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又被她算計
鄴城內,人人都在議論這白日里的案子。
胖子在鄴城內也算是小有名氣,到底是掌廚,做的飯菜亦是不錯,只是此番忽然出了這麼大的禍事,著實叫人不解。
夜幕垂沉。
因著這是胖子的居所,府衙的人已上門封禁,入夜之後,眾人便也沒有點燈,免得燭火光亮,惹來麻煩。
「都記住了嗎?」慕容天涯吩咐。
紅妝頷首。
蕭北望進來的時候,慕容天涯正將手中的信件,以火摺子焚毀,他近前時已太晚,除了灰燼,什麼都瞧見。
「陵安城來的消息?」他問。
火光明滅,落在她臉上,轉瞬即逝。
黑暗中,她抬頭看他,「那些人是北瀾的細作,與袁虎臣合作的同時,又上演狗咬狗的戲碼。」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蕭北望很是不明白,「你現在燒的又是什麼?」
「一些廢話而已!」她起身。
紅妝已退出了屋子,貼心的合上房門。
慕容天涯站在後窗前,瞧著窗外那一汪小塘。
月光清冷,風起漣漪。
蕭北望輕輕的從後面圈住她,將她攏在懷中,「知道嗎?每次你不說話,我總覺得你在想法子對付我,心裡虛得厲害。」
「做賊才會心虛!」她低語。
「我把西梁的攝政王都給偷了,能不心虛嗎?」他低頭湊到她鬢邊,輕輕啄了一口,「今夜,我得悄悄去一趟府衙大牢,你且自己小心。」
「有紅妝,你放心便是!」她伸手合上窗戶,終是轉身與他面對面站著,「蕭北望,哪天你若是膩了,一定要告訴我,我定會毫不猶豫的回到你我各自的位置!」
各自的位置?
勢均力敵的位置?
蕭北望猛地將她打橫抱起,徑直走向床榻。
他手勁重,是以將她放下之時,盡量深吸一口氣,慢慢的放下。
輕輕的覆上,他兩手抵在她面頰兩側,「與其擔心我會膩,倒不如擔心你自己,會不會習慣了求饒的滋味。嗯?」
他尾音拖長,終是俯首碾著她的唇。
滋味,甚好。
如三月春風拂面,心中有桃花,眼底全是你。
昏暗中,男人五官俊朗。
她伸手觸過他的眉眼,順著他筆挺的鼻樑而下,微涼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他的唇,如同玩出味來了,她又將指尖停在了他的肩胛處。
蕭北望的肩胛處,有一道長長的疤,撫上去有些凹凸不平。
「這道傷是我十三歲那年,隨父出征東啟國,不慎被敵將砍了一刀所致。」他解釋,「險些傷及骨頭,但我比對方運氣好,他砍在我肩頭,我卸了他腦袋。」
沙場,何來運氣可言。
他說得雲淡風輕,她聽得心裡不是滋味。
可這就是命,武將的命。
初初見他時,他一身戰袍出現在金殿上,誓要取她性命,勤王清君側。
那時候的他,約莫也沒想到會有今時今日吧?
她不過是晃神的功夫,待察覺寒涼,已被堵住了嘴。
趁著這功夫,那人的力道,猛地一沉。
「蕭、蕭北望!」須臾,她方音顫著開了聲。
他圈她,進退之間,絲毫不留餘地。
征戰沙場的將軍,一旦披甲上陣,只可戰死沙場,絕不棄械投降。
慕容天涯想起了那日的行舟,於江面跌宕,腹內五臟都快要顛出嗓子眼,只能攢了氣力,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他的名字。
可話音匍出唇時,又成了破碎的嚀婀。
字不成字,句不成句。
待他躺下來時,她費了全身氣力,嗚咽了一聲,「你、你輕點!」
到了最後,她已痙攣。
飛身九霄,直墜深谷。
意識崩塌的瞬間,一遍遍的喚著她的名字,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真的將她牢牢拴在自己身邊。
小小的一團,就這麼窩在他的懷裡,如同蜷起的刺蝟,呼吸均勻。
撥開她面上散落的發,昏暗中瞧不清她的容色,可她的一顰一笑早已銘刻心中,這輩子都不會忘卻。
除了死亡,再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將他們分開,能讓他們遺忘。
慕容天涯是真的累極了,連抬手指頭的氣力都沒有。
後半夜的時候,蕭北望起身離開。
「吵醒你了?」他麻利的更衣。
慕容天涯伏在床沿,沒有吭聲。
「我去去就回,你繼續睡,待我回來再說!」他親了親她的額心,「睡吧!」
「小心!」她說。
「好!」蕭北望拂袖而去。
他得親自去一趟府衙大牢,胖子的身份終究是個忌諱,而且死牢必定防備森嚴,尋常探子怕是沒辦法進去,還會驚動獄卒。
外頭傳來動靜,慕容天涯幽幽起身,只覺得四肢發麻。
這拆家的爺們,險些沒把她給拆了。
溫吞的更衣,待穿好靴子,慕容天涯扶著床柱起身,慢慢的伸個懶腰,這才喚了紅妝進門。
「都辦妥了嗎?」她問。
紅妝行禮,「主上放心,一切都依著主上的意思。」
「走吧!」她腿肚子有些打顫,只得慢慢的走一陣,待適應之後,這才快步離開。
牆外,早有馬匹等候,包袱就懸在馬背上,可見早有準備。
「主上,將軍若是知道……會不會大發雷霆?」紅妝低低的問。
月色清冷,慕容天涯挑眉,瞧著她臉上的淤青,「應該讓你跟付隨風,再打一架。」
紅妝閉了嘴,默默捂了臉。
策馬狂奔,飛馳而去。
城門口早已打點妥當,從城偏門出,一去不回頭。
蕭北望若是知道她又跑了,定是要氣得跳腳。
此前倒是還有些分寸,因著她未點頭,他未敢攻城略地,如今……逮著她,定是要好好論一論,何為真正的兵不厭「榨」。
慕容天涯出城的時候,止不住回望了一眼,心裡隱隱有些發怵。她不止丟下他,還、還算計了他一次,她大概……會死!
何止會死!
蕭北望咬牙切齒,臉色黑得可以用烏雲蓋頂來形容。
還沒踏入府衙大牢,大批的衙役便已經將他圍住,火把明亮,刺得他眼睛生疼。
入府衙大牢之事,只有院子里的人知道,付隨風肯定不會出賣他,紅妝只會聽命行事,所以能動這般心思的除了慕容天涯本尊,還能有誰?!
「好大的膽子,竟敢夜闖府衙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