,他想你了。」看著魏凌澤久久不動,江留年的心中,一片不安。
魏凌澤淡淡的伸出手,將抱著自己的孩童提至一旁,孩童放聲大哭,魏凌澤卻彷彿沒有看到聽到般,向前方走去。
「二哥!」魏凌寒猛然拉住魏凌澤的手臂,皺著眉「你難道想讓他同江姑娘一樣,從小沒父母疼愛?」聲音極低,生怕被嚎啕大哭的孩子聽了去。
魏凌澤無言,漠然撫去魏凌寒的手,繼續向前方走。
「這可是顧姑娘拼了命保下來的。」江留年抱著孩子,被孩子的哭聲心疼到落淚。
「如若不是他,挽年還有可能活著。」邁步有些,目光一片冰冷。
「可他是你的孩子!」魏凌寒怒了,飛身上前,抓住了魏凌澤的衣領,咆哮道「他是你的孩子,你現在卻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天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父親,她還真是瞎了眼,怎會將孩子交給你。」
「凌寒!」江留年心急,抱著孩子上前,想要拉住魏凌寒,手指有些顫抖,她現在雖已明正言順成為魔族三殿下,對於魏凌澤同魏凌寒之間的爭吵,卻始終不敢插手。
魏凌澤的手中,化出了靈力,猛然擊退了魏凌寒,固執的向前方走去。
魏凌寒趔趄了兩下,穩住了腳步「魏凌澤,你有本事一輩子都別看這孩子。」
山澤。
「天狼,走了。」靈姬背著一個大大的背簍,邁步走在山中,時不時采些藥草放入背簍之中。
雪狼獸聽到聲音,在山林中探出頭來,向靈姬走去。
「走吧。」轉身坐在了雪狼獸背上,雪狼獸縱身飛去。
山澤的溪流旁,靈姬一朵一朵將剛摘好的仙草種在溪流旁。
「把這裡都種上,就差不多了,等這裡開滿花朵,春天就到了,你們也可以享受溫暖了。」
雪狼獸頹然,爬在一旁,緊閉著雙目,記憶中,自江挽年走後,它已經有千年未見過陽光,已經忘記了陽光是什麼樣子了,曾陽光打在身上炙熱的感覺,埋藏在心裡,慢慢散去。
【「許久未見過天狼了,也不知它現在可有乖一點。」小小的江挽年握著劍,對身旁剛同行遊玩歸來的顧遙知言道。
「你放心,天狼認主,只在你身邊乖巧。」
「吼~」低沉的聲音傳來,空中忽的飛來小小的雪狼獸,盤旋在天空之中。
「天狼。」江挽年欣喜,伸手喚道。
雪狼獸撲來,四蹄短小有力,欣喜間,忘記了自己的體重,撲入江挽年懷中,江挽年一個不穩,大笑著向身後的溪流中摔去。
「哈哈哈,天狼你這個大笨蛋。」顧遙知在岸邊,笑的甚是開心。
「啊~天狼。」江挽年倚躺在水中,抱著天狼,艱難立了起來,天狼在河中,跳下了江挽年身體,圍著江挽年,不斷跳動著。不斷濺起水花。
「遙知,拉我一把。」江挽年伸手,伸向大笑中的顧遙知。
顧遙知笑的十分開心,伸手去拉江挽年,卻被江挽年一個用力,甩入水中。
「啊~」顧遙知落水,揮舞著衣袖,艱難起身「江挽年!」
「天狼,別讓她起來。哈哈」江挽年笑著,伸手指向顧遙知。
雪狼獸聞言,小小的身體再次撲向顧遙知,將顧遙知再次撲入水中。
「啊!江挽年,我饒不了你。」
「哈哈哈哈。」江挽年的衣服已然全部打濕,頭髮低著水滴,揮袖,將身下的水擊向顧遙知。
「江挽年!」顧遙知笑著,揮袖反擊。
歡聲笑語,甚是宜人。
雪狼獸在溪流中跳著,擊起的水花如同顆顆珍珠,擊出落下,打濕了雪狼獸的毛髮,卻讓雪狼獸愈發歡暢。】
靈姬伸手,揉向雪狼獸的頭,軟軟的,很舒服,容顏忽的透出笑意,目光中卻透著些許傷感「你別這樣,如若讓娘娘知道了,她怕是會不忍心的。」
雪狼獸轉頭沉默著,大大的眼睛上,溢出淚水,打濕了眼角。
「娘娘說,我們兩個在一起,要好好的活。」本是輕鬆愉悅的話語,淚水卻順著眼角滑落。
她這一生,何其有幸,能遇到江挽年,帶她脫離了那些被嘲笑的屈辱日子,她又何其有幸,能得到九宮翎,如同給了她一個家,日日在九宮翎待著,再不用躲避那些寒風。
