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各自的心思

明月彎彎，掛在星光瀰漫的夜空之上散發著淡淡的銀輝，那輝光灑落在那一條條川澤之上，璀璨生輝，霧氣朦朧之間，奇異之景若隱若現，山間恍若有仙靈出世。

在某處山道上，有一輛馬車正慢慢前行著，而駕駛著馬車的白裙少女則是滿臉警惕的望著四周，似有些緊張的樣子。

山間隱有野獸的尖嘯傳來，嚇的少女身子一縮，她滿臉緊張的呢喃著：「城主大人怎麼還不回來啊？」

她自然知道城主大人不可能回來，於是少女便再也忍耐不住了，她轉過頭朝著車廂內呼喊著：「小姐小姐！」

帘子被拉開，一張精緻無暇的面龐映入了白裙少女的眼中，正是唐曉純，她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靜，但眼中卻是帶有疑惑。

「怎麼了？」

少女蘇湘的眼中噙著淡淡的淚光，她嘟囔著道：「外面好可怕！」

聽到少女的話，唐曉純也是一怔，她眸光微微凝起，法力以她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了出去，在仔細的探知了片刻便收了回來。

什麼都沒有。

唐曉純眨了眨眼睛，她說道：「放心，附近什麼都沒有。」

聞言，蘇湘則是看了看四周，那一片陰森森的景象落入了她的眼中依舊分外可怖，嬌軀微微顫動著，顯然還是十分的害怕。

見狀，唐曉純也是嘆了口氣道：「先停下來吧，我來陪你。」

聽得此話，蘇湘的眸子頓時明亮了起來，彷彿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曙光一般，她連忙拉了拉韁繩讓馬車停了下來。

唐曉純離開了車廂，來到了蘇湘的身邊盤坐下來，她看向後者說道：「好了，繼續前進吧，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我們就停下來休息。」

「恩！」

在唐曉純到來之後，蘇湘也是感受到了安全感，下意識的便露出了歡喜的笑容，那看向唐曉純的目光彷彿在看一位救世主一般，充滿了感激與崇敬。

感受到那道視線，唐曉純也是莫名地有些...不適應？她回過頭來，正打算閉上雙目準備入定修鍊之際，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那個傢伙給你的道法，你不要丟了。」

蘇湘歪了歪腦袋，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唐曉純是在說些什麼。

看到這丫頭居然沒聽懂，唐曉純也是十分無奈，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這麼笨呢？

「秦玄。」

在道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唐曉純忽然覺得有些怪異，她似乎還是第一次將這個名字念出口，這還真是有些奇怪，明明都過去好幾個月了，雖然一直知道那個傢伙的名字，但卻從來沒有對誰提起過。

看來她也是有夠討厭那個傢伙的。

在聽到這個名字后，蘇湘也是恍然大悟，她立刻展顏笑道：「奴婢才不會把城主大人給我的東西丟掉呢！」

城主大人...

唐曉純的神色稍稍有了一點變化，她看著少女問道：「你覺得那個傢伙很好嗎？」

「那當...」

蘇湘忽然停了下來，表情變得有些尷尬，她忽然想起來自家小姐和自家城主大人似乎關係很不合，所以她一時間也不敢講自己的真實感受。

對於少女的欲言又止的樣子，唐曉純也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她神色如常的說道：「你儘管說就是了，不用顧慮那麼多。」

「那...那我說了？」蘇湘依舊十分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看到女孩這副膽小如鼠的樣子，唐曉純十分少見的苦笑道：「平時也沒見你這麼膽小啊，我有這麼可怕嗎？」

蘇湘連忙喊道：「沒有！小姐人可好了！」

「那你倒是說呀。」唐曉純嘆了口氣。

「那我可說了啊？」

「說吧。」

再三確認之後，蘇湘這才有了底氣，只不過聲音還是十分的輕微，她輕聲道：「雖然不知道小姐與城主大人他是不是有什麼恩怨，但我覺得城主大人是個很好的人。」

唐曉純好奇的問道：「就因為他教你修行嗎？」

「這只是一個原因啦！」

蘇湘也不否認，纖細的手指捋過耳邊的髮絲，她微笑道：「雖然奴婢的見識比不得小姐，或許還很幼稚，但別人待奴婢好與不好，奴婢還是分的清楚的。」

唐曉純說道：「別人待你好，或許是出於某些目的。」

「或許是吧！」白裙少女滿不在意的笑了起來，她說道：「但奴婢實在是找不到城主大人要利用我的理由，奴婢只是奴婢，會有什麼特別的價值嗎？」

「而且...」

蘇湘話音一頓，螓首微挑，仰望那明月星空，目光迷離也不知在看什麼，卻是嘻嘻笑道：「如果真是如小姐所言的那樣，奴婢也會很開心的，起碼城主大人他看到了奴婢身上別人都看不到的優點。」

唐曉純看著身邊這位陪伴了自己許多年的白裙少女，雖說身份有別，但確實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她從未將後者當做是普通的丫鬟婢女，終歸是有情感在裡面的。

她本以為很了解眼前的這個女孩了，但此刻卻又感到有些陌生。

在感到氣氛有些安靜后，蘇湘也是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她回過頭看向了身旁之人，輕聲道：「小姐，您可不能生氣啊，是您讓我說的啊！」

唐曉純向少女露出了一抹淡笑，她搖頭道：「你什麼時候見我對你發過脾氣？」

聞言，蘇湘也是一怔，她仔細一想好想的確如此，她訕訕笑道：「因為這些日子老看小姐您與城主大人發脾氣，所以...」

唐曉純微微蹙眉，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很多次嗎？」

「不，也不是說發脾氣啦...」

蘇湘有些尷尬的纏著頭髮，她嘀咕道：「只是...只要小姐您和城主大人碰到，每次都會讓人覺得您心情變得很糟糕。」

雖然有時候沒有言語上的衝突，但在蘇湘看來，自家小姐每次在與那位城主大人見面時都會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讓人感受到都會以為她心情不佳。

