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葬身黃昏

面對呂延的質問，人中仙波瀾不驚，「你居然猜到了，我也是神棄，這是我最好的歸宿。」

「從建立未知世界時，你就考慮過這種結果。」

「這不是最好的結果，也不是最壞的。」

「為了自己的計劃，不惜把伯樂、陶淵明、柳宗元、五柳狂士當做棄子，草菅人命。」

「這就是他們的命。」

「悔棋者的棋品都這麼差嗎？」

「孩子，棋局才剛剛開始，你要小心。」

呂延冷笑：「這局棋你也要小心！」

「我已經是提掉之子了，萬事已與我無關，你走吧，不送。」

呂延轉身離去，恨不得一步踏出宮殿。

十八層地獄，每一層都是鬼哭哀嚎，讓人聽了魂飛魄散。十八層地獄不在地下，而是在泥犁王的肚子里。

泥犁王就是蒙垢。蒙垢坐在黃泉邊，耳垂擋住了雙眼，不視不聽不聞。旁邊坐著已長成樹的無喜。

呂延坐在蒙垢面前一言不發，他知道蒙垢聽不見也不能說話，一旦開口，地獄里的鬼就會跑出來。

蒙垢感覺到了，在地上畫了一道紋，只畫了一半，呂延就接著畫，彌空推衍，順著畫下去是一個複雜的圖案，恐怕天下只有他們二人能看懂。這圖有很多含義，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封神地在真靈山千尊洞。

離了陰間，攜著惡嬰去往封神地，奈何橋上伊人的幽怨眼神還停留在心裡，揮之不去。

一路有歌聲在耳中響起，那是伊人送給他的。

「什麼淋濕了遊子的眼睛，什麼冰冷了遊子的心？哭泣淹沒在雨里，愛恨覆水難收。哪怕一聲問候也是溫情，哪怕一聲叮嚀也是晴空。」

就這麼伴著歌聲到了封神地，心情一直低落。直到看見了封神台，憤怒的火焰才讓心燃燒了起來。他要殺人！

可是封神台上空無一人，只留下一行字：呂延，我在黃昏湖畔等你。

這是一個局。

造化城的鐵匠鋪子，專諸呼呼大睡，最近的生意實在太差。呂延把壺裡的熱水潑在了他臉上，「跟我走，做事去。」

剛出了鐵匠鋪就看見天吝和龍五了。呂延問龍五：「你修成了？」

「剛成，所以感覺到您回來了。」

「那你可以跟我一起了。」

旁邊的裁縫店還關著門，呂延推門而進，厚厚的一層灰塵，人去房空。

一年前女裁縫就走了，再也沒回來。

龍場，原來的智者山莊。天絕躺在搖椅上喃喃自語，「誰能殺了我？我不想活了。」

呂延在外面喊道：「想死就跟著我。」

「來了！」

黃昏湖還是亘古不變，漠視著一切。

專諸叨咕著：「怎麼找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我們在這裡等一個人。」

「誰？」

這時笑聲穿透湖畔的迷霧，「父親，我來殺你了。」

東方不敗來了，距離她上次被呂延殺死已經過去了九百年。

相比上次的東方，現在的東方不敗魅力大增，一襲白衣輕拈蘭花指，風姿絕代千嬌百媚，即像梵心聖母，又像是風塵女俠，除了一點英姿，完全是個女人了。不過跟呂延九百年前殺死的不敗比起來又遜色了，竟有雲壤之別。

