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初見
兩人無聲的交談,沒有給現場帶來任何的噪音影響。不過,鐵柱站在旦旦的身後,默默的用腳尖蹭了蹭旦旦的腳跟,示意他別再打聽。接收到鐵柱的暗示之後,旦旦馬上閉嘴,挺著腰桿,站得筆直。
會場的中心位置的兩張沙發,楊貞正坐在那裡和總理交談。他們的身後斜方,分別坐著自己的翻譯。兩人的話,皆由翻譯轉達。穆亦漾也在認真地聽著,她暗自慶幸,自己的義大利語不但沒有退步,反而有所提升。至少,人家的總理說什麼,她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聽不懂義大利語的旦旦索性站在穆亦漾身邊,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環視場內的一切,時不時地湊近穆亦漾的耳邊耳語兩句。
整個會議的時間不長,也不短,穆亦漾是練武之人,站上一整天都不成問題。然而旦旦卻不一樣,雖然在營里待了幾個月,鍛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然而讓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他的腿后筋受不了。他沒有辦法像穆亦漾站得像電線杆一樣直,又不能像稍息那樣放鬆,只能時不時地換個腳支撐著。
好不容易兩個半小時過去,會議正式結束,旦旦受苦受難的站崗生涯總算結束,他不著痕迹地活動自己的腳踝,又酸又麻,若非顧及形象,他的肩膀累到快要壓在穆亦漾的肩上。
正式會議結束,場內氣氛明顯多了兩分生氣,彼此開始寒暄。之前一直盯著穆亦漾的帥大爺,更是徑直朝著穆亦漾的方向走去。
他的舉動太明顯,好些同僚都看著他,他也不發避諱,站在穆亦漾面前,熱情地對著她笑:「漂亮的小公主,第一次見面,我是安德魯。」
帥大爺長得帥,聲音也好聽,雖然不是迷人的低音炮,但是他的聲音有種天籟之音的感覺,容易讓聽者沉迷在他的聲音里。
他長得很高,至少比穆亦漾高出一個半腦袋,她得仰起腦袋,才能看到他人工雕刻般的臉盤:「安德魯,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天使。」安德魯看穆亦漾的眼光,帶著熟絡,令穆亦漾不解。見狀,他微笑著解釋,「我是安德理.斯特,我是妮絲的哥哥。」
哦,原來,這個帥大爺安德魯,竟是大衛的舅舅。穆亦漾上下打量著他,有點意外。大衛的舅舅們,她基本上都見過,可是,她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舅舅,難道,他是妮絲的遠房親戚?
突然,她腦子一動,想起一件事來。大衛有一個當將軍的舅舅,她的確從來沒有見過。結婚的時候因為公幹,他不在義大利。每次回羅馬探親的,他碰巧也是出差,也沒有見到本人。
人雖然沒有見過,然而自己卻收了他一件禮物,一直沒有機會當面向他道謝。穆亦漾是真的喜歡那件禮物:「安德魯,我還沒機會向你道謝,謝謝你送給我的匕首。」
那把鑲著紅寶石的匕首,是一件老古董,鋒利無比,削鐵如泥。當時他沒空去參加婚禮,知道穆亦漾喜歡兵器,於是托家人把這把匕首送到穆亦漾的手裡。
「很高興你喜歡。」
對於這位前外甥媳婦,安德魯沒見過穆亦漾本人,只通過視頻和照片里見過她。他對她的印象不錯,說她擁有太陽般的笑容和性格。他不曾想過,自己和她的第一次見面,竟在她和大衛離婚之後。
