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我該怎麼辦
布列顛尼雅帝國,潘德拉貢,雅各的府邸。
「閣下。」
房間外響起管家的聲音。
「誠團長來看你了。」
管家的話音落下后,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雅各將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隙。
帶著些許驚喜的色彩在內的目光,自這條縫隙向外透出。
「讓他進來吧……」
「是!」
……
……
吱呀……
房間門被緩緩推開。
雅各轉過頭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帶著複雜的臉色,自房間門朝雅各這兒緩步走來。
「誠呀……」雅各的臉上擠出一抹笑意,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怎麼了?為何臉色這麼難看?是在外面被什麼人給欺負了嗎?」
望著正跟他講俏皮話的雅各,蘇誠的臉上也緩緩出現了一絲笑意。
雖然蘇誠現在已經是有著3個小孩的父親,年紀也挺大的了,但是在雅各面前,蘇誠還是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
只要在雅各的身邊,就會有安全感。
有了什麼煩心事,蘇誠的第一反應也是去找雅各聊聊。
「雅各先生……」蘇誠輕笑了幾聲,「我……好像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把你當成父親一樣看待了……」
「哈哈……」雅各笑了笑,「這種事情不是早就世人皆知了嗎?我不也是早就將你視若己出。坐吧,誠,不要一直站著。」
蘇誠將床邊的一把椅子拉來,坐在了雅各的床頭邊。
「雅各先生……」
剛剛好不容易才從蘇誠臉上浮現出來的喜色再次消散,變回了一開始的那充滿苦澀意味的複雜表情。
「剛才……陛下她召集了總參謀部的所有參謀,召開了參謀會議。」
蘇誠將今天所遭遇的事情娓娓道來著。
而床上的雅各也默默傾聽著。
「本來,這場參謀會議的議題很普通,就只是一起探討如何平定『原法蘭克帝國』的叛亂而已……」
「但是在這場會議上……陛下她……提出了一個很恐怖的計劃……」
蘇誠將剛剛才結束的那場參謀會議上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給了雅各。
在得知伊爾莎竟然打算髮動大屠殺,將「原法蘭克人」的人數削減到至少一半時,雅各的雙眼猛得睜圓,瞳孔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陛下她……」雅各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真的是這麼說的嗎?」
「沒錯……雖然現場有很多參謀反對,但也有很多參謀表示贊成……」
「雖然這個計劃還沒有拍板定下,但就從陛下她的那些反應來看,她對她的這個計劃非常鐘意……」
「即使被許多人反對,陛下她可能也要強行執行這一計劃了……」
……
……
「……唉。」
在沉默了好一會後,雅各發出了一聲長嘆。
「伊爾莎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雅各的語氣中出現了几絲痛苦之色。
「短短數年的時間,伊爾莎她已經變得……我都認不得她了……」
「那個原先雄心壯志、希望能統一大陸,藉此讓大陸所有平民百姓都過上和平生活的人,現在竟然打算對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們揮下屠刀……」
「是因為連年的勝利戰報,沖昏了伊爾莎的腦袋了嗎……」
說到這,雅各像是不忍再說了一般,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坐在床頭旁椅子上的蘇誠,現在正駝著要。
雙手手肘撐在雙腿上,雙手緊握在一起。
那駝地非常厲害的背,就像沒有一根骨頭在裡面一般……
「雅各先生……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誠的臉上布滿無助之色,就像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小孩。
「我……很敬佩恩利……」
蘇誠呢喃著。
「恩利他是……了不起的男人……」
「我……自愧不如……」
「他會為了自己心中所堅守的正義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而我……做不到……」
「如果是還沒成家、還是孜然一身的狀態的我,也許還能像恩利那樣,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不顧一切。」
「而現在的我……做不到了……」
「我現在有妻子,也有了3個小孩……」
「我有了太多的牽挂……」
「這些牽挂讓我變得膽小了起來……」
「我不敢對陛下做出過多的忤逆之舉……」
「在第一次神聖希蘭帝國滅國戰爭的發動前夕,在參謀會議上對陛下的決定提出質疑,這便已經是我所能做的極限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抨擊陛下也好,死諫也罷,這些事情我統統不敢做……」
「我不敢讓陛下太過不悅,擔心會讓我的家人因此受到牽連……」
「但是……我對陛下所做的這些荒謬之舉,又難以視而不見……」
「不論是對神聖希蘭帝國發動第3次滅國戰爭也罷。」
「還是現在的對『原法蘭克人』發動大屠殺,這些事情我統統都是極力反對。」
「但不敢和陛下太過對立的我,也僅能發出一些不痛不癢的抗議……」
說到這,蘇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被世人們所尊敬的『軍神』其實是一個害怕太過得罪君主、即使是面對自己不贊同的事情,也不敢大聲說『不』的膽小鬼……」
「若是讓人知道我的這一真面目,只怕會有不少人對我的幻想破滅啊……」
蘇誠抬起雙手,用力地搓揉著自己的臉。
「雅各先生……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敢過於激怒陛下……」
「也不想就這麼沉默不語……」
雅各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默默地聽著蘇誠的訴苦。
直到蘇誠的話音完全落下后,雅各才抬起他那蒼老的、皮膚宛如幹掉的橘子皮一般的手,輕輕地揉著蘇誠的頭法。
「誠……你的這些煩惱都是正常的……」
「擔心自己的家人受牽連。」
「不想對陛下現在的殘暴之舉視而不見。」
「這些都是正常的,這說明誠你是一個正常的人……」
「你只不過是一名以『為國征戰』為己任的騎士。」
「許多的事情、許多的壓力,都不應由你來背負。」
「我給不了你太多的意見……」
「我唯一能給你的意見就是——去做自己認為正確、能讓自己的心覺得舒坦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