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敲山震虎
慕容天涯的心思，素來不好猜，是以蕭北望也猜不著。
不過他隱約覺得，她定是察覺了什麼。
這人原就生性多疑，如今距離陵安城這麼遠，心裡更是誰都不信。
一早，慕容天涯便帶著紅妝出去了。
蕭北望倒是沒跟著，他這廂還得等著永臨城方面的消息。
兩城相鄰，卻分屬兩個府：鄴城，屬祁平府；永臨城，屬呂寧府。
兩者相鄰，又互不干涉，處理起來有些麻煩。
「魏無延？」蕭北望站在桃樹下，皺眉瞧著枝頭。
昨兒這桃花還沒開得這般艷，今兒倒是添了不少。
「將軍，您一早上都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這是要作甚？」付隨風皺眉。
莫非將軍靠近攝政王，其實是為了魏無延？
唉呀媽呀，這想法太可怕。
付隨風趕緊打住！
打住！
「我就是覺得魏無延這人，心術不正，保不齊要做出什麼事來！」蕭北望犯嘀咕。
至少，慕容天涯似乎有所察覺了。
「這人瞧著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實際上心眼壞透了，你看他那成日笑嘻嘻的樣子，實則就是笑裡藏刀綿里針。」付隨風嗤鼻，「將軍，您可別生出旁的心思來，卑職可吃不消！」
「嗯？」蕭北望皺眉，黑著臉回懟，「你小子是不是把腦袋長褲襠里了？」
付隨風撇撇嘴，沒敢還嘴。
鄴城街頭。
慕容天涯坐在飯館的二樓，瞧著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裡隱約有些煩躁。
紅妝沏茶，「公子，消息已經發出去了，想來魏無延很快就會有所回復，您莫要憂心。」
「我就是怕他，很快有所回復！」慕容天涯一聲嘆，捏了杯盞在手，面色沉得厲害。
然則沒隔多久，便有人敲門，紅妝到了門口應聲，轉而合上房門急速轉回，將一封書信畢恭畢敬的呈遞上前，「公子，這是在今兒一早，在乳母房中發現的。」
乳母失蹤已久，今兒一早卻在乳母房中發現書信，自然是要送給她的。
信打開的那一瞬，鈴鐺落地，一聲脆響。
「公子？」紅妝駭然，慌忙從地上撿起，輕輕擱在了桌案上。
凝眸望著熟悉的鈴鐺，慕容天涯只覺得可笑，「對方這是打定主意，沖我來的。」
紅妝心下微顫，「袁虎臣若是抓住了人，理該消息直達陵安城，而不是送回乳母房中。除非那人抓了乳母，原就是為了引……公子前來。」
緊了緊掌心裡的鈴鐺，慕容天涯面色微沉，「不是說此前有人闖入了逍遙窟嗎？」
「難道也是沖著公子去的？」紅妝有些緊張。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未必！」慕容天涯扭頭看她，「若是知道我在鄴城，這書信就不用送到乳母房中，直接來找我便是。有書信，就說明對方不知道我來了，還以為我在陵安城，是以用乳母的身份來引我。」
紅妝點點頭，「會是何人？」
「此人必定久居鄴城，又或者在鄴城有段時日了，對鄴城附近甚是熟悉。知陵安城內無法動手，便蟄伏在此處等我。」慕容天涯抿一口清茶。
攤開掌心，窗外的陽光正好，落在鈴鐺上，流光熠熠。
這是她童年記憶里，唯一跟殺人和算計無關的東西。
「應該是袁虎臣的動作，驚動了此人，但被此人搶先一步。」慕容天涯指尖微蜷，輕輕捏著掌心裡的鈴鐺，「此人武功極高，是以藝高人膽大，什麼都敢做！」
「可是奴婢想不明白，為什麼闖銷金窩呢？」紅妝不解。
這也是慕容天涯想不明白的地方，除非那人跟銷金窩的某人有什麼瓜葛。
「應該是去找人的！」慕容天涯眉心緊蹙。
若不揭開此人的身份，只怕是猜不到對方的用意。
街上似乎熱鬧起來了，有衙役急急忙忙的在底下跑，老百姓慌裡慌張的往兩旁躲避。
「這是怎麼了？」慕容天涯瞧了紅妝一眼。
紅妝會意，轉身便下樓打聽。
且瞧著衙役這般行色匆匆，怕是事情不小。
稍瞬，紅妝急匆匆的回來，「公子，事情不太對，說是胖子殺了人。」
「海潮？」慕容天涯一怔。
紅妝頷首，「是！就是他！」
殺人？
慕容天涯起身便走，「說他吃多了喝多了，我倒是相信！」
殺人，呵……
蕭北望保得住他一時，保不住他一世，一旦他逃出軍營之事被人舊事重提，誰都保不住他，所以胖子沒那麼蠢，安安分分了那麼多年，又怎麼會在這節骨眼上犯出這等大事。
街上的老百姓還在議論著，說是一早起來前面飯館里死了個人，好像是飯館的夥計，因著和廚子打架，被誤殺，血流得到處都是。
「公子，怎麼不走了？」紅妝不解。
慕容天涯站在街角陰涼處，眸色陰翳的掃過周遭，對付一個胖子還費了這麼大的周折，不太現實啊！
「那個穗姑……」慕容天涯抿唇，「派人去找一找，我估摸著是她要出事！」
「什麼！」紅妝駭然，心下微明，「這是敲山震虎！」
慕容天涯一聲嘆，「人就在附近，緊著心吧！」
「是！」紅妝點頭，緊跟著慕容天涯，寸步不敢相離。
此時此刻哪敢放鬆警惕，萬一主上出什麼事，她萬死難辭其咎。
遠遠的站在院子不遠處，一幫衙役從裡頭出來，轉頭便用封條把院門封了。
四下未見蕭北望和付隨風，也不知還在不在裡頭。
「公子，還進去嗎？」紅妝問。
「抄家，這可不是尋常命案該有的流程。」慕容天涯細細想著，「鄴城，呂寧府的知府我記得是姓夏，叫夏安國。多年前，我與此人倒是有一面之緣，是個硬骨頭，但秉性剛直，如果不是真的犯了事，絕對不會這般下令！」
紅妝訝異，「那就是說，知府大人不太可能會冤枉胖子，必定是事出有因！這……到底鬧的哪出？」
「哪出？這還不簡單，如果穗姑失蹤，那便是真相！」慕容天涯緩步朝著院門走去。
一抬頭，某人蹲在牆頭睨她，「要爬個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