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平凡不平庸(八)
「我快到三號哨時候,聽到裡面的電話響起來了!這是二號哨在給三號哨報信啊!」
「即便是這樣,哨兵劉波都沒有醒來!直到我到哨樓內,他還在睡夢中!槍就靠著牆壁放在角落裡!我把槍拿走,他也不知道!」
「這就是你們平日里勤務的真實情況吧!後半夜裡就是睡覺!二號哨為三號哨報信。雙哨更爽,一個人值班,一個人睡覺。不過這樣我還不擔心!起碼有一個在執勤!你說就你一個人,還敢這麼干!我就當你已經被殺害了!」
隊長越說越生氣!
勤務狀況是他最難以接受和容忍的。
特別是劉波和他爭辯時候情急之下說了實話。
說是三號哨從他到中隊以來,睡覺是最正常的,不睡覺卻是不正常的。特別是零點后的哨。
這話深深的刺激了隊長那根敏感的神經。
到中隊以來,通過觀察,知道各哨位的實際情況了。但是有些情況還只停留在表面現象!不是他所看到的那樣。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哨兵之間通風報信,給查哨造成了一些錯覺。隊長看到的,永遠是哨兵在認真執勤。當班口令什麼的都知道。查哨的走了,該幹什麼就又幹什麼了。
這就是哨位上最真實的狀況!
隊長居然不知道。偶爾查一次哨,就打破了被默認的平衡。
這還是新老兵之間的事情。
因為我們新兵剛開始是不敢睡覺的。除非是累到極點了!
我在一號哨時候就出現過立正姿勢睡著了。
那是真的太累了。
強化訓練月每天高強度的體能訓練,夜裡老兵欺負我,讓我替他上後半夜的哨,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白天的哨還得上。所以那一次指導員還是隊長的時候,眼皮子底下我剛睡著了。在遠處喊了我三聲我才驚醒。還是在立正肩槍的姿勢上睡著的。還算我意志堅定,不然早就打盹載在哨樓下了。
隊長來了之後,勤務已經改觀的多了。只是他不知道以前究竟有多麼的糟糕。
這個指導員估計也沒有辦法。
劉斌那次還不是睡覺,而是在哨位上抽煙就被指導員給整的整個當兵生涯再也沒有振作起來了。又被老兵收拾的完全沒有了上進心,成了個破罐子破摔的「孬兵」了。
歸根結底,問題看似在勤務上,其實還是出在新老兵之間的那種被默認了的「傳統」上。
我們上哨,基本都是為老兵站崗的。白天訓練苦累,上哨時候老兵就休息睡覺得到補充了。而我們卻得不到補充。所以老兵看起來精力永遠比新兵們充沛。
隊長繼續罵著我們。
可惜已經有點遲了。
我們九六年的早已學會了這一套「聯動」法的上哨機制。
在中隊查的比較嚴格的時候,或者是其它特殊階段時候,哨位上睡覺很少,基本能做到不睡覺。平時勤務緊張老兵複員時,後半夜就連二號哨,也會在前樓里睡覺的。
安逸,讓所有的人放鬆了警惕!勤務白天正常,晚上就是這樣,我們真的已經習慣了。
哨位「鬧鬼」那段時間,是大家上哨最警惕的一段時間。誰也不敢睡覺或者是睡不著。心裡有自我保護意志啊。
雖然通報案例中哨兵被襲擊殺害,槍被搶走,其實都是因為襲擊者通過觀察,了解了哨兵的習性,才能得手的。
想我們的勤務情況,若是駐守單位里有人想弄到槍支,也不是不可能的。成功率會很大的。
曾經就出現過一個哨兵在哨樓里睡著了,槍被駐守單位的主任拿到了隊部里交給了中隊領導。這事鬧的很長一段時間,被整的嗷嗷叫的九四年兵。
那是人家駐守單位的領導都看不過去了。若是把槍弄走了,這可不是件小事啊!
緊急集合成了我們這段日子裡的家常便飯了。
有時候我在上哨,老遠看見中隊隊伍往哨位跑來。哨兵正常,就簡單講評就跑回去了。
「慈不帶兵,義不養財!」隊長終於相信了這條鐵律。
兵,只有練出來的。沒有「哄」出來的。這點,他學會了指導員的一套,結合自己的正確的思想選擇,我們似乎感到,隊長變了。我們的勤務演練緊急集合突然多了起來。
似乎是隊長「報復性」的措施吧一樣。
不過,我們那時候真的不敢睡覺了。最多後半夜偶爾坐在看不見的地方偷會兒懶,
劉波的事件隊長沒有給他處分。不是不應該處分,而是這不是他個別的現象,而是多數人的實際情況。由於他的「坦白」,隊長終於了解了中隊里實際的情況,從而制訂了針對性的計劃來帶兵,讓我們的勤務從本質上得到了一定的改觀。
用隊長的話說,他感謝劉波的睡崗了,讓他知道了本該早知道的一些真實情況。
這一段時間,我真的有些恍惚的覺得,我們變成了一支作風優良的隊伍了。
杏花飄落弱果初成。果樹葉子都很茂盛了。
春天也到了山花爛漫的時候。
被冬天裡的山火燒過的痕迹,也逐漸被新綠慢慢的覆蓋住了。這個春天過後,不會看見渡劫過後的山體了。
往事歷歷在目。
曾經的新兵時代已經過去了。雖然還是新兵,但是已經成了老了的新兵。
沒有了狼狽不堪的從火車上下來,羊群似的隊列,擁堵的占著道路,聽不明白口令,找不到一二一的節拍,被帶兵人「驅趕著」走進軍營。
不再為下車后剛進支隊大院的響亮口號而震撼。
不再為整理服裝那整齊劃一的「舞蹈」而感動。
不會再受了點委屈而偷偷的想家掉眼淚。
不會再遇到危難時候驚慌失措了……
成長了,進步了!
成為一名合格的軍營男子漢了。
經過一年的摸爬滾打流血流汗,掉皮掉肉不掉隊付諸於實踐了!
我們還很稚嫩。
但我們也很堅強。
三月的春風融化了所有倖存的薄冰。我們也與九五年的「井水不犯河水」了。
友誼在不經意間悄悄的萌芽生長。同去小賣部喝一小口的新老兵多了起來!
老鄉的團隊越來越明顯。
老兵的「陣營」也是如此。不過也會選擇選擇吸收我們這些准老兵進入。
和王鯤也越來越熟悉了。
他總是能掐住問題的七寸事半功倍的處理。頗具領導才能。
我對江南兵的感覺也越來越憂慮了。
人才濟濟的江南陣營里,還有許多九五年的骨幹。
我們河南的不成器的「團隊」里,也有許多九五年的骨幹。
中隊的格局明朗起來。一切不出指導員的所料。
我甚至懷疑是中隊故意為之,兩條腿走路才能走的更遠。
這個化學催化劑,就是邵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