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斷崖上,王維化身四丈高的巨人,手中握著嬌小的小舞,快速地旋轉著。
此處位置暴露,危險也漸漸逼近,王維不敢猶豫,大吼一聲,「走你!」
像扔鏈球一樣,將小舞連帶著魔卵一起拋向了遠方。
「維哥哥,你一定要活著!」
拖著長長的尾音,小舞的身影劃過了天空。
「咻!」
忽然,一道流光穿過斷崖,向著小舞追去,王維心中一驚,「不要!」
「給我停下!」
他大吼一聲,以驚人的速度躍起,在空中伸展著龐大的身軀,堪堪擋住了飛劍流光。
「噗!」
飛劍洞穿了他的身體,帶起一片血霧。
「砰!」
身負重傷,巨人迅速縮小,化作常人大小墜落在山崖上。
呂婉兮微微一嘆,比了個劍指,劍隨意動,飛劍在空中周旋一圈,化作流光,飛了回去。
王維見了,微微勾起嘴角,嘀咕道:「幸好!」
此時右峰上飛星閣仙劍宗的弟子像是湊熱鬧一樣,都趕到了斷崖上,上百人對他形成三面圍堵之勢,王維苦笑一聲,這是要逼著自己跳崖的節奏,只是那道飛劍快如閃電,跳崖肯定死翹翹。
「小魔崽子,把他們都送走了,你打算怎麼逃跑?」
秦蘇站在一株紅豆樹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同貓戲弄著爪下的老鼠。
「呵呵」
王維跟他不來電,敷衍地回復了兩個字,連感嘆號都沒加。
他捂著傷口,站起身來遠遠地眺望著山下。
斷崖下,一群劍修踏著飛劍急速向著河邊追去,等他們趕到河邊時,寶船化作一道幽光,消失在河面上。
他心中鬆了口氣,如此以來,即使自己就此死掉,也對得起老夫子的救命之恩,不虧!
只是這一生他沒活夠,就此死去,他不甘心!
該怎麼辦呢?看著圍困的敵人,他沉吟了片刻,決定拼一下!
「敢問姑娘芳名?」
他望著白雲上的美人,長著二十多歲的容貌,卻有三十多歲的韻味,面容清冷如畫,身材豐腴溫潤,貂蟬的容貌配上貴妃的身段,再加上嫦娥仙子的清冷氣質,真是美不勝收!
在敵人中,美人兒修為最高,地位最高,最好先搞定她。
可惜美人沒有理會他。
王維毫不泄氣,厚著臉皮道:「姐姐,你長得真美,跟天上的仙女一樣,一見到你,我就神魂顛倒......」
「放肆!你竟敢調戲劍仙子?!」
秦蘇大聲呵斥道。
王維沒有理會,繼續說道:「姐姐,世上的男子大多是負心薄倖之人,喜歡用甜言蜜語來欺騙女孩子,也就是我這樣的老實人才最可靠,不如你把我俘虜了,抓回去當壓寨相公怎麼樣?」
呂婉兮如白天鵝一般抬著頭,冷冷地看著天空,對於地上的『呱呱』叫聲,充耳不聞。
很好,脾氣不錯,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王維心中暗喜。
「姐姐,你天仙一般的人兒,為什麼要打打殺殺的?我們幾個都才出生,什麼壞事都沒幹過,為什麼要趕盡殺絕?聖族統治大陸的時候,尚且沒有剖開孕婦肚子的惡行,而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呢?難道你的心與血都是冷的?」
秦蘇等了許久,見仙子還不出劍,心中有些不耐煩。
「聒噪!你們是魔,不修德行,罪惡滔天,代表著邪惡;我們是人,秉持操守,守護著天地秩序,代表著正義。自古正邪不兩立,魔與人不共戴天,對付魔族必須斬盡殺絕,不留後患,豈可有婦人之仁。」
秦蘇大義凜然地說道,隨即對呂婉兮施禮,「呂宗主,這小魔崽子狺狺狂吠,有辱視聽,你若不願污了飛劍,我可以代勞。」
秦蘇不見迴音,跳下樹正準備動手時,見到呂婉兮踏著雲前行了一步。
呂婉兮清冷地看著王維,檀口微啟,「你捨己為人,品性不壞,只是生來邪惡,願你來世為人吧!」
語調清冷,餘聲悠揚,彷彿白衣飄飄的菩薩在超度妖邪,祝願往生,又像是地獄判官在點檢善惡,斷盡功德。
來世為人?
前世為人,一生忙碌,不為理想奮鬥拼搏,只為了衣食住行操勞奔波,這樣的人生毫無意義。如有來生,還是再做一隻魔吧!
「呂宗主,成王敗寇,我知將死,心中也無怨恨,只有一個小小的心愿未了,不知宗主能否滿足我?」
王維抬起頭來,望著白雲上的冷美人,希望她的心不像她的臉一般冰冷,心中尚存一絲婦人之仁。
呂婉兮秀眉一蹙,冷聲道:「講!」
女人果然心軟!