五爪蛟龍袍，紫金白玉帶，頭頂高冠，墨非形影不離地跟著來了！眼珠子都快黏在了東方不敗身上。

呂延的雙眼噴火，幾乎能燒死墨非。

墨非一登場就拿出了鏡子，打量一下自己的儀態，甚覺滿意，又遞給東方不敗。東方不敗推開了鏡子，有些厭煩。

墨非訕訕一笑，這才看向呂延這邊，立刻換上了意氣風發的表情，拿出了封神榜念道：

「呂延，封為陰陽兩界擺渡人，位列七品，速速受死，魂歸封神台！」

呂延大怒，「你真的是封神者！」

墨非悠悠然，「有何不可，神不棄我，自當效力。」

「到底成了神的奴隸，是你害死小彆扭？」

「是的。」

「為什麼！」

「因為她心裡愛的是你！這是背叛！」

「就因為這個？」

「當然不是。她本來就在鬼神榜上！冥神不但允諾去掉我的神棄血脈，還答應封神後送我去往散仙界，活著都是為了改變命運，我當然得賣命。那個不愛我的殘廢對我有何用？況且，每日有佳人相伴，美哉！」

呂延拔出了劍，對東方不敗說道：「我倆的事先放到一邊，讓我先殺了他，可否？」

東方不敗鄙夷地瞥了墨非一眼，說道：「那可不行，別人殺他我不管，但您不行，我答應過他不會死在您手上。」

呂延點點頭，對專諸等人說道：「我來對付東方不敗，你們幫我把墨非剁了！用我們這一世的交情，換他一條命，可否？」

「好嘞！」天吝第一個竄了出去，天絕和惡嬰也隨後包抄。

專諸在呂延耳邊低聲叮囑：「她就是殺人王。」說罷也奔著墨非去了。

龍五擔心萬一，還是想守著這邊。

「不用管我！」呂延大聲道：「過去幫忙。」

墨非被包圍了，神情有些難堪，隨即冷笑道：「想殺我，做夢，我是悔棋者，你們覺得有贏的可能嗎？」

呂延並沒有聽到呲的一聲，心中立刻安定了，對東方不敗說道：「開始吧！」

「稍等！」許久不見的女裁縫來了，走到東方不敗面前施禮萬福，化作一道白光飛進了袖子。

「父親，九百年前您殺了百年後的我，現在我殺您報仇，很公平。你們殺不死我的，否則一百年後的我就不存在，九百年前的事也成了悖論。」

這是死局！

呂延不再多言，打出了無華之劍，周天之內從古至今只此一劍，樸實無華卻是巔峰，萬劍臣服！

可是，他的劍被一根針頂住了，劍尖頂在了針尖上，無法再前進，東方不敗的蘭花指輕輕捏著針，「天衣無縫出我手！」

「定海神針在你這裡！？」

東方不敗俏皮地笑了，「她在您那裡住了幾十年，難道父親沒認出來？」

原來女裁縫就是定海神針！一直在造化城修鍊！

「哼！」呂延左臉哭右臉笑，左眼悲右眼怒，左手枯瘦右手健碩，愚人之劍慢慢刺向了東方不敗，愚人一出，天衣有縫！

「好劍！值得我出手！」

東方不敗動了，針刺在龍息劍上。這一刻周天所有的海都靜止了，連銀河都靜止了。

呂延步步後退。

「不要以為我是靠定海神針，我靠的是定力，我的定力就是知道你今天殺不了我。」

呂延的虎口開裂，但他依舊握著劍，「我有我的定力，就是墨非一定會死。」

那邊一聲驚呼，「卑鄙！」墨非驚慌失措。

天吝舉著陰陽魚鏡子，「你是在找它嗎？有我在，還想悔棋不成？」

「啊！還給我！」墨非撲了過來。

「上，殺了他！」專諸大叫。

這邊，呂延的劍被頂著，再退就進了黃昏湖。

「父親，我可以不殺您，你讓他們停手好嗎？」

「不！他必須死！」

一聲慘叫，墨非的皮被扒了下來！

東方不敗收回了定海神針，拿出了她的劍，「父親，這可是您逼我的。」

「不用你費心了。」呂延拿出了那塊紅色的石頭，「我的命賭在你身上了。」

他吞下石頭，往後一仰，投身黃昏湖。