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給你下個套
徐學禮教訓了兩個兒子一頓,又惦記家裡的豬、稻田,急匆匆地回去了。臨走時,他也拿出三百塊錢,給大兒子作營養費。
當然,這錢還是被徐巽收著。
吃過晚飯,陳四龍和一幫河口鄉派出所的同事來看望徐乾。
徐巽早有準備,他買晚飯的時候順便買了兩包「紅塔山」,現在正好拿出來招待大家。
徐巽前世跑了十多年的業務,與人打交道自是擅長。他三言兩語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這次販秋繭,還指望這些人高抬貴手呢!
徐乾的同事早就認識徐巽,他們都很奇怪,這小兄弟前兩年還有點木訥,現在咋變得這麼既風趣又會來事?
聯防隊員們聊了一會就要走。臨走前,每人給了徐巽五十塊錢,說是給徐乾的營養費。
這年頭,五十塊錢夠喝一次喜酒的了。
病房裡安靜下來之後,徐巽美滋滋地數著手中的錢。劉所長給他三百,父親給他三百,再加上這些聯防隊員每人給五十,現在他手中的錢已經超過一千了。
「你這個小財迷!」徐乾笑罵道。
徐巽將錢裝進口袋:「我準備做點小生意,這些錢除了你的營養費,剩下的就是我的啟動獎金!」
徐乾問道:「你想做什麼生意?說來聽聽!」
徐巽故作神秘:「天機不可泄露!」
「好、好,我不問了,這點錢你就糟蹋吧!」徐乾有點無奈,「進我們聯防隊不好嗎?有我罩著,誰敢給你虧吃?」
徐巽連連搖頭:「不幹,錢太少!你的工資還不到二百,連繅絲廠工人的一半都不到!」
徐乾說道:「我們明面上的工資確實少,但是我們抓賭有獎勵,有免費的四季服裝,街上的小偷還經常有孝敬。再說了,只要我弄到警察編製,工資立馬就漲上去了。我有的,你早晚也會有!」
徐巽仍然不為所動:「我要掙大錢!阿哥,你好好乾,我以後會供你錢花。你別收別人的賄賂就行!」
「去你的吧!我是那樣的人嗎?我還要求進步的呢!」徐乾白了他一眼。
當天晚上,徐巽就坐在徐乾的床邊,服侍他起夜。
第二天上午,徐巽正在陪著哥哥掛點滴,又有人來看望。這回是他們的三叔徐學文、四叔徐學武。
三叔、四叔還沒有離開,大姑、二姑也來了。
徐巽的祖父徐成浩有兩個夫人。大奶奶生了徐巽的大伯徐學仁,大姑徐學秋、二姑徐學蘭。二奶奶生了徐巽的父親徐學禮、三叔徐學文、四叔徐學武。
也就是說,現在只有大伯沒有來看望徐乾。
說實在的,徐巽也不希望大伯來。
自打徐巽記事起,大伯就和其他的姑姑、叔叔不對頭。徐巽可不想讓這些長輩聚在一起反而冷眼相對。
幸好,徐家就大伯一家不好相處,另外幾家關係倒是很好。
兩個姑姑沒說幾句,就聊到了徐乾和徐巽的親事。
大姑說:「你們兄弟倆,一個二十三,一個二十,都到了說親的年齡。你爸可能早就著急了。等我忙完這一陣,把我們村裡的姑娘給捋一捋,看看哪個合適!」
兄弟二人最怕聊這樣的話題。
徐乾要不是腿上有傷,早就拔腿跑了。
徐巽也想找個借口跑出去,卻被徐乾一把抓住,然後小聲說道:「別走,要尷尬,就一塊兒尷尬!」
徐巽翻著白眼:「跟你做兄弟,算我倒霉!」
大姑說完,二姑也說:「我知道,你爸肯定是因為沒有給你們蓋上樓房,才沒有找媒人。唉,這年頭,沒有樓房已經不好找媳婦了!這不要緊,等過了秋收,我們四家湊錢也得把你家的樓給蓋上。」
三叔、四叔也都點頭了,願意出錢幫襯。
因為各人家中都有活,再加上這裡有徐巽伺候著,四個長輩就沒有多待。他們各自拿出一百塊錢,也是給徐乾的營養費。
徐巽連連推辭:「不用了,我們有錢!」
他知道,長輩掙錢也不容易,況且,各家都還有沒結婚的,都等著用錢。
可是,自家長輩給的錢,他哪裡推辭得掉?
送走兩個姑姑和兩個叔叔,徐巽回到病房,看到徐乾正在沉思,就笑著問道:「阿哥,你想啥呢?是不是想給我找個什麼樣的嫂子?」
「去你的吧!我才不想這麼早結婚呢!」徐乾說道,「我在想大伯會不會來?」
徐巽皺眉說道:「他一定會來,但是我寧願他不來!」
徐巽猜得不錯,剛吃過午飯,徐學仁就來到病房。
「喲,大伯,你怎麼來了?」徐巽看到自家大伯,雖然不情不願,卻還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徐學仁說道:「親侄子受傷了,我這個當大伯的能不來看看嗎?」
徐巽沒什麼可說的,徐乾就示意他把凳子讓給大伯坐。
徐學仁坐在凳子上,端著長輩的架子:「俗話說:『家有長子,國有大臣。』徐乾受傷了,你爸也不跟我說,眼裡有我這個老大嗎?要不是你大姑告訴我,我根本不知道!」
「家有長子,國有大臣」這句話徐學仁每天都掛在嘴上,似乎自己的地位真的如同當朝一品。
徐巽和徐乾對視了一眼,兩人只是笑笑不說話。
「不只是你爸不尊重我,你們的三叔、四叔也不尊重我。不尊重我,行啊,我不勉強!我有兒有女,有吃有喝!你看你三叔,家裡兩個毛頭小子,正事不幹,就知道玩。你四叔家裡只有兩個丫頭,將來連個養老送終的都沒有!他們哭還在後頭!」
徐巽的三叔家有兩個男孩,徐東和徐南,他們學習成績很差勁。而四叔家只有兩個女孩,徐芳和徐菲。
徐學仁家卻有兩兒兩女,而且兒女都已經成家,日子過得也不錯,他有驕傲的資本。
但是,作為徐家的兄長,居然說出這種話,其心可誅!
徐學仁今天優越感爆棚,一時間大話連篇,滔滔不絕。
徐乾和徐巽一句話也不說,他們把臉轉向別處,根本不理會這個極品大伯。
鄰床的病友都聽不下去了,他們要麼看報紙,要麼裝睡覺。
徐學仁感覺秀得差不多了,這才起身說道:「我還有事,改天再給你們講一講嫡長子的重要性!」
長子前面還加個「嫡」字,那意思就是,他的母親是正房,徐巽的奶奶是偏房。
徐巽一咬牙:「死老頭,我今天非給你下個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