王維心中一喜,咧著闊口,憨憨一笑,「宗主身姿,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彷彿天仙一般,令我心動不已。」
呂婉兮文武雙修,乃博學之士,自能聽出此語的精妙之處,微微驚訝。
崖上文修之士也細細地品味著這句話,月之朦朧高潔,雪之輕靈雅緻,亦如呂婉兮清冷絕美的身姿。
「可惜啊!」
王維嘆息道:「宗主美則美矣,只是容顏太冷,如萬年冰山一般,看久了心也會冷。臨死之前,若有幸得見宗主一笑,雖死無憾!」
話落,斷崖寂靜無聲,只有滿山的紅豆,在烈日下,散發著紅光,璨如星火。
眾修士的表情十分精彩,一會兒看著王維,好奇他怎麼會提出這個要求,敢調戲呂宗主,真是找死!一會兒看著呂婉兮,也好奇呂宗主的反應,是賜他一死呢?還是賜他一死呢?
不管怎麼說,笑是不會笑的,宗主從來沒笑過。
呂婉兮果然沒有笑,卻也沒有惱怒出劍,只是靜靜地飄在雲端。
王維欣喜,繼續放肆地試探,「呂宗主,自從見到你,我便心生愛慕之情,只是天上地下,人魔兩立,我不敢奢望能得到你的垂青,但在死前,我希望你的笑容能為我綻放一次,只一次就夠了。」
「小魔崽子,你也不照照鏡子,竟然想得到呂宗主的垂青,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秦蘇嘲笑道。
旁邊的門人弟子也跟著大加嘲諷。
「不自量力!」
「沒錯,呂宗主可是純陽真人的掌上明珠,宋國四大美人之一呢,他算什麼?」
「傳聞呂宗主一直醉心修鍊,對任何男人都不假辭色,怎麼會對一個魔崽子笑?」
王維沒有理會他們的聒噪,見雲上美人兒沒有反應,不惱反喜,方才他胡言亂語,是為了試探她的耐心;他自言無辜,是為了喚起她的憐憫;而他抄襲了曹子建的詩文,是為了刷她的好感。只要這女人不動手,自己便還有一線生機,這就是向死而生。
「宗主端莊矜持,吝惜笑容,我不敢奢望。」
秦蘇嗤笑一聲,「知道就好!」
王維收斂起了臉上的嬉笑,神情一片肅穆,「既然宗主不願笑,我希望可以換一個心愿。」
這便是以退為進之計!
呂婉兮沒有回應,臉色清冷如霜,似乎沒有變過。
他拱手施禮道:「我乃聖子,不想暴屍荒野,希望宗主能贈下一襲披風,作為裹屍之物,這是我臨終心愿,望宗主成全!」
屢次變身,他身上衣衫襤褸,只剩下幾片遮羞之物,這種請求倒也合理。
秦蘇冷笑一聲,「死就死了,要求真多,呂宗主的貼身之物豈能給你糟蹋。」
眾人與他看法一致,對待一個魔族,他們吝惜任何一點善意和憐憫,更何況是女兒家的衣物,更是不可能。
王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這是關鍵一步,希望能有奇迹。
「銀屏!」
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忽聽呂婉兮輕吟一聲。
「宗主!」
一個面目姣好的女子應聲而出。
「把你的披風給他!」
「是!」
「多謝!」
王維心中驚喜,連連道謝。
他接過披風,仔細地看了看,披風白錦襯面,綉著祥雲花紋,裡面還有夾層,做工精緻,紋路細密,非常結實。
嘿嘿,降落傘到手了!
他綁好披風,站在崖邊向著遠處張望,似乎在留戀這山山水水。
「小魔崽子,你想跳崖自殺?」秦蘇問道。
王維淡淡一笑,「作為一個聖子,我可以選擇自己的死法嗎?」
秦蘇笑著說,「當然可以,聖子請便!」殺害魔族聖子,必然會遭到魔族勢力的報復,他可不想惹禍上身。
王維轉過身,抬頭望著雲上美人兒,說道:「多謝宗主贈袍之恩,作為回報,我願為宗主吟誦一首詩。」
「哈哈!訣別詩?」秦蘇大笑道:「魔族人不修文道,竟然也會作詩?」
「詩詞,小道爾!」
「哈哈,大言不慚,我大宋文修擅以詞曲入道,唐國文修專以詩歌入道,詩詞皆為大道,你孤陋寡聞,竟把詩詞看作小道!」秦蘇鄙夷地搖了搖頭。
王維沒有反駁,看著滿山的紅豆,卻不知道那位與自己同名的大詩人是否做出了此詩,想了片刻,決定還是冒一次險,要是一會兒跑不掉,死翹翹,誰還顧得上抄襲的問題?
「快點!你到底會不會作詩啊?」秦蘇不耐煩道。
而眾人也面露鄙夷,一個生長在西南深山中的小魔頭,能做出什麼好詩?丟人現眼!
王維走到樹下,摘下一粒紅豆,用一種哀傷的語調緩緩講起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