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瘋子?
當時吳莎聽說后,只淡淡地回了知道了。以兩家的關係,夏守知成親的時候,府里只送了一份禮過去,如今洪氏過世也是一樣。她想了想,畢竟也算有點私交,便夜裡去了縣衙偷偷地上了香,也在縣衙里摸了一圈才回來。她總算是明白先前怪異的感覺的什麼,心下反而更加無奈了。
「別多想了。」徐喻明見她靠在床出了神,上前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看了他一眼,認真問道:「如果,如果我可以懷孕,但是懷孕的結果有八成是一命嗚呼,我又非要懷不可,你準備怎麼辦?」
徐喻明呼吸一頓,一時以為她說的是真的,剛想要勸便想起了早先聽到的消息,話在嘴裡打了一個轉后,慢慢吐了出來。
「我會勸你不要生,你比子子孫孫重要,不必冒這樣的險。如果勸不服,我也會努力把八成變成不足一成。」
吳莎贊同點頭,說:「不管什麼病,提前有心理準備的確是好的,但是懷著消極的態度,只盯著最低處,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許是害怕最後還是最壞的結果,心裡有失落吧。」
「也許吧。」吳莎嘆了一聲,不打算繼續糾結著這件事,反而笑道:「我不怕失落,你儘管想著你會活得比我長久,比起剩下我一個人獨活於世,我更希望有人看著我走。」
徐喻明並不喜歡跟吳莎聊生死,但是這次他卻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吳莎笑著撲到他懷裡,低著頭不說話。徐喻明輕拍她的背,一時也不知要說什麼,卻也知道什麼也不用說。
許是見她心情低落,幾天後徐喻明主動開口跟她說想去清風觀走走。
「你忘記上次下山時,你連腿都是抖的?」吳莎戲謔道。
「我現在好多了。」
「好不好的,你說了可不算。你要真想去,先試試每天在花園裡走三圈,等適應了再說。」
徐喻明只能答應,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哪怕生病的次數少了些他卻比不得常人,更比不上吳莎。以往吳莎和他出遊,到了景色優美的地方只是略走走看看,徐喻明知道那點子路以吳莎的體力估計連筋骨都還沒有活動開。他知道吳莎顧慮著他的體力,不再帶他去清風觀,她要是想去也會一個人去。可是比起受累,他更不希望她一個人去。
為了鍛煉體力,他在花園裡走路的時間變長了,為了有效果,他還聽吳莎的建議適當地加快了速度。旁人不知他為什麼在花園裡走得飛快,偶爾看到還覺得稀奇,不久后便有人傳郡王這是跟郡王妃鬧在彆扭,在花園裡快走散火呢。
吳莎聽了這個傳聞,也是哭笑不得,卻也由著他們去說並不理會,可是韓雯芳聽了卻上了心,感覺她的機會來了。
徐喻明和吳莎的作息挺固定,只要不是下雨天,吳莎會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起床在花園裡跑圈,跑完再找一個沒人的院子練功,之後回屋叫水洗澡。等她洗完了,徐喻明差不多也起了。兩人會一起吃早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康康會加入。等康康吃完,徐喻明已經歇過一會兒,就會去花園走一圈,有時是他單獨去的,有時是吳莎和康康跟他一塊兒去的。
吳莎不會在花園散步太久,因為那段時間正是蔣雪等人來請安的時間,她總不好不在。等她們請安離開,徐喻明差不多也要從花園回來。換一身衣服后,他開始給三個孩子上課,若是天氣好的日子,上完課後,他會再去菜園走一圈。
知道徐喻明現在逛園子是為了鍛煉又是快走,吳莎自然不帶著康康陪他一起去,偏偏康康覺得只在正院里逛沒意思,想要跟著徐喻明放走。於是徐喻明早鍛煉的時候,多了一個孩子加外一條狗在後面追著他,不知是不是這個緣故,他走得更帶勁了,就是那表情瞧著像是在跟人在生氣透著一股狠勁。
郡王真可憐,看到這一幕的韓雯芳打從心裡同情徐喻明。她整了整衣裳,算準了徐喻明經過的時間,特意從轉間走了出來,跟快走的徐喻明撞了個正著。
「呀。」她輕呼一聲,跌坐在地上,手中拿著的書策也掉了。抬眼時,她似想抱怨一句,等看到是徐喻明時就把那點抱怨丟開了,趕忙驚慌地跪了下來,「賤妾不小心衝撞了郡王,還請郡王恕罪。」
徐喻明皺著眉,還沒有開口,跟在他身後的康康就走了過來,好奇地打量了韓雯芳一眼。
「姑父,這個姨姨怎麼跪著?」
「因為她撞了人。」