「是么？」

唐曉純愣了下，她沉吟片刻，思索了許久后才意識到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每次見到那個人，她的心情都會沒來由的變得糟糕。

看到唐曉純沉默的樣子，蘇湘也是一笑，她說道：「不過我看城主大人似乎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所以也沒關係啦！」

「他不在意？」

唐曉純回過神來，她嗤笑了一聲，旋即冷冷的說道：「鬼知道他心底里在想些什麼，天天一副令人看不透的樣子，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世外高人了。」

看到忽然冷酷起來的自家小姐，蘇湘也是呆了呆，她小聲說道：「說不定是城主大人他老戴著面具的緣故？所以才給人一副看不透的感覺？」

唐曉純搖了下頭，冷哼道：「面具戴不戴都一個樣。」

「誒！？」

蘇湘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她連忙問道：「小姐您見過城主大人的真面目嗎！？是什麼個模樣啊？」

見到忽然有些激動的少女，唐曉純也是一怔，她張了張口就想要說些什麼，但在看到少女滿臉期待的樣子后也是將想要說的話給收了回來，她抿了抿嘴，有些不情願的樣子。

「還好吧。」

蘇湘聞言后也是露出了驚喜的笑容，看起來是得到了令她滿足的答案，她笑著呢喃道：「好想看一看啊。」

唐曉純疑惑著說道：「我可沒說他長的好看啊？」

對此，蘇湘則是笑嘻嘻的說道：「嘿嘿，以小姐對城主大人的態度，能夠說出「還好吧」這三個字，那肯定是長的很好看啦！」

聞言，唐曉純立刻就不舒服了，她連忙反駁道：「才不好看！他就是個醜八怪！你可不要抱有什麼期待啊。」

「嗯嗯！小姐說的對。」

看到自家小姐有些激動的樣子，蘇湘則是滿臉的笑意，眸子彎成了月牙狀，臉頰上還有著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唐曉純見狀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臉頰兩邊有點鼓鼓的，顯然是感到十分的氣惱，她沒好氣的說道：「你一個人在外面待著吧！」

「誒？別、別啊！小姐！」

蘇湘頓時嚇壞了臉色，她連忙認錯求饒，這才將那有些氣惱的少女給挽留了下來。

在好生安慰了一番后，唐曉純的心情才好轉了過來，不過她還是補充了一句：「別抱有期待啊，你會失望的！」

看到自家小姐一本正經的樣子，蘇湘則是忍耐住了笑，一個勁地點著腦袋，這陰森森的環境令她不得不低頭。

唐曉純看了少女一眼，旋即又自顧自的道：「那傢伙真沒你想的那麼好，現在你覺得他好，甚至想為他做很多的事，可如果有一天他拋棄了你，你又何去何從呢？所以啊，將你領上這條道，對你未必是真的好。」

聽到這番話的蘇湘也是點了下頭，她明白自家小姐是為了自己好，只不過她也有著想要說的話。

蘇湘輕聲道：「能走上這條道是我做出的選擇，或許將來會過的很苦，一點也不快樂，與我所幻想的一切完全相反...那也沒有關係！我不會怨恨城主大人，因為這是我的人生，我的選擇。」

當少女說完這番話后，她卻是笑了起來，有些羞赧的樣子，似是為自己所說的這番話而感到有些難為情。

可這番話卻是讓唐曉純沉默了下去，她沉思了許久，最後卻是輕聲道：「既然你已經踏上了修行之道，那麼與一般的丫鬟婢女便不同了，以後你就不用再自稱奴婢了。」

蘇湘搖頭笑道：「沒關係！我願意一直做城主大人與小姐的婢女！」

「你這傻丫頭。」

唐曉純嘆了口氣，伸出手捏了捏白裙少女的臉蛋，似是對後者不爭氣的態度感到不滿而做出的懲罰。

「嗚。」

蘇湘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她看了看漫天星辰，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那日在天陽城城主府中看到的景象。

那戴著白狐面具的白衣男子，握著那星辰之劍一劍絕頂的身姿，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少女的靈魂深處。

「小姐，我覺得城主大人是個很好的人。」

少女這發自內心的話落入了唐曉純的耳畔，她的心底竟然沒有出現煩躁的情緒，而是輕聲說道：「他對我來說可不是好人。」

蘇湘有些好奇的問道：「那天城主大人不是也幫了小姐嗎？小姐您對城主大人難道一點改觀都沒有嗎？」

對此，唐曉純只是沉默著不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

蘇湘又是仰望星空，她呢喃道：「雖然不知道城主大人究竟有多厲害，但奴婢總覺得那天城主大人所承受的壓力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輕鬆。」

聞言，唐曉純的眸光也是泛起了漣漪，她是知道的，那個男人絕不可能有著抗衡元嬰期修士的力量，他定然是付出了某些代價才會做到那個地步。

他是為她而出手的。

這是她不想承認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蘇湘呢喃自語著：「城主大人現在在做些什麼呢？」

唐曉純看了一眼正發著呆的少女，她這才想起來那個男人並沒有告訴自己要去做些什麼。

難不成...

在想到那個可能性之後，唐曉純也是呆了呆，心想著那個男人不會這麼記仇吧，而且，直接就找上門去了？

「怎麼可能呢？」

唐曉純搖了搖頭，然後看了看夜色，她說道：「今天就到這休息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