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抱團
自助餐廳人數寥寥。
這麼貴的自助餐，願意花這個錢的人還真不多。
人少正常。
余瀟瀟已經消滅了十餘盤刺身，吃相兇猛，讓人側目。
若不是人少，房小明覺得，他們這座沒準會被圍觀。
吃累了，稍作休息的余瀟瀟喝了一口飲料，「說吧，找我除了當送貨司機，還有什麼事，能讓你這麼大方。」
「嗯……胖爺，你玩網頁遊戲嗎？」房小明沉默了一會，冷不丁冒了一句。
「頁游？偶爾玩過，怎麼？」余瀟瀟挑眉，吃東西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精靈世界玩過嗎？」房小明壓低聲音。
「啊？好玩嗎？我聽都沒聽過。」余瀟瀟愣了愣，「你怎麼想起來問個頁游？」
「還不是窮的，你也知道我對股票什麼的一竅不通，但我覺得這遊戲不錯。」房小明說得十分認真。
他也沒撒謊，遊戲的確很好玩，差點氪金。
「你啥意思？就因為一個頁游？你就想投資？」余瀟瀟覺得像是在聽天方夜譚。
房小明也不生氣，直接將遊戲的網址發給了她，「你回去玩玩就明白了。」
「我查了這遊戲公司，企業註冊號很新，才一兩個月，之前壓根沒聽說過。」
「遊戲里玩家也不多，打的廣告也與時代有點脫節，還請不起水軍……」
「所以應該是家小公司，後面也沒什麼後台，嗯，很適合你投資。」
「胖爺你吃肉，我也能順帶著喝點湯。」
余瀟瀟皺了皺眉頭，「真那麼好玩？」
房小明十分確定的點頭，「玩的時候，你別忍不住氪金……最好能改成雙通的手游端游，頁游有點委屈遊戲內容了。」
「這麼說，那可是大投資啊，雖然底子已經打好了，但起碼還得追加個幾百萬……甚至上千萬……」
「我這要是虧了，你賠我啊？」余瀟瀟哼哼了兩聲，似有不滿。
但看到余瀟瀟這個樣子，房小明倒是放心了，她會這麼說，明顯就是動心了。
「你可是千萬身家的富二代，這點錢洒洒水啦。」
「再說，你就不想投個好項目，讓你爸媽那邊刮目相看？」房小明直擊要害。
「切，別和我說那兩個重男輕女的工作狂……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
「我回頭玩玩頁游，要真有你說得那麼好玩，那就投資試試。」余瀟瀟頓了頓。「那你打算投多少？你還有錢？要不要我借你一點？」
「那可別。」房小明往嘴裡塞了一顆水果，含糊不清的說道，「你也知道我之前有部作品賣得不錯，要不是我生病，沒準我現在也小富了。」
「二十萬吧，我全壓了。」
然後頓了頓，又道，「我是不是該和磊子說說？」
余瀟瀟吃東西也不由一停，「你說他幹嘛？他現在都不在國內了，聯繫都聯繫不上。」
房小明不由嘆氣。
他從小到大，迄今為止的死黨也就兩位，一位就是坐在他面前的余瀟瀟，還有一位就是石磊。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三人都等若是在抱團取暖。
。。。
房小明是孤兒沒人愛，旁人再關心也流於表面。
從小到大，裝笑、自嘲、膽慫已經刻進骨子裡了。
沒辦法，沒人愛，他只能自己愛自己了。
什麼事情都得自己撐著，什麼苦都得自己憋著。
房小明高興也好不高興也好，都像是裝進了玻璃，與外界隔了一層，與人無關。
。。。
余瀟瀟家庭複雜，父母聯姻，父親重男輕女，她弟弟倒是被安排得妥妥噹噹，而她這個姐姐簡直就是隨波逐流。
弟弟上學進貴族學校，余瀟瀟被刻意的丟進了某女校。
誇張的是，這女校竟然還講究什麼三從四德，男比天大。
她父母真要是表面功夫做到家，余瀟瀟或許這輩子也就這麼完了，成為一個聯姻的犧牲品，為她弟弟付出身軀。
幸虧她的父母偏心得太過，余瀟瀟越是長大越是對女校厭惡反感，叛逆期提前，差點將女校給燒沒了。
雖然沒死人，但也鬧得太大，女校最終關門大吉，父親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徹底不管她了。
要不是余瀟瀟還有個有錢的媽，沒準她真的會被趕出家門。
可惜這當媽的也是不頂事的，雖然對余瀟瀟沒她父親那麼誇張，但也依然有些重男輕女。
余瀟瀟雖然衣食無憂，但從心理角度來說，她要是沒法看得開，那還真比房小明還要慘。
。。。
石磊的情況要更慘烈一些。
從家庭情況來看，小康之家，父母具在，家裡就他一個獨生子，看著要比房小明、余瀟瀟要幸福多了。
可惜石磊在十二歲那年迷上了網路，父母管教多次無效，最後將他給丟進了一座網癮戒除學院。
戒除網癮能有什麼好法子？除了電擊，就剩下暴力與冷暴力。
石磊在裡面待了兩年，後來學院出事，死了三名教官，一名學員，學院被迫關閉，他這才出來了。
本來一個陽光少年，出來后就像是戴上了面具，看上去是在笑，可那笑怎麼看怎麼冷。
天知道他在裡面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
等到高中畢業，石磊就出國了，和家裡再沒聯繫過。
。。。
這樣的三個人，在高中成為朋友，其實是很不正常的。
三人個的自尊其實都比旁人要來得脆弱。
房小明習慣了被忽視、余瀟瀟習慣了被無視、石磊習慣了被逼迫……
習慣了……多麼簡單的三個字，這自尊被踩碎了再碾上幾腳的悲，只有他們自己懂得。
他們的痛苦不一樣，他們的經歷不一樣，關上了心門的他們甚至很難有所共鳴。
按照常理，他們根本不會成為朋友。
但他們偏偏成為了朋友。
原因不在房小明，也不在余瀟瀟，在於石磊。
一個電腦天賦出眾，卻已經沒法正常交流的石磊。
一個不信任何人，本能的調查所有同學的身份底細，以此獲得心安的石磊。
卻意外得到了房小明與余瀟瀟情況的石磊。
然後設計，讓三人走到一起，抱團取暖的石磊。
想起這麼一個朋友，房小明的心情是複雜的，既有想起朋友的暖，也有被朋友無情拋棄的恨。
這個人，怎麼能就這個樣子呢？
說是抱團取暖，其實也只是為他自己心安。
等到高中畢業，有了新的選擇，轉身就能將兩位老朋友給扔了。
簡直比渣男還要渣男。
可是這樣的石磊，還是讓兩位老朋友難以忘記。
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