此次的會議,原來沒有安排他參加。當得知來參加會議的人物是當初幫忙天使離婚的領導之後,他馬上找到相關人員,安排他出席。
因為,他真的想親眼瞧瞧,憑著一已之力搞特權的領導人物,端的一副什麼臉孔。外甥離婚的事情,他能夠坦然授受。他無法接受的是,那份一夜之間就已經出爐的判決書。
當他見到穆亦漾之後,沒辦法理解外甥的決定。放著天使般的妻子不要,大衛當時應該是被撒旦附體了才會喜歡那個毒蠍心腸的女人。
看著面前俏生生的女孩,安德魯誠心實意地邀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充當你在羅馬逗留期間的導遊。」
他聽大衛說過,穆亦漾喜歡旅遊,小時候就大江南北的滿地跑。他當時還說,等她來羅馬之後,他一定抽時間陪她好好遊玩一翻。因為,他和她都有共同的興趣愛好,他也喜歡旅遊。
不過,他也明白,自己的提議不過是一廂情願。想來天使不願意與奧里斯家族的人有來往,更不用提他這個奧里斯家族的親戚。
果然,很快他就收到穆亦漾的婉拒:「謝謝您的好意。」
雖然他是將軍的職銜,可是,他其中一部分的工作,卻是外交。穆亦漾的回復,即不同意,也不反對。一句謝謝,實則為最簡單的拒絕。
兩人的交談,自然落在眾人的眼裡。客人這方還好,因為他們不是當地人,不了解大衛一家的背景和人脈。主人家可不一樣,出席的這些人,大部分都見過穆亦漾,不是在婚禮就是在宴會見過。因此,當看到安德魯與穆亦漾站一塊時,大部分的人心裡抱著看戲的心態。
眼尖的楊貞自然不會錯過這一幕,在簡單地與接待方客套幾句之後,他就微微轉身,看了大炮一眼。接受到他的示意之後,大炮馬上傾身向前,附在穆亦漾輕聲說:「該走了。」
安德魯的身材過於魁梧壯碩,他站在穆亦漾的面前時,把穆亦漾的視線擋得死死的,穆亦漾看不到前方楊貞的視線。因此她側了側身,看到楊貞正往自己這邊看來,知道會議已經結束,要離開現場:「不好意思,我先離開。」
在大炮湊近穆亦漾身邊說話時,安德魯已經猜到穆亦漾要離開現場,他沒有阻止的權力和理由,禮貌地說聲「再會」之後,主動側身讓路。
穆亦漾挪步,旦旦自然不會呆站在那,也跟著走了。兩人走到楊貞的身邊,楊貞又笑著與總理說句再會,帶著一行人,離開會議室。
想見的人已經見到,安德魯欲轉身離開。不過,他的對面走來一個比他還要年長的男人,似笑非笑的老臉滿是揶揄:「你們不再是一家人,何苦打擾別人?」
「閉嘴,諾尼。」安德魯冷冷地看著來人,「也許我要說,其中一部分功勞歸到你家的內梅雅。」
哈堡家族的人,沒一個省油的燈,一肚子的壞水,不是算計這個就是算計那個。誰若是被他們盯上,那個人絕不能安生。
「內梅雅做的事情,你不能怪罪到我的頭上,這並不公平。」
諾尼的臉上永遠是笑咪咪的,一副好好先生的表情:「婚是大衛主動離的,內梅雅並沒有強迫他。再說,和大衛在一起,內梅雅又落得什麼好下場。我倒是覺得,離開大衛是那個來自東方的天使做的最明智的選擇。」
提起內梅雅,安德魯白凈的老臉泛起青紫。他不理解為何大衛願意放過內梅雅。如果不是最後弗朗西斯牽強地使用一個理由,讓大衛不得不正視現實,最後估計內梅雅真的會脫逃牢獄之災。
離開會議室之後,楊貞帶著人直接回總統套房休息。坐在客廳里,旦旦邊喝咖啡邊問:「囡囡,和你說話的那個老頭是誰?」
真是大嘴巴的旦旦,有話可以私下問我。你當著二大爺的面,讓我怎麼好意思回答。想到楊貞等人特別反對自己與大衛家裡的人有聯繫,穆亦漾只想把旦旦的話當空氣,視而不聞。
可是,沒眼力見的旦旦非得追著問,刨根問底,彷彿穆亦漾不回答他,他那個大漏勺的大嘴巴不會自動閉上。