醉夢亭。
「主子,新來的戲子走了,可要再尋些來?」侍從低著頭,看著坐在二樓看台前飲茶的含玉。
含玉揮動著手中的摺扇,沉默了許久,緩緩言道「去尋些凡間戲子來。」她的印象中,江挽年最喜歡聽凡間的曲子,許是因為江留年,所以才想了解凡間,每每聽到,雖不會誇讚,眉目間的些許喜悅,是掩蓋不住的。
「是。」侍從退下。
「對了,告訴廚子,從凡間學來的那些點心,不必再做了,日後醉夢亭,不賣這些東西。」含玉輕言,恍然想起那日的江挽年,吃著那些點心,總歸是有些欣喜的。
「可是,那些前來聽曲的人,很多喜歡吃的,不賣的話,會不會引起他們不悅?如若鬧事便不好了。」侍從有些驚訝,輕聲勸慰著。
「那是他們的事,醉夢亭,還不至於奈何不了鬧事之人。」含玉輕言開口,言語間透著些許不滿。
「是。」
「九宮翎哪裡,可有情況?」自神魔那場戰爭之後,她便再未回過九宮翎。
「宮主已經不在了,聽說將醉夢亭給了叫靈姬的那隻小狐狸,那小狐狸在九宮翎待著,又有那雪狼獸護著,倒是沒出什麼事。」
「給靈姬了啊!」含玉笑了,笑的溫馨動容。
「嗯,還有一事,聽聞佛寺中的空山大師,曾在神魔征戰之後去了佛族,面見了如來佛祖,想用自身修為換來江姑娘重生,可不知為何,沒有成功。」
含玉的手指,顫抖了一下,良久,才回過神,喃喃道「她不想回來了。」
「主子。」侍從的容顏,有些猶豫。
「你想說什麼?」執杯飲茶。
「新進的大祭司,似乎要新建一座宮殿,聽聞是給江挽年的孩子建的,耗費不少,我們可要前去幫忙。」
「她也算是那孩子的姨娘,建座宮殿而已,算不得什麼,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是,知道了。」
「嗯,下去吧。」
「對了主子,您同江姑娘關係真好,江姑娘能有你這朋友,真是福氣。」笑意盈然,退了下去。
含玉苦笑,扶額思緒,是江挽年的福氣嗎?幫自己建醉夢亭,為自己了解後顧之憂,為自己收集六界探子,明明是自己的福氣才對。
【「跟著我,就是跟著無盡的黑暗,你可要想好了。」江挽年俯身,盯著面前跪著的含玉。
「嗯,我跟著你,做你的下屬,我想要活著,無論是什麼方式。」
「我要建一座能為我收集六界消息的宮殿,你若想跟著我,便要為我好好看著,以繁華之名,行收集之事。」
「嗯,好。」
「從今天起,你就是醉夢亭的主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不希望你能從口中說出我同醉夢亭的關係。」
「嗯,好。」】
【「啪!什麼醉夢亭,唱的什麼曲子,讓你們亭主來,我要聽你們亭主唱。」
「對,亭主生的妖媚,就應該上台獻曲,如若不然,我等不會同意。」
「在醉夢亭鬧事,是要付出代價的。」江挽年笑著,手指叩向二人的脖頸,頃刻間,二人魂飛湮滅。
含玉笑著看著面前的一切,揮了揮手,對侍從吩咐道「查清這兩個人什麼來歷。」
「是。」】
想起來,自己能到今天的地位,還是有江挽年在自己身後托著,這丫頭就是這麼傻,總把好的給別人,自己出了事,卻總想獨自承受。
含玉忽的記起,曾有侍女問過自己為何會一直跟著江挽年,寄人籬下不說,還白白幫人看守著醉夢亭,她記得自己當時沒有回答,只是驅逐了哪位侍女,如今她想同人說江挽年對她的好,卻已無人述說。
這令六界有秘密之人避之不及的醉夢亭,與其說是江挽年的,倒不如說是自己的,畢竟,自醉夢亭成立之日起,江挽年除了來飲茶聽曲,擊退擾亂之人,從未插手過醉夢亭之事。
一樓看台上的戲子唱罷退去,含玉面前的茶變的冰涼,如今這醉夢亭,在含玉眼中,雖仍是吵雜不斷,繁華無比,卻早已是曲終人散,人走茶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