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她給的噩夢
如慕容天涯所說,若是在袁弼進來的時候便開殺,那麼現在她已經是一具屍體。
可惜啊,袁弼剛愎自用,自以為勝券在握,誰知……功敗垂成。
所謂毀滅,就是在成功的那一瞬間,讓你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被摁住的那一瞬,袁弼的歇斯底里達到了極點,咆哮著喊著她的名字。
「慕容天涯,你卑鄙,你無恥,你……」
掠影快速將袁弼的嘴巴堵上,免得髒了主上的耳朵。
「塵埃落定。」慕容天涯深吸一口氣,淡淡然回望著癱坐在地,宛若泥塑木雕般的慕容延初,「皇上覺得這場好戲如何?刺不刺激?驚不驚喜?」
慕容延初神情遲滯,仰頭望著逆光里的人,眉眼間忽然湧起無盡的哀傷,「皇叔……」
「這就是你所造就的業障,有因必有果,凡事皆如此。」慕容天涯冷然睨著院子里,還在掙扎的袁弼,終是緩步朝著他走去。
亂箭過後,門外衝擊來的侍衛,連同牆頭躥下的暗衛一道,將這些逆黨殺得一乾二淨。
亂局中的清剿,無需手下留情。
華貴的靴子,踩在了袁弼的背上,被摁在地上的袁弼,渾然動彈不得,如同一條死魚似的,落岸只剩下喘息的力氣。
「袁弼!」慕容天涯居高臨下的睨著他,「你真的不如你爹了解本王,可你比你爹更自信。現在知道,輸在何處了嗎?」
袁弼的視線,直勾勾的落在扈遠山身上。
亂戰開始的時候,扈遠山已經被掠影護著站在了寢殿門口,所以這會毫髮無傷。在他的手裡,還捏著之前跟袁弼簽訂的協議。
「對!」慕容天涯深吸一口氣,「可這並不是你失敗的主要原因。」
失敗的時候,弱者從旁人身上獲得慰藉,強者正視自身弱處。
這大概就是區別!
「你以為殺了袁虎臣,你就能率領袁家軍?」慕容天涯冷聲質問,「你真以為底下那些部將是傻子,任由你擺弄?醒醒吧,在你進城之後,本王一道招安的旨意,他們早就繳械投降,放棄了抵抗。」
袁弼目中泛起濃烈的驚恐之色,他太高估了,戰亂中的軍心。
何況那些人,原那就是他父親的舊部……
「看樣子,總算是清醒了!」慕容天涯腳下用力,那股濃烈的陰戾騰然而起,「就因為你們父子,弄得西梁腹背受敵,邊關動蕩不安,天下民不聊生,本王恨不能將你們生吞活剝!」
袁弼開始搖頭,滿面的哀求,奈何嘴上堵著,他除了發出「嗚嗚」聲,說不出一句話來。
「袁家軍會被收編,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長信侯府,亦不會有袁家這一脈。」慕容天涯收了腳,大概是怕髒了自己的靴子,滿面不屑,「謀逆造反,當誅九族!提前報爾等奸佞於朝廷者,重賞之!」
袁弼僵在當場,那就意味著,所有人為了活下去,都會不遺餘力的將袁家之人,趕盡殺絕。慕容天涯讓他們父子眾叛親離,讓袁家一脈成為過街老鼠,從此以後,在西梁的境內,興許都不會再有他長信侯府一脈。
「帶下去!」紅妝冷喝。
袁弼被帶下去,所有人都在清理屍體,整個清風殿,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以至於回過神來的慕容延初,扶著門檻不斷的乾嘔。
「皇帝連這點血腥味都受不了,可想過邊關數十萬將士?他們用鮮血來戍守西梁的邊關,厚厚的血漿漫過腳背,屍體壘砌成厚厚的城牆。呵……」她嗓子里發出冰冷的低響,「拜你所賜,西梁動蕩,血流成河!」
慕容延初白了一張臉,渾身冰涼,「我、我沒想過會這樣……」
大概是今晚的夜色太過深沉,又或者是今晚的風太冷,讓慕容天涯整個人都陷在無盡的悲憤之中,她忽然上前,猛地揪起慕容延初的衣襟,狠狠的將他推到院子里。
誰都沒料到,攝政王會忽然動怒。
剎那間,眾人目瞪口呆。
慕容延初摔在地上之時,雙手不慎摁在了血泊里,待看清楚之時,整個人都瘋癲的尖叫著,顫抖著滿是血污的手,「血、血……李長齡……李長齡……血……」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慕容天涯快速扣住他的後頸,冷不丁將他整張臉都摁在血泊中,「感受一下鮮血的溫度,這都是你造的孽,你的因果!」
慕容延初瘋狂的嘶吼著,那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未見死亡,不知生死為何物。
未見鮮血,不知餘生之短暫。
見了,才知世間殘酷。
「主上!主上!」
紅妝和掠影察覺到了主上的異常,當即上前。
「攝政王?」扈遠山亦是有些著急。
慕容天涯鬆開手,捋了捋衣袖,不瞬便恢復了最初的淡然之色,冷眼瞧著躺在血泊里,染滿血污的慕容延初,「你洗得去身上的鮮血,洗不去心裡的污點,這輩子你都不會忘記!」
語罷,她冷然拂袖,疾步走出了清風殿。
身後,是慕容延初歇斯底里的驚恐尖叫。
一聲聲,刺破蒼穹,不絕於耳……
皇宮內外,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扈遠山默默的跟在慕容天涯身後,看著潔白的牆壁上,那一道道晦暗的顏色,可以想象當時宮道里的激烈,一刀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都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拼勁全力。
「此番虧得丞相深明大義。」慕容天涯淡淡的開口。
扈遠山躬身,「不敢!」
「城外的袁家軍,會被快速整編,到時候分撥到各地,不會再有機會聚集在一處,等時日久了,袁家軍就徹底成了一盤散沙,消失在西梁的史冊上。」慕容天涯緩步往前走。
扈遠山點頭,他相信慕容天涯絕對有這樣的能力。
「下官能否問一句實話?」扈遠山道。
慕容天涯頓住腳步,回頭望他,「說!」
「當初設立六方門,提拔犬子,攝政王是否挾了私心?」扈遠山問。
慕容天涯點頭,「是!丞相秉正,軟硬不吃,那本王只好從你身邊的至親下手,一步步蠶食,哪日若是丞相真的要對本王動手,亦不得不投鼠忌器。」
扈遠山苦笑,「多謝攝政王,如實相告!」
「你也可以把這話,如實轉告你的兒子。」她說。
扈遠山搖搖頭,「沒必要了。」
兵部尚書火急火燎的攜兵而來,「攝政王,邊關搪報,十萬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