康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要打屁屁嗎?」
他記得鐵頭撞到人的時候,阿香姨就打了鐵頭的屁屁。徐喻明聽他這樣說,想的卻是去年為了西瓜小院的人打架,兩個丫頭挨板子的事。家裡的事都是吳莎在管,他也沒有過問,這會兒倒不知道衝撞主子是受什麼樣的罰。
「你自去楊管家那兒領罰吧。」徐喻明說。
韓雯芳一聽卻想,這是郡王想放過她,說是讓她去楊管家那兒,其實是讓她先離開,到時候只要郡王不說,誰知道她要受罰的。她心下暗喜,回禮時越顯嬌羞,還大著膽子看了徐喻明好幾眼,嘴角帶著按捺著的笑意。
怎麼讓她去挨打她心情這麼好,徐喻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覺得這人會不會就是用吳莎的話說腦子有病的人。以前在後宮,他不是沒見過瘋了的女人,王氏曾想借瘋女人的手害他,這事他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他目帶深色地看著韓雯芳一眼,這人會不會已經瘋了,只有瘋了的人才會不怕打,聽說挨笑還會笑,瘋了的人還喜歡咬人,她們看到想要咬的人就會露出詭異的笑。
韓雯芳不知道徐喻明已經把她當成瘋子了,見徐喻明要走,不由開口叫住他:「郡王殿下~」
因為激動,她的聲音顫悠悠的,倒讓徐喻明更覺得自己的懷疑沒有錯,他記得以前在宮中遇著的瘋子說話就是這樣的。平常他來花園快走,忠上會呆在花園侍候,但不會緊緊跟著,他抬眼遠遠看去,就見忠上正和三妮說話,感覺到他的目光后,忠上馬上把頭低下,像是避忌著什麼,一點也沒有過來護主的意思,讓徐喻明心生惱火。
忠上不會是以為他在跟瘋婆子眉來眼去吧?真是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他腹誹道。
他也不敢跑,生怕瘋子追著不放,記得宮中那個女瘋子力氣極大,當時三四個太監才把她制住,以他現在的體力,又還帶著一個孩子,估計打不過她,雖說還有一條狗,但這笨狗怎麼看也派不上用場,只得先小心著點別激怒了她。
「這是妾給郡王做的。」韓雯芳一邊說著一邊捧著汗巾子遞了過去。
那汗巾子是純白色的,四角綉著萱草,徐喻明看到的第一眼,莫明腦中就閃過了「三尺白綾」。自從在宮中被瘋婆子差點撲倒咬住脖子后,他著實被嚇著了,一連幾天都睡不著。為防這事一直影響著他,他特意去了冷宮看了其他瘋子,想著看多了他就不怕了,他記得裡面有一個瘋婆子總是拿著一條白帶子纏著自己的脖子像是要上吊。徐喻明猜測韓雯芳的瘋是不是只瘋到想弔死,而不是想咬死別人?
「甚好。」徐喻明有些膽顫心驚地誇了一句,見她面露喜色還有些期待地看著他,便飛快地把汗巾子抽了過來,不想太刺激他。
「你快去楊管家那兒吧。」他盡量平靜地催促道。
「是。」
韓雯芳見他收下了東西,嘴角微揚,也就順著他的話應了下來。欠身離開后,她走了幾步,還不忘記回眸一笑,笑完了再扭腰離開。
徐喻明只覺得背上都是冷汗,也沒有心情再走下去,就帶著康康快步回了正院。
「怎麼了?」吳莎見他回來臉色有些不好,還以為他練過頭喘不過氣來。
徐喻明張張嘴想說什麼,一時卻又不好說,要是他猜錯了豈不是被吳莎笑話。
「這是什麼?」吳莎看到了他抓在手中的白布,一想就知道是誰的傑作:「汗巾子?誰送的?」
徐喻明不答,深吸一口氣后,反倒問:「你可知道宮中的張宮人?」
這問法也太籠統了!吳莎心下抱怨,宮女、太監、只幸過一兩次的美人都算是宮人,張也不是個罕見的姓,誰知道他這問的是誰。見徐喻明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吳莎卻仍是一頭霧水,她知道的張宮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他這到底說的是誰。
「哪個宮裡的?」
「冷宮。」
這樣一說,吳莎就反應了過來,問:「瘋了的那個,差點把你咬了的那個?」
徐喻明點點頭,見她知道,就想說出自己的懷疑。只是話一出口,他也冷靜了下來,再想想剛剛的事他覺得也許是他誤會了。他也就是小時候遇著過瘋子,不知道瘋子到底要怎麼分辨,但凡看到行為詭異的女子他便有生出疑心來。吳莎從他遲疑的神色和他剛剛的話里,已經把事情猜得差不多了。
怎麼辦,她有點想笑,韓雯芳到底做了什麼讓徐喻明有了這樣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