無可奈何的穆亦漾看了楊貞一眼,楊貞也是一副同問的表情,穆亦漾只能坦白:「他是大衛的大舅,我結婚的時候,他曾經送給我一把精緻的匕首。」
旦旦恍然大悟的模樣,彷彿他解惑一道千年難題一樣:「拿人手短,怪不得你和他聊天。」
啥叫拿人手短,穆亦漾很不服氣:「結婚的時候,親戚給新人送禮物,那叫風俗。」
從丫頭嘴裡聽到精緻一詞,想到那匕首必定是一件不凡的古董。楊貞深知穆亦漾對古董的偏愛:「我猜想,匕首應該鎖在你的小金庫里。」
猜錯了,這麼實用的東西,用來壓箱底屬於暴斂天物。穆亦漾是個實用性的人,才不會這麼做:「我一直在用。」
一句輕飄飄的話,嚇得阿穆魯氏一個激靈:「不要告訴我,你現在就帶著它。」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盯著穆亦漾,身為始作俑者,穆亦漾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沒什麼不妥:「二大爺答應讓我帶的。」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二大爺成背鍋的了?」
莫名被點名的楊貞矢口否認,他不記得自己可曾允許孩子隨身攜帶具有危險性的物品。穆亦漾反駁得振振有詞:「出門前,我說要帶一把用慣的小刀,您說沒問題。」
仔細想想,好像真有這回事。楊貞突然覺得有點心塞,一把價值連城的精緻的古董匕首,行家肯定會把它供奉在家裡或保險箱里。哪像囡囡這敗家丫頭,如果是她說的那用慣的小刀的話,他親眼見她用它來削2B鉛筆,真正做到物盡其用。
聽到有古董可看,旦旦連聲要求:「拜託,拿出來給我開開眼界。」
自詡是個大方的人,穆亦漾把手往懷裡一伸,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把短短的不起眼的小刀,遞給旦旦:「出鞘時小心點,它很鋒利。」
雙手接過匕首,輕輕一撥,旦旦原本興奮的小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殆盡,垮了下來:「不會吧,普通到不起眼。囡囡,你確定它是一件古董?」
這種小破刀,扔在地上,估計撿破爛的都懶得把它撿起來。還有,匕鞘看著都比它長眼、值錢。
阿穆魯氏盯著這匕首,委實瞧不出它的不凡之處。楊貞更是眯著雙眼,遠遠地打量著:「囡囡,這是青銅匕首?」
遠遠地看著,這把匕首好像銅綠銅綠的,看著像是生鏽。但是,能讓小丫頭如珍似寶的珍重的東西是不會生鏽的。結合小丫頭貪財的特點,楊貞斷定,這把匕首應該是一件青銅物件。
二大爺就是二大爺,穆亦漾豎起大拇指:「二大爺,識貨。」
青銅物件,怎麼會讓義大利人得到?阿穆魯氏不明白為何一個金毛能弄到這種稀罕物件:「囡囡,實話實說,這東西來路可正?」
啥意思,看上我這寶貝,想打它主意?作夢。穆亦漾一臉戒備地盯著阿穆魯氏:「這是我的匕首,我的。」
穆亦漾戒備的表情,讓阿穆魯氏覺得自己真的成為搶奪他人寶物的歹徒。他不輕不重地敲著穆亦漾的腦袋瓜子:「阿舅什麼時候搶過你的東西。」
「好好的,您問它來歷做甚。」穆亦漾從旦旦手裡拿過匕鞘,指著它的末端,大聲宣告,「上面刻著呢,我的名字,看到沒。」
名字是姥爺刻上去的,而且,當時匕鞘里裝的並不是青銅匕首。不過,這等機密要事,穆亦漾不會對外人提及。
好奇的楊貞也坐過去,他戴上老花鏡,果然看到一個「漾」字。然而,下面的一行是類似符號的字形符,他看不懂:「囡囡,這刻的是什麼,也是你的名字?」
旦旦也伸長了脖子認真看,他也看不懂:「囡囡,這是不是拉丁文的天使的意思。金毛那家人,都管你叫天使,我沒說錯吧。」
阿穆魯氏撫著下巴新長出來的鬍渣:「還別說,那個金毛當初對你當真上心。就連送東西,也讓親戚在上面刻你名字,既有中文又有拉丁文,呵呵,雙語版本的簽名。」
笑而不語的穆亦漾讓他們隨意亂猜,她絕對不會告訴他們,上面刻的既不是拉丁文,也不是天使的意思。事實上,上面刻的是姥爺給她取的名字,烏希航阿。
鬧了半天,也沒見小丫頭交代青銅匕首的來歷。所以,楊貞心裡有數,多半這把匕首的來歷見不得光。否則的話,丫頭應該會說出來。也罷,給孩子一點面子,還是等私下再問問她。
「行了,咱們來說說正事。」
楊貞把晚上的安排告訴穆亦漾和旦旦:「晚上8點的接待晚宴,你倆都要參加。旦旦,你換一套其它顏色的西裝。囡囡,晚上穿晚禮服。你們兩個都遺傳爹娘的好基因,不用刻意打扮也好看。」
正式的服裝,穆亦漾帶了不少,專門是為此類晚宴準備的:「我想穿旗袍,它可以體現我們的民族特色。我的身材體型,最是適合穿旗袍。」
丫頭真不客氣,即使說的是實話,也沒幾個人能像她那樣誇讚自己。楊貞自是不會反對,因為他見過穆亦漾穿旗袍的樣子,宛如從圖畫里走出來的仕女:「現在還有時間,你去試試服裝,挑件喜歡的。」
趁著穆亦漾回小卧室挑衣服的空隙,阿穆魯氏小聲地向楊貞彙報:「晚宴來賓的名單,確實有大衛和他的家人。」
來羅馬,無可避免的其中一件事,就是與大衛一家人直接間接的碰面。楊貞知道,只要有機會,大衛那家人絕不錯過與穆亦漾見面的機會。這次來羅馬,其中的一個目的涉及到生意上的合作。以大衛家裡的背景,絕對夠格出席今晚的晚宴。
防賊一時易,防賊一世難。再說,楊貞覺得,目前而言,大衛對穆亦漾來說,已經沒有特殊的意義:「他們想見囡囡,讓他們見就是。況且,囡囡對那家的長輩,仍是比較喜歡的。」
話雖如此,當穆亦漾穿著旗袍走到他們面前讓他們點評時,楊貞卻是這麼交待的:「囡囡,晚上你是我的翻譯。旦旦,晚上你也別亂跑,跟在我身邊。」
「您真的用我?那楊秘呢,他幹嘛去?」
雖說是晚宴,但是接觸的畢竟都是重要的領導人物。您就不怕我在翻譯上出錯?穆亦漾自認自己的義大利語溝通起來沒問題,但是與專業的翻譯人士相比,還是有不小的距離。
「楊秘自然也在。我的意思是,翻譯畢竟是翻譯,在詞藻上會有些講究。然而,一些話,你可以悄悄用大白話告訴我。」
聽完楊貞的話,穆亦漾覺得這招好像有點似曾相識。想當前,二伯和約翰遜談生意時,也是這麼交待自己。沒想到,有朝一日,二大爺也用這招。
既然您相信我,我儘力而為就是。穆亦漾穿著金黃色刺繡旗袍在楊貞面前轉圈:「你們看,我穿這套旗袍合適嗎?」
女人的衣櫃里永遠少一件衣服,穆亦漾的衣櫃比自己的衣櫃還要大,自從認識穆亦漾以來,楊貞幾乎不見過她穿過重複的衣服:「這繡的是鳳凰?」
「是啊,秋姨親手做的。」
丫頭的旗袍,除了她仙遜的姥姥親手製作之外,基本上都是出自瑞閣,衣服自是沒得錯處可挑。楊貞覺得她穿這件旗袍特別美,顯身材的同時更襯氣質,突顯她的雍容華貴。
不過,感覺少了點什麼,楊貞看了兩三遍才找到問題所在:「囡囡,佩戴首飾,效果會更好。」
「有首飾的,我忘了戴。」
穆亦漾轉身回房,很快又出現在眾人面前:「我穿旗袍的話,最喜歡搭配耳鐺。」
小丫頭的審美,他信得過。楊貞拍板:「行,今晚就